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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O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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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银会好好的……阿银会好好的……”眼前的女子“倏”地一下睁开眼睛,惊得齐放猛地后退,一个重心不稳,“扑通”摔在地上。
“哎哟,疼死我了这是,小姐你要醒过来先打声招呼好不好,这样一惊一乍会吓坏小朋友的啦。”齐放一边揉着自己摔疼的小PP,一边呲牙咧嘴地对着刚刚醒过来带着迷茫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子。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那个女子缓缓地说,乌黑的眼睛紧盯着齐放,茫然的神色却浓得化不开来,齐放觉得自己再被盯下去身上就要被盯出窟窿来了。
“是啊,你做梦!阿银阿银地叫,你是哪里人啊?咦?我看你身份证好像说祖籍是在C市啊,C市好像叫人不叫银的嘛!”
“你偷看我身份证?”那个女子突然变脸,先前的游移不定全部消失,“啊!是你!齐放!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放对这个女人真是无语了,一般女的睡着以后醒来发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着一个陌生人,一般都会问的是“我怎么会在这里”吧?怎么这个女人睡在自己地盘上,醒在自己地盘上,看着自己,居然理直气壮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迢小姐,请你好好想想,是你一路从秀场跟踪我到酒店的好不好?也是你等在酒店大堂等着等着就睡着的好不好?”原来还想好好耍耍她的呢,谁知道她就这么睡着了,害他好多计划都泡了汤。
“你怎么知道我跟踪你?!”林迢毫无形象地大翻白眼,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OH,NO!又是这个气焰嚣张的口气,这年头狗仔都是这样的吗?造反了啊。居然敢对大明星大呼小叫?当场被抓包还可以吹胡子瞪眼睛的?谁来告诉他齐放,这是哪里来的野蛮小妞?
“这个,”齐放扬扬自己手里的相机,“这里有我的照片,还有这个,记者证,林迢,《可观周刊》的记者。林迢,我可是久仰你大名啊,托我的福,你拿了不少独家的奖金吧?”
林迢用手顺着头发,瞥了一眼齐放手里的“罪证”,一点悔过之色也没,“托你的福,今天的独家奖金泡汤了。”
“哦?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拿到奖金呢?”齐放凑近林迢的脸,温热的气息喷在林迢的脸颊上,露出暧昧的笑,调笑地挑起一个“嗯?”的尾音。
“说吧,要我奉献点啥。”林迢双手交叠换胸,仰着头,以一个俯视地姿势看着齐放,“老娘对你这种小白菜没兴趣,少露出恶心巴拉的笑,看着心烦。”
齐放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林迢,你太逗了!哎,我从出道来就没看到过你那么横行霸道的娱记,简直像我欠了你似的。”
“我也没见过哪个明星把娱记捡回家调戏的,一不是演戏二不是写小说,你吃饱撑着的啊。”
“行了,乖,别顶嘴,”接收了林迢一刀受不了的白眼后,齐放终于明白这个女人不是有品味的小女生,美男计在她身上显然没用,于是正色道,“我好奇……呃,你为什么每次都会有我的独家?”
林迢纠正说,“你直接问我为什么你每次做见不得人的事都会被发现的话,我会比较欣赏你的。”
“林迢!泡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真是!”和林迢这女人说多了大概会得心肌梗塞吧?!
“有本事就不要当明星,你爱泡哪个泡哪个,你一天泡一百个,泡死在床上都不干我鸟事。”
“你到底说不说?!”齐放完全没了耐心,像只被激怒的泡泡龙,全身冒火,乱吐泡泡。
可惜林迢完全对他的大嗓门无动于衷,“不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我每次做……做见不得的人的事情的时候都会摸下耳朵嘛!可是这事只有我家里人和几个发小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林迢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这回是她朝他慢慢逼近,该死的!他居然会紧张!她前近一寸,他就弯一寸腰,最后到他怀疑自己腰是不是快断时,她突然扬唇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过他手里的“罪证”,抓起沙发上的包,从容又灵敏地闪到门口,打开门准备走人。
齐放又气又急,突然脱口而出,“你认识严梓期吗?”可是门口的那个人连顿也没有顿,就离开了。
林迢哀悼自己煮熟飞了的独家奖金,愤愤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知不知道老娘就靠这笔钱给老娘的老娘买营养液的,一脚把一个可乐罐子踢进垃圾桶,“KAO!为什么我那么善良,踢个罐子泄愤都能踢进垃圾桶!为什么我要做个善良的人!为什么要做个善良的人!为什么要做个善良的人,为什么要做个善良的人啊……”
林迢漫漫滑坐在一个坏掉的路灯下,抬头看缺了的上弦月,虽然残缺但是晶莹明亮。这么些年来,其实也只不过是这样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即使是残缺的,但只要努力,只要坚持,也可以变得明亮起来。耳边依稀回荡起那年那人和自己说的话,“阿吟,明天见。”
是的,如果等到明天,你一定会来。可是,你却不知道,对于“阿吟”来说,却早已没有了明天。在被现实揉圆搓扁几经折磨后,我明白我早已经不是那个月亮了,林迢扶住路灯的枝干,面带微笑地喃喃自语,“我是这个路灯,就是最后一点光,也因为经不起折腾,灭了啊。”
第二天是星期六,没有什么场子要赶,林迢一早就赶到医院去探望母亲。八点正是惯例查房的时间点,林母的主治医师蒋愈在检查询问完之后把林迢叫到一边,林迢按住太阳穴隐隐跳突的神经,疲惫地问,“蒋医生,是不是妈妈的病又严重了?”
“情况不容乐观,我的建议是,去B市找那里的肝胆专家,也是我当年的博士生导师,廖静岩主任。”
林迢低头接过蒋愈递过来的名片,她接得很恭敬,是双手接的,食指和拇指紧紧捏住名片的边缘,她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客气地点点头,说了一句“谢谢”。
回到病房,林母正躺在床上安静地打着点滴,因为生病的关系,人迅速地消瘦,林迢看着心疼。她走到曾梅跟前坐下,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却反倒是曾梅先开了口,“迢迢,不要再为我操心了。”
林迢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仰起头对曾梅说,“妈,你病不好,我更操心。蒋医生说了,我们去B市,那里有最好的医生。”
“不,迢迢,我不去。自己的病自己知道,而且我这一辈子作孽太多,现在都是我应得的报应。迢迢,我们不去,不去!”
曾梅说得很激动,语音提高了一倍,可林迢却依然面带笑意,不急不缓,“妈,我们要去,哪里有报应?我早就说过,就算有所谓的报应,也都报复在我林迢身上,我不允许你受一点折磨。”
“不,迢迢……我不去”曾梅呜咽着,“迢迢,我知道,你不想去那里……”
“妈……以前我是不想去那里,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想了想,只要能治好你的地方,我都想去。”她替曾梅掖了掖被子,“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回来。”
林迢走到安全通道的门后,背着虚掩的门,点了一根烟,她抽的是最普通也最大众化的中华,因为哪里都有卖,也因为红色的壳子,看上去很温暖。一边抽她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第一个电话她打给了杂志社的总编于缪,毕业后她就在客观工作,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三年来,于缪一直都对她很照顾,可是现在,她不得不离开。
电话那头的于缪没有做任何挽留,只是关切道,“再去B市找一份工作不容易,而且那里生活压力不比我们这,我帮你向那边杂志社的朋友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
“谢谢你,于总”,林迢无不感激地说,“后天上班我会过去把自己东西都整理好的,给你添麻烦了,还有这次没有拿到齐放的独家,我很抱歉。”
“没事,哦,对了,说到齐放,他今天刚和我一起吃过饭,说是同意我们杂志给他做次专访,还给了我一个信封,说是要我转交给你的。”
林迢没有多疑,只是应声了一句,“我知道了。”
顺利地和于缪说完工作的事,林迢又拿出方才蒋愈给自己的名片,按着名片上的电话键入了十一位号码,她盯着这十一位号码看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般地按了出去,手机里传来绵长而又冷静地“嘟”声,林迢一遍一遍地听着,觉得自己仿佛被卷进了一个通往过去的黑洞,越陷越深,手不可抑止地颤抖,就快要捏不住手机了。索性在这个时候,“嘟”声响过三十几下,确定无人接听,自动掐断了。
“真是,我在紧张什么。”林迢自嘲地笑,猛吸了两口烟,然后把烟摁灭在门板上,扬手扔进旁边的不锈钢圆柱形的垃圾桶里,“林迢,你在紧张什么。”她又问了自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