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暖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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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凌睿有点意外的是，除了爱心午餐，还有爱心晚餐。
当然，这不是他说的，是彭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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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晚饭，吃完了要把碗带过来给我，还有中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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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体依旧是熟悉的端方板正，一笔一划的，像刚练硬笔字的小学生一样。
凌睿看着手里的便利贴，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然后将便利贴放进了抽屉。
从这天之后，凌睿的午晚餐就被王越正式承包了。
这件小事情也渐渐被传开，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乃至病患都说年轻有为的凌医生终于恋爱了。
凌睿对此并没有选择解释，一是他觉得清者自清，二是这样也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人际麻烦。
其实还有一点，凌睿虽然有点不承认，但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他觉得，这样的误会，莫名的有点美好。
真正让凌睿郁闷的是，王越每次送饭都“很不巧”的能避开他空闲的时间，总是能挑在他不在的时候悄悄送来，然后悄悄离开。
凌睿猜到对方可能是不好意思，也就没拆穿他。除了有工作不在办公室之外，每临近饭点，凌睿也会离开办公室出去溜达，避免王越来送餐的时候遇到，让他尴尬。
凌睿偶尔也会遇到在走廊里徘徊打探“军情”，确定他的办公室没人的时候才悄悄溜进去的王越。
送个饭都要躲猫猫一样，凌睿直觉得有趣，也乐意陪着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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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给凌睿送饭成了家常便饭，一来二去的，护士站的小护士们也都对这个可爱的外卖员脸熟了，时不时还会调侃一句。
凌睿每天都很忙，王越是早就知道的，虽然他嘴上说着自己不忙，其实都是为了让他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帮助。所以王越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回报他。
今天的单子太多，王越忙得转不过来，直到临近下午两点才堪堪从重重外卖单中杀出重围。
他拎着手里的布制保温袋一路小跑到护士台，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站在圆桌后的小护士就先笑了：“王先生又来给凌医生送爱心便当啦？”
“不是、不是……”王越红着耳朵摆手否认：“不是什么爱心便当……凌医生帮了我很多，我想谢谢他……”
小护士也摆摆手，笑着揶揄：“哎呀，没事，我们都知道的，你不用害羞。”
“我、我没有……”王越嘴笨，解释得磕磕巴巴的，急得脸都红了。
两个小护士看乐了，其中一个又道：“王先生其实可以把便当直接送到凌医生的办公室的，他特意交代过了，以后他不在，你可以直接去办公室里休息等他。”
王越呆了一下，然后摇头，“不用了，我还要去送外卖的，不能耽误太久……”
小护士又笑开了，“王先生脸皮太薄啦——这样是追不到凌医生的哟——”
“我不是——”
这些小姑娘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啊？！他又不是女孩子！
王越的脸更红了，嘴上说不过，他索性转身就跑，结果没跑出几步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嘶——”王越跑得有多快，撞上的时候就有多疼。
这人长得真结实啊，健身房常客吧……王越在心中暗暗想着。
“没事吧？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一双大手也同时扶住了他的肩膀。王越浑身一僵，他猛地抬头，凌睿放大的脸就完完整整地映在了他的眼里。
今天临近正午，凌睿就已经忙完了工作。他在办公室左等右等，都不见王越的身影，不免有些担心。
凌睿本来想打电话，又怕打扰到王越工作，而且骑车途中的话接电话很危险，所以他只能时不时的出来转一转，然后回办公室继续等，顺便打发走了缠着他打趣的彭博和赵福瑞。
凌睿一个人等得焦灼，是以老远看到王越的背影，便加快脚步迎上去，只是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王越就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五厘米的身高差和体型差恰到好处，他只需要微微低头，就可以看到王越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自己。
就像读书的时候他经常喂过的流浪猫。
凌睿暗暗唾弃自己猫塑一个大男人的想法，双手扶着王越的肩将他扶正了一些，神色关切的上下打量，“怎么这么不小心？再急着送外卖，也不能不注意安全。”
“我没事……”王越揉揉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鼻子，瓮声瓮气道：“对不起啊，撞到你了……”
“我没事，”凌睿笑着摇头，拉下王越的手，微微弯腰凑近去看，打趣道：“倒是你，鼻子都红了。”
两个小护士看到这一幕，在原地差点跺脚升天。
凌睿不用想都知道这群小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他眼神淡淡扫过去，两个小护士接收到寒气，立刻闭嘴低头，假装整理桌上文件，只是嘴角已经快压不住了。
凌睿收回目光，看着眼神闪躲不看自己的王越，隐约猜到了什么，“她们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啊……”王越想起刚才两个女孩调侃的话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抽回被凌睿握着的手腕，“凌医生，我还要去送外卖，就先……”
话没说完，王越就觉得鼻子微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凌睿不易察觉地皱了眉，“你感冒了？”
难怪今天他的声音没有平时那样清亮。
“可能昨晚睡觉的时候没盖好毯子，有点着凉了吧……”
王越有些心虚，总不能直接告诉凌睿，其实他是为了方便第二天直接从医院去送外卖而没有从家里拿御寒的毯子，更不可能说自己为了省钱也没有去就近的超市买薄毯。
他以为秋天的风不会这么冷的。
凌睿看到他滴溜溜转就是不看自己的眼珠子，不用想都知道这人肯定在说谎。
凌睿也不跟他废话，握上他的腕子拉着人就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你跟我来。”
其间还不忘回到护士站拿走装着便当的保温袋。
“不是，凌医生，我还要……”
送外卖……
王越试图挣扎，无果，只能眼巴巴看着电梯的方向，然后任凌睿拉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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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好。”
一进办公室，凌睿就指着办公桌旁边的椅子，随手将保温袋放在桌上。
王越看见他冷脸，不敢拒绝，乖乖坐好，但还是不死心地垂死挣扎：“凌医生，那个……我就是普通的感冒而已，没什么的，我以前也……”
“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我是医生，就有义务为病人着想。”
凌睿转过身正对面看他，面色严肃得像在教训不听话学生的老师，“感冒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不要把任何病痛不当回事。也许在你看来不算什么，但严重了也可以致死。”
“……我知道了。”冷冷的语气让王越有些心虚胆怯，他老老实实坐好，脸上露出一抹乖巧的笑：“那我听凌医生的。”
“嗯。”
凌睿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绕到办公桌后拉开椅子打开抽屉开始翻找起来。
王越暗暗撇嘴，心想着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那么娇气，然后侧过身子去偷看，只见凌睿猫在办公桌面前翻找，整个人比平时站着的时候小了一大圈。
王越不禁有点惊奇。
像凌睿那么高大的个子，却能缩成这么小一团。他依然穿着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的白大褂，此刻看起来就像王越去高档小区送外卖时偶然遇到过的那些小姑娘遛的白色大狗，干干净净的而且十分好看。
好像叫什么来着……？
王越一时间想不起来，索性也不想了，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凌睿身上。
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凌睿精致帅气的侧脸。
真好看。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善良的人？
王越这样想着。
凌睿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绿色的盒子放到桌上，又从盒子里取出一个小袋，顺着切痕撕开口子，将褐色的颗粒倒进一个奶白色的杯子，然后拿起杯子走到墙边的饮水机前接水。
王越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凌睿的这一系列动作，心里突然感觉有点五味杂陈。
凌睿一直都能感觉到王越放在他身上的视线，接完水后，他转过身，就看到王越原本还是明亮的眼睛多了几分黯然，一下子便猜到了原因。
他走到王越面前，将杯子放在桌上，声音缓和了许多：“药还有点烫，你先吃饭吧。”说完又从保温袋里拿出便当盒，打开盖子推到王越面前，“你做的饭分量很足，我们可以一起吃。”
王越没有动，只愣愣地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药和便当，鼻子有点酸。
自从爸妈去世之后，他就独自扛起了照顾哥哥妹妹的责任。十多年来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风里来雨里去。小病忍忍就行，大病挺挺就灵，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在凌睿出现以前，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不会有人在意他送外卖的时候会不会因为太赶时间而不安全，不会有人关心他每天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生病，生病的时候有没有吃药，是不是先吃了饭才吃的药……
十多年来缺失的关怀一下子全都被一个才认识不过几天的人填得满满当当，突然得让早已经习惯受冷落受苦的王越感到不知所措。就好像原本空荡荡的盒子一瞬间被塞满了温软甜蜜的棉花糖，令人满足之余又有些惊慌失措。
长久的压在心底的委屈一下子全冲了出来，犹如山洪决堤。
面对凌睿无微不至的关怀，王越的心已经快软成烂泥了。
要不是怕丢人，他真的想抱住眼前这个人然后大哭一场。
凌睿自然看出他的难过，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他的头，临碰到时才猛然觉得冒犯，便转而搭上王越的肩，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软声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先把饭吃了，然后喝药。”
“不管怎么样，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别太逞强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我都在。”
王越终于抬起头，他静静地望着凌睿，眼前有些朦胧，意识有些恍惚。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凌睿的身上，为他的温柔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
凌睿依然穿着白色的医生服，就像天使一样。
而现在，天使站在了他的身边。
不知为何，王越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好快，心脏几乎要冲出身体。
凌睿见他面色泛红，呼吸急促，紧张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没、没事！”王越连忙按下他的手，又很快收回自己的手，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埋头扒饭。
为什么凌睿人这么好啊？为什么这么温柔啊……
王越吃着吃着就开始哽咽，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地滴答掉进饭里，然后被他吃下去。
“咳咳咳……咳咳……”兴许是哭得厉害，王越呛了两口，开始咳个不停。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这有什么好哭的？
“你慢点吃，别着急。” 凌睿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声音低沉好听得不像话。
王越没吱声，只是快速地点了点头，然后低着头躲避凌睿的视线。
他不想再让这个人看到自己哭了。
一个大老爷们动不动就哭，凌睿会不会觉得他娇气？会不会嫌弃他、看不起他？
凌睿见他不吭声，以为是真呛得严重了，忙蹲下身扶着王越的肩膀，一抬头就看到对方红了眼睛，似乎已经哭过了。
凌睿心下有些慌了，语气着急起来：“你怎么了？是呛得太厉害了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检查一下？”
“我没事……”王越拂开凌睿的手站起身，又抬袖抹了一把脸，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还要送外卖，就先走了……对不起，今天吃了你的午饭，我下次给你补上……”
说完，王越没有给凌睿开口的机会，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哎……”
凌睿一肚子话憋着说不出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王越跑了出去。
想起刚才那人泛红的眼睛和脸上尚未滑落的泪水，他不由得心疼起来。
凌睿虽然从未对自己的过去表露出明显的怨怼，但他是曾经不甘过的，为什么命运要把他的父母夺走，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留在世上。
他总觉得自己是不幸的，悲哀的，不配得到爱的。
可直到后来进了医院，当了医生，几年来看着因为各种疾病一幕幕上演的生离死别、家庭破碎，才让他渐渐地意识到，原来很多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幸运。
在遇到王越以后，凌睿才真正体会到，原来有的人连活着就很不容易，又何谈体面轻松？何谈享受温暖和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关怀和爱？
他在王越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另一个自己。
所以他能理解王越现在的心境，也不吝惜再对他好一点，更好一点。
就好像冥冥之中，他们本该是这样的。
好像在浩瀚宇宙中独自闪烁的两颗频次相同的星芒，在某一个瞬间不期而遇。
凌睿回头看着桌上吃到一半的饭，还在冒着热气的感冒药，以及没能让王越带走的那盒感冒灵，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拿过那还剩一半的便当开始一口一口地吃起来，余光瞥到了一旁没来得及盖上盖子的感冒灵。
今天晚上再拿去给王越吧。凌睿这样想着，然后埋头把一大口饭塞到了嘴里。
Tbc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暖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