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国故梦》傲霜之

30、挟持

　　“你们路蒙寨的人说话都这么直接吗？”青浅正愁烦这事，所以语气也不怎么客气。
　　“你打算怎么办？”邱云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带着青浅在寨子里七拐八拐的。
　　“不怎么办，如果我做了当家主母，第一个就把你赶下山。”青浅恐吓地说。
　　不料邱云却十分爽朗地笑了起来，止了脚步，回头看着青浅，青浅也无惧地瞪着他。邱云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大姑娘像你这样不害臊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呢，笑得还挺好看，干嘛老耷拉着脸，好像所有人都想害你似的。”青浅虽在夸他，口气却仍是嘲讽。
　　“哼”邱云轻哼了一声，收起了笑容，同时讥讽说：“你放心，由我在，你绝对不可能嫁给大当家。”
　　这次换青浅笑了，青浅笑嘻嘻地答说：“那我可要真心真意的感谢你了。”
　　“那倒不必，我只希望你这种人，能远离我们寨子，女人都是祸水。”邱云笃定地下了结论。
　　青浅一听这话，倒真怒了，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没有祸水，哪有你这个小祸水，尽干坏事，你年纪跟我差不多，为什么不去好好上学？整天为祸乡里，就不怕哪天曝尸荒野，成了孤魂野鬼，也没人为你立碑？”
　　“住嘴！”邱云也怒了，捏着青浅的胳膊将她按在墙上，怒目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所有人都有资格上学？你以为我愿意为祸乡里，告诉你，要不是这世间无道，谁愿意干这事儿？”
　　“疼……”青浅没想到这个人的力气这样大，手被捏得又疼又麻，想挣脱又挣脱不了他的桎梏。
　　邱云见青浅疼得几乎要掉眼泪了，冷静过后只得松开了她。并给了她一个警告十足的眼神。
　　青浅很无语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看邱云的反应，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得低头说了声：“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但自己的路自己选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是可以选择的？”
　　邱云又冷哼了一声，回道：“选择？你觉得山下那些替政府卖命的怎么样？又有几个不是压榨百姓，中饱私囊？”
　　青浅知道他说的没错，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两人气氛尴尬，继续往前，路过一段用木头搭载出去的栈道，青浅抬头看见皎白的明月高悬，山风扑面，心头不快顿时一扫而空，不禁感叹道：“好漂亮的月色。”
　　邱云也抬头望着天，两人皆沉默着，许久，邱云有些伤感地说：“我们村原先也算富饶，后被嘉州军强迫征地，乡亲们无力反抗，只得饿死得饿死，逃得逃。”
　　“那你没有亲人了吗？”
　　邱云没有回答，只是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两人又看了一会夜景，青浅觉得山风吹得有些冷，就提议先回去了。邱云将青浅带到一间石室，警告说：“寨子设计复杂，到处还设了机关，如果误触随时都会有危险，如果你不想死就别乱跑。”
　　青浅知道他是好意提醒，只是不懂用好的语气说出来，不禁笑了笑，回了句：“知道了！谢谢你。”说完也不理邱云什么反应，将木门“啪”地给锁上了。
　　邱云的脚步远去后，青浅才算松了口气，仔细检查了石室，确认安全才放心。现在人质暂无危险，接下来大家怎么从路蒙山全身而退才是问题？想到这儿，青浅焦躁的在石室走来走去。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让青浅的心骤然又紧张了起来。
　　“谁啊？”青浅问。
　　“是我，天青妹子。”门外传来大当家的声音。
　　“噢，是大当家啊！恕我无理了，酒意上来，头疼的很，现已经睡下了。”青浅找了个借口敷衍道。
　　“这……我能进来看看你吗？”大当家借着酒意，仍不死心地问。
　　青浅明白他打得什么算盘，只得用楚楚可怜地口气说：“大当家，夜深了，恐怕不太方便，刚吹了山风，身体有些不舒服，明日还要去安抚那些洋人，还是早点休息了。”
　　大当家犹豫了一会儿，只得迁就道：“那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叫人煮点草药汤来给你。”
　　“谢谢大当家，不必麻烦了，我睡一觉就能够恢复的。”说完青浅就不再言语。
　　“那行吧！你好好休息。”大当家的无法，在门口徘徊了一阵，这才离去。
　　青浅只觉得眼角泛酸，不知是真的冷了还是怕了，人在高处的她此时有些想落泪，自己一个女子，孤身闯匪窝，当初只抱着救人心切，和大家全身而退的美好愿景，没想到途中却是这么波折。
　　“得赶紧设法脱身才行。”青浅酒意上头，头疼的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忽听门外脚步急促，有人大喊：“着火啦！着火啦！”
　　青浅受惊连忙跳起来开门一看，只见寨子大门口方向果然火光冲天，隐隐还在枪声传来。
　　“难不成是哥哥他们来营救了？”青浅还不及细想，身后又多了几个脚步。领头的一个土匪端着枪正对着青浅，呵道：“别动，跟我们走。”
　　青浅还不及反应，就有两个土匪上前揪着她，推着往前走。
　　“赵哥，那些洋人都跑了，只抓到这个洋汉奸，大当家会听我们的吗？”其中一个土匪满脸忧虑地问。
　　青浅听到人质获救暗自欣慰，但听见别人骂自己洋汉奸，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洋汉奸，我也是中国人。”
　　“少他妈废话，你会洋文，又替政府卖命，就是他们派来的说客，你来劝我们投降，现在山下那些政府军全上山了，老子今天非杀了你不可。”那个持枪的土匪恶狠狠地对青浅骂道。
　　“政府军上山啦？”青浅很疑惑，难道真是哥哥他们。
　　三人推桑着青浅，从侧边回到堂前，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两派人马在对峙。一个声音说：“放下武器，你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
　　青浅听着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大当家回道：“事与至此，我马某人不会不识好歹，但请林长官替兄弟们安排些好去处，总不使这些风餐露宿的兄弟们再受苦了。”
　　“大当家！”几个土匪语气复杂地唤了他一声。
　　“大当家，你要投诚，我们万万不同意！走。”这三个土匪把青浅推了出去，自己也持着枪顶在青浅腰间。
　　“青青。”青玄见妹妹被挟持，当了人质，不由气急攻心地就要冲上去。幸亏身边的忻同拉住他。
　　“别动，再动打死她。”挟持青浅的其中一个土匪拔了把刀对着青浅的脖子。
　　“哥，别过来。”青浅情急之下叫了自己哥哥一声，但话一出口立马就后悔了，因为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就会欲加的危险。
　　大当家这边也很着急，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外围兄弟已被政府军控制。今天为了保住大家的命，只能先投降，但老赵这几人素来痛恨山下官军，是断断不肯受降的。
　　“老赵，有话好好说，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跟他们走，也可以自己去做点别的营生，没必要再伤及人命。”大当家好言相劝道。
　　“大当家，咱们当初说好，就在这路蒙山呆一辈子，不理山下那些烂事，为什么如今你说话不算数？你放心，今晚你可以不投降，因为这女的是这个长官的亲妹子，他要不撤兵，我就当场杀了她。”那个叫老赵的土匪将刀尖用力顶在青浅雪白的脖子上，鲜红的血水很快就流了出来。
　　“不要伤害她。”青玄大喊一声，示意自己的人往后退。
　　“老赵，你别乱来，你这样会害了大家！”邱云对老赵喝了句，老赵一分心，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子弹不知道从哪飞来，直接打在他的手上，又放倒了他身边一个土匪。
　　老赵吃疼，刀掉落在地，众人本想趁机上前营救，这时躲在青浅身后的土匪朝前开了一枪，将众人逼退。如此一来，忻同等人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老赵忍着巨疼，知道大当家已经决意要降，不由寒心地对众人吼道：“谁敢再过来？我就立马打死她。”
　　说着缓缓后退，从侧门一路退出。
　　青玄和忻同连忙跟着手下跟了出去，大当家害怕祸及已身也跟了出来。邱云是个明白人，知道今夜路蒙山已被攻破，原来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已经荡来无存，再折腾下去，不过是徒添伤亡。所以他眼下担心老赵此举会激怒官军，断了他们投诚的后路，另一方面，他竟然有些担心那个丫头的安全，虽然她话说的难听，但也算是一个勇敢直接的人，令他有些欣赏。
　　老赵与另一土匪劫持着青浅退到后面石室，又爬上了石阶，躲进了大当家的卧室。上头是路蒙山的最高处，还修建了阁楼，风景宜人，是赏月赏景的最佳位置。但是下面就是断崖峭壁和潺潺流过的河水了。
　　“你快放了我妹妹，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紧跟其后的青玄对老赵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