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浴雪》墨染悦湘

80、怪病初始

　　一座破败，灵气也被尽数散去的偌大灵院中本该是没有人的，但如今却离奇的有很多人。

　　这座灵院自建起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也不知这座城的修炼人士怎么想的，不但不用，还将它给荒废了。

　　由此，一处灵气充沛的地方便消失了。

　　而灵气充沛的地方也正是灵院的选址，自灵院修建起来，灵气便会充满整个灵院，时间久了，便融成一体了，灵院被废，灵气也随之散。

　　灵院中通行的道路上，许多人手上都端着一碗东西来来往往的走着，步伐是肉眼可见的急切。

　　“快点，药来快点！”

　　一声急切响起。

　　话毕，在来往的人的两边就有一人站起来了，他的周围全是染上怪病的人，全身都不由自主的缩起来，颤抖着。

　　他们的脸色全身苍白憔悴，脸上和手上可怖的黄斑清晰可见，严重的还在扩大。

　　小声哭泣声不断从四面传来，还有被怪病折磨的痛哼。

　　站起来的那人只露出一只眼睛，不同于染上怪病的人，他是来救治的。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立即有人端着一碗药过来了，那人极快的接过药，将药喂给快要昏过去的一人。

　　此药为灵药所制，功效也较强，喂完药后，极速增长的黄斑停止了，面色也缓了一丁点。

　　他吩咐道：“将他扶去内院，一段时间后再给他喝一碗药。”

　　吩咐完之后，他再度站起来，却因为太猛了而眼前一黑，再加上日夜不休息的缘故，他的身子就向前倾去。

　　他也反应极快，手急忙撑住柱子，让自己不会摔下去，可是脑子的眩晕却不住的传来，令他眼前越来越黑。

　　送药的一人恰好看到，连忙问道：“师兄，没事吧？”

　　被称作师兄的人一手撑住柱子，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眉心，闻言便抬起戴着手套的手摆了摆手，而后，他转头问道：“公子在哪？”

　　送药的人回道：“在内院。”

　　师兄点点头，眼前黑状也缓了缓，于是迈步绕过他朝内院走去。

　　师兄穿过两边众多的人，来到一间屋子内，整间屋子都充满着药味，视线一扫，他便径直走向一位背对着他的人。

　　那人身形挺拔，上半身微微的弯着，手上动作不停的捣鼓着灵药，墨色般的长发披在腰间，腰间处明显挂着东西。

　　“公子。”师兄叫了一声。

　　那人闻声停下手中工作，将捣鼓好的灵药交给了来熬制药的人，然后回头看他，道：“如何？”语气是冷冰冰的。

　　师兄回答道：“情况很不妙，后边被感染的人情况愈发的严重，之前的药对他们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而最新熬制的一些药也只是勉强压下去感染性——这样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我们必须需要解药。”

　　两人一边朝着屋子外边走，一边说着。

　　公子露出的一双眼睛暗了暗，变的幽深冷淡，问：

　　“感染的人数怎么样？”

　　师兄深吸一口气：“出去的门生传来消息，全城被感染，城已被封锁。”

　　公子又问：“这是第几座城了？”

　　“第六座城。每个大家族都派出了所有人手，都在尽全力救治着他们。”

　　见公子没有说话，师兄又问：“公子，解药的熬制有进展了吗？”

　　公子摇头道：“无法得知怪病的来源，解药的熬制无法成功。”

　　两人顿住脚步，一一看过在内院的病人，他们不住的颤抖，不住的哭泣，不住的呻吟。本该不会是这样的，十天前，他们脸上都是洋溢着快乐的笑容的，言语间也尽是轻松的。

　　七年前的那场怪病后来被救治成功，但不知为何，七年后怪病再次爆发，传染程度愈发的大和强，等他们赶来时，城中人们几乎都染上了。

　　他们原想用七年前熬制出来的药救治，但突然发现，这一点都不像七年前的那场怪病——它变异了。

　　感染的人数越来越多，他们也熬制不出解药，只能熬制出一些药止住怪病的传播。

　　但无论如何，解药就是熬制不出来，尤其是老人和小孩抗性不强，坚持不住了，相继死去，就连几个强壮的青年人也不例外。

　　师兄一低头，道：“可他们坚持不了这么久。”他的余光刚好可以瞥到公子腰间处的东西，随后微微睁大了双目，居然是一个和公子神似的玩偶和一个香囊。

　　可在他的印象中，公子不是从来不会佩戴这种东西的吗。

　　还未等他想明白，就听一道声音传来：“总会熬制出来的，眼下就是先照顾好感染的病人。”他话锋一转：“也累了这么多天，你们休息一下。”

　　师兄应声是。

　　然后又听公子道：“出去的门生现在在哪查病源？”

　　“西山——公子这是要前去？”

　　“不错，你们照看好病人，我会很快回来。”

　　话落，公子就朝外面走去，直至前方白色身影消失，他的眼睛都是疑惑的。

　　而他口中的公子，也正是顾子秋。

　　整座西山都显得空幽寂静，唯有几处掠过树木的轻轻摩擦声，白影落在一处地方，纷纷摇头，他们并没有发现病源。

　　其中一人紧锁着眉头，开口道：“还有哪里未去过？”

　　在他旁边的一人也是锁着眉头，应答：“都去过了。”

　　“会不会这病源根本就不在这座城中。”

　　他的话音未落下，此人就立即转头，对着树林间喝道：“谁？”

　　此话警醒了其余人，纷纷看向同一个方向，在他们所有人的注视下，树林间走出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少年。

　　少年人脚步缓缓的走出来，眉清目秀的脸上没有一点惊慌，只有一脸从容不迫，明亮又深邃的双眸，高挺的鼻子，生的一张好俊脸。

　　众人见是一位没有任何灵力的少年郎，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数日夜来的查病源已经耗费了他们的精力，属实没有精力再去对付人了。

　　但一口气没有完全松完，他们再度惊了——不是全城被感染了吗？怎的还有人在此处？

　　一人开口道：“这位小公子，你怎会在此处？”

　　少年人脸上表情明显愣了愣，也不知是为哪句话而愣。

　　少年人仰起头看着眼前白衣服的人，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答道：“走过来的。”语气还有些许稚嫩。

　　众人被这一句随意的回答微微睁大了双目，走过来？从哪里，这个方向也只有另一座城了，可是与其相近的城早已被封锁了！不仅封了，还封的死死的！

　　彼时，他们也顾不得他没有灵力了，手放在剑柄上，当即就道：“你究竟是谁？”

　　少年人见他们这般，似是疑惑，他有做什么吗？

　　而后他又道：“是发生了什么吗？我自从醒来就在此山上，你们问我为什么会在这，我也告诉你们了，我的确是走过来的啊。”说完还眨了眨无辜的双眼。

　　他们再次被这一番语句给弄懵了，由于精力不太够，花费了些许时间才消化，道：“你不是从其他城过来的。”

　　少年摇头。

　　“谁将你带到此山的？”

　　“不知。”

　　“你的家在此城吗？”

　　少年顿了一下，道：“好像不在。”

　　少年问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当真不知？”有人还是放心不下，问了一句。

　　少年还是不厌倦的答道：“不知，所以你们可以告诉我吗？”

　　众人经过这么一问话，再加上他那真挚的语气及脸上透露出来的疑惑表情，确定以及肯定的知道他毫不知情。

　　他们纷纷将放在剑柄上的手放了下来。

　　然后将发生过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

　　听完他们的话，少年也紧锁住了眉头。

　　“是没有办法医治吗？”

　　“是解决不了根本。”

　　少年又道：“为何就非要执着于这座城呢？你们完全可以从第一个染上怪病的人入手。”

　　他们也并不是没有想过，但如果这样，就要追溯到七年前的那场怪病，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谁还知道谁是第一个染上的，在茫茫人海中，所有人都可以说自己就是第一个染上怪病的，那么事实又是如何呢？又有谁知道呢？

　　少年听完他们语气透露出无奈的解释，那双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了。

　　他陷入了沉思。

　　而他们也将要离开西山了，但未走两步，他们的脑子才反应过来，于是又道：“这位小公子，你如今的处境也是避免不了危险，不如随我们回灵院，可好？”

　　少年抬头时有一瞬的愣怔，随即勾起一个笑容，道：“那就多谢了。”

　　话落，他们一行人就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顾子秋轻功运起，极快的落在了他们面前。

　　而在他们眼中，顾子秋就是从天而降。

　　他们顿时顿住脚步，齐齐的喊了声：“公子。”

　　顾子秋此刻也不再蒙面了，俊秀的面容透露在众人眼前，比七年前更加冷漠，丝毫不近人情。

　　顾子秋也不知为何，多人中，他却将视线落在了最后一人身上，那人一身简单的青灰衣服，但在他身上却不简单，反而格外亮眼。

　　那少年也在那刻抬头，两人的视线相撞，都愣了一下。

　　下一刻，顾子秋赶紧移开了视线，道：“可有发现？”

　　“并没有。”

　　顾子秋道：“以后查病源的事情我会去做，你们好生休息，然后照顾病人。”

　　“公子，那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但有人需要你们。”

　　他们纷纷点头应下，而后想起什么似的，道：“公子，后方的少年是我们在山上遇到的，不管在哪都是危险，所以我们会把他带回灵院。”

　　顾子秋的视线又落在了那少年身上，“嗯”了一声。

　　停留一刻后，再度收回，道：“先不回灵院，去鸢紫山采集灵药。”

　　“那少年呢？”

　　还未等顾子秋开口，少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也去。”

　　当即就有人道：“不行不行，你才多少岁？去不得去不得！”

　　少年怔然道：“难道去鸢紫山还要年龄？”

　　“当然不是。”

　　“不是为何不让我去，只是去采个灵药，又没有危险，我去还可以帮你们啊。”

　　“也不是因为这个，只是你没有任何灵力，怎么采集？”

　　少年沉默了，低眼看着脚下，心中好似有万千语言。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眼珠狡黠的转了转，抬眼道：“我又不和你们去。”

　　他们又懵了——不和他们去，和谁去？

　　顾子秋冷眼看着他们，并不表态。

　　忽然，他看到那少年脚下一动，迈步迅速走到自己旁边，继续他未说完的话：“我和他去。”

　　头一偏，那双明亮又深邃的眼睛又闯进顾子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