《沈家嫡长女在线抢男主》李木有星

5、第 5 章

　　沈家内部是用的捞玉佩这个说法，可这些日子的传言，已然众人皆知，他们可不会轻易接受这个解释。传言能传成这个样子，若说没有周氏的手笔在里面，池妙是不信的。

　　现在问题是，如果这个传言不能用有力的证据打破，沈家嫡长子，在外只是个笑话。众口铄金，这种桥段池妙见得多了。她已经打算明儿一早让府里的下人去给她捞玉佩，然后让蔡妈妈把这事传出去。但这还不够，解释不了她为什么神态失常地从沈娉婷院子里出来。

　　沈娉婷院子离荷花池有段距离，那天也是午后，保不齐有多少个扫落叶的下人看见了沈府大少爷失魂落魄的样子。周氏不会放过这件事，到头来她大张旗鼓地捞玉佩，只会成为欲盖弥彰的佐证，更坐实她“和妹妹抢男人”的名头。

　　更何况，沈娉婷和林家三表哥的婚事，如果因此落实了，就糟了。她方才说提亲这事有蹊跷，可不是空穴来风。

　　“父亲，林家三表哥来提亲这事……”

　　沈怀通原本已经站起来了，听得这话，又坐下去：“此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池妙一眼，那天的事，沈怀通可能不清楚，但可逃不过她的眼睛。沈檀的种种行为，确是同传言无异，只是为了沈家的名声，对外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她也就暂时睁只眼闭只眼了。

　　可现在看起来，长孙对这件婚事耿耿于怀……

　　其实老夫人想多了，池妙要说的也不是这个事，她现在很有大男主的自觉，她要安家，要搞事业，忙得很。沈娉婷的婚事暂时不在她的业务范畴。

　　“父亲，其实此事本轮不到儿子去插手。儿子放心交给祖母和父亲去解决。”池妙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膝盖，跪久了有些麻，“儿子所求另有其他。当时觉得林家三表哥提亲有些突兀的时候，儿子第一反应是派人去查探一下林家的虚实。”

　　“只是，这念头才起，儿子突然发现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沈檀活着的时候，穆氏从心底里觉着女儿身边就该配几个丫鬟，贴身婢女更是用的不能泄密的哑巴，却没想到茂林院这一水儿的丫鬟，沈檀这个大少爷又不亲近她们，看起来就更像沈檀有龙阳之好不近女色了。

　　要是有想象力丰富的，前后串联起来，说是沈檀爱慕自家表哥多时，身边全是丫头没有小厮，正是为表哥守身如玉呢。

　　池妙想到这儿，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赶紧为自己争取机会，做个正常人家公子哥儿，“是以，儿子想挑几个小厮放在身边，以供差遣。”

　　池妙这个要求，老夫人没想到，沈怀通也没想到。

　　“你要挑小厮？”老夫人有些看不明白了，“这是谁的意思？”

　　“祖母，这自然是孙儿的意思。”池妙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几分愤慨，“孙儿早年文弱内向，丫鬟心细，母亲挑了几个丫头放在茂林院，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孙儿。可是孙儿渐渐大了，身边全是丫头多有不便。而且，孙儿内向，外人倒说孙儿娇柔女气，整日与几个丫头混在一处。”

　　一个单纯的直男少年气得涨红了脸，“孙儿堂堂男子汉，先前不过是一心读书不善交际罢了，却被这样指指点点，实在是……”

　　若说府里挑下人，一般是过穆氏的手没错。但是嫡长子到了这个年纪没挑小厮，那可就是当爹的疏忽了。

　　沈怀通顿时有些不自在，“檀哥儿说得有理，你也长大了，此事爹会安排的。”

　　池妙于是开心起来，“儿子谢过父亲。”

　　挑小厮，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池妙之所以急着提这事，是她想得比较远。一来，换成小厮方便她搞事业，二来，免得外人老觉得她女气。最重要的是，大少爷的床，是没有几个丫头不想爬的……

　　尤其她院里那几个，当时她套话差点没把自己给折进去。

　　要是哪天有个不长眼的爬了床，一摸，发现大少爷有胸，还比自己大……咳。

　　池妙从荣福院回去后，就在自己书房捣鼓。原因无他，就是事情太千头万绪了。跑龙套见过别人演是一回事，自己亲自上阵又是一回事。许多生活的细节，是戏里没有的，书里也写不出来，只有真实地在里面活过这么多年的人才能做得不露马脚。

　　晚上这个小会，池妙总觉得老夫人已经看出什么来了，至少已经对她起了疑心。

　　池妙摸着下巴，又看了眼自己在纸上的列出的诸多事情。嗯……挑四个小厮，明天找人去捞玉佩，再看下穆氏的情况，沈娉婷的婚事不知道沈怀通和老夫人到底是谁会出马。还有些日常的琐事，比如一三五早上要去荣福院请安、二四六傍晚要去愉春院请安、每月十五可以领二两月例等等，以及沈府这个宅院分布……

　　纸上池妙已经粗略地画了个沈府布局图，这座府邸沈家也就住了十数年，因为不是什么世家大族，沈家乃是沈老爷子从寒门秀才一步步考取功名，在京城站稳脚跟后，才搬过来的。直到老爷子当上了吏部尚书，才换了这么个大宅子。

　　池妙不懂风水，不过里面的布局她看着还是很舒心的。

　　沈府是坐北朝南的走向，占地像个头秃的“凸”字，东西两边形似圆润粗犷的蝶翼，东边由南向北依次是沈怀通的书房、池妙的茂林院、沈直的朗悦院和东北角一个客住的院子。西边则依次是穆氏的正房、沈娉婷的芙蓉苑、三个姨娘住的秋水院和西北角的荣福院。沈府的大门开在南边，进门就是个照壁，走直线就是花园，然后是议事的正厅。侧门在东南角，两门之间夹着个待客的花厅，马厩在靠近沈怀通书房那边。西北角还有个小门，原先是给北边厨房采买方便用的，后来北边别家另起了个宅子，两家院墙相隔太近，车马人都不好走动，就封上了。

　　池妙细看下，看出点门道来。比如男人都在东边，女眷都在西边。其中，穆氏的住处和沈怀通的书房是离沈府的门最近的院子，因为他们二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是管家的，这样方便对外往来。老夫人年纪大了，住在靠近厨房、花园和正厅的西北角，又清净，吃食、休闲和搞事又都很方便。而沈檀身为嫡长子，他的院子定在了离家主书房最近的地方，沈直次之。客住院子在东北角，是走花园到正厅那条直路拐过去的，这样外面穆氏和沈怀通这边有什么事不便与人说的，里头的客人就不容易知道，再者那边离女眷远，以防不慎有什么冒犯。

　　池妙边看边点头，这布局有点东西。

　　不过，虽然知道布局，但以沈檀之前的性子，有些地方是很少去的。就比如，沈娉婷的院子，沈直的院子，姨娘的住处和客住的怀诚院，厨房那边也是八百年不去一回。池妙这几天就更没机会去熟悉了，所以哪怕她继承了沈檀的记忆，现在甚至都有点不记得几个姨娘和行四的庶妹的脸，更别提府里各处都长啥样了。

　　唉。

　　池妙叹气，沈檀这个人，人情世故确实做得不是很到位。她要保护自己女儿身份不被发现没错，可是太封闭了，和别人不同，就更会引来注意。

　　其实沈檀在沈府的境况本来并没有那么糟糕。池妙熟练地像从前看剧本一样，画了个人物关系分析图，她笔尖一点，点在“老夫人”三字上头。老夫人这个人，到了这个年纪，并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诉求，要是硬说有，就是控制欲稍微强点，希望沈府里她永远是个说一不二的老祖宗。至于她帮周氏，除了是对故人之女的关照以外，一半是用来制衡穆氏的，还有一半，是穆氏有些事情上确实做得上不得台面。

　　最重要的是，穆氏不得沈怀通的心。老夫人作为沈怀通的继母，想要安享晚年，沈怀通这个现任家主的态度异常重要。虽然目前来看，沈怀通这个人是个没什么主意，甚至有些迷糊的，对老夫人基本唯命是从。但是如果老夫人站在穆氏那边，天天耳提面命让他去正房挨怼……泥人尚有三分尿性呢，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所以老夫人不出这个头。

　　但她老人家也没有完全站在周氏那边，这应该是因为穆氏的娘家确实靠谱，周氏身后是没有人的，可穆氏有。而且如今看沈怀通才做到从六品，以他的资质，未来除非走狗屎运，不然没什么大发展。沈府的资金运转，基本靠穆氏的陪嫁的庄子铺子和老太爷在世时的积蓄，这个境要破，还是要看下一代的。

　　偏偏沈直看起来还比较争气，自入学就功课样样上乘，虽然原书在这里只用了诸如“冬生冻疮笔不辍耕，夏日炎炎不减其勤”短短几句就概括完了，但这个庶子是实打实上进啊，努力型选手。再看长孙沈檀呢……交际不行成绩平平，也不去她跟前卖乖，还有个扯后腿的妈，那人家老夫人押个殷勤的潜力股，确实没毛病。

　　至于沈娉婷，池妙在上面画了个圈，这丫头跟穆氏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扶额。要把老夫人拉到中立位，甚至拉到正房这边，靠池妙一人是搞不过周姨娘和沈直的。她要拿的是大男主剧本，宅斗只是个副线，可是这娘俩指望不上啊，总不至于她一个嫡长子要去和一个姨娘打机锋吧。

　　她又在“穆氏”二字上面画了个圈，想了想又划掉，不行，穆氏这强势的性格基本定型了，格局打不开了。倒是沈娉婷年纪不算很大，掰一掰应该……能掰正吧？

　　沈家嫡长子表示头很大，为自己有一对猪队友这个事实感到非常困扰。

　　所以，一直到夜色渐深，她睡熟过去，也没想起一件，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