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今将图南》郭予习

11、疑惑

　　其实李百强的疑惑，也正是李代林的疑惑，而这疑惑也恰恰是李代林明明心里想着姜图南但却一而再从姜图南身边落荒而逃的原因。李代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能大概想象出来姜图南是多么有成就的名人，她虽然脑子里时常有天马行空的想法，但总体是务实的人，所以当她觉得大事不妙的时候，还是头脑一热又从姜图南家逃回了剑桥——她不逃不行。

　　算起来李代林和姜图南只短暂接触过两回，第一回就是两个人头回在街上“不打不相识”，姜图南四舍五入“英雄救美”。那天李代林还挺倒霉的，姜图南的出现无疑让她一天的不顺一扫而光，更重要的是，那段时间的李代林自己把自己逼得压力山大，实验上患得患失、畏手畏脚，而从姜图南家回到剑桥之后的第二天，李代林似乎就跟大病初愈了一样精神饱满，干劲十足。
　　两个人接触的第二回是命运或者老天又安排两个人在同一个岔路口遇见，那天姜图南本来是想请李代林到附近还开着的餐馆吃饭的，但被李代林以要处理样品为由拒绝了，于是姜图南说邀请她一起过圣诞节，因为反正都是一个人，不如两个人凑在一起热闹热闹，而且他的别墅怎么也比李代林自己租得住处要舒服。李代林随口应了，以为姜图南就是客套客套。结果等平安夜前一天的上午，刚起床的李代林接到陌生电话，一听居然是姜图南，他开车到了剑桥来接她回家过圣诞节，现在正绕着剑桥中心的路瞎转悠，问她什么时候能收拾利索跟他走。
　　李代林一听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瞬间清醒，这是一点都不给她考虑的时间啊。李代林说要去实验室点个卯检查一下然后就可以走了，于是姜图南把车开到李代林住的地方附近，把她送到实验室，然后在楼下等李代林做完实验，之后开车回了伦敦。
　　李代林对于在姜图南家过圣诞节这件事感到很矛盾。一来她对姜图南充满好感，能和他一起过圣诞节是快乐的。再来，她本以为圣诞节前政府的一系列防疫措施能保证过节期间大家能够稍微放松放松，出来社交和活动，结果恰恰相反，假期的封锁措施比之前还要更严格，这种情况就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像是一根已经紧绷着的弦本来计划要松一松，但结果反而绷得更紧了，于是一下子就断了，于是李代林莫名其妙地情绪不好，对未来无能为力，对当下无能为力，对自己无能为力，哪怕她想出去走走放松放松，但是基本上做完实验也就是下午三点多天黑的时间了，连太阳都见不着。所以能去姜图南家，对李代林来说也是心理上的调节，甚至说救赎。
　　和姜图南在一起的时间是快乐的，但李代林知道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尤其是她觉得两个人之间迅速升温，让她觉得十分不稳妥。其实她对姜图南也是无能为力的，与其把希冀放在别人身上，不如靠自己。
　　于是boxing day之后第二天早上，李代林算是故技重施，跑回了剑桥。
　　刚一回到家，李代林马上上网给姜图南选了圣诞礼物——也就是情侣款的9k白金手链。她宁愿别别扭扭地送姜图南一条情侣手链，也不愿意大大方方地面对姜图南——因为别别扭扭地她可以一遍又一遍地脑海里开启小剧场，但是大大方方地她可能很快被秋风扫落叶，还是允许她采取主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