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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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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峦在楚司溢的床边上坐下来,问:“胳膊怎么样了?”
楚司溢平躺在床上,真空的短款西服在下摆处做成了腰封的样子,褶皱着还点缀着白绒绒的兔毛。西服短的缘故,露出了细细一截腰身。
贺峦顺手拉过被子盖到楚司溢的腰部。
楚司溢苍白着脸看了看自己的左臂,袖子上洇满了血,被厚厚的纱布撑得鼓鼓囊囊,虚弱又坚强地说:“玻璃割了一下,没缝针,还好。”
楚司溢平时就看起来软乎乎的、没什么脾气,受伤之后更是像落难的小王子,穿着染着血污的衣服,脸白得像雪。更加想让人糟蹋了。
贺峦给给楚司溢倒了杯热水,他乖乖地捧在手中,蒸腾起来的热气让他的眼睫更加湿润。
贺峦沉默地看着楚司溢,没头没尾地突然开口说道:“为什么骗我?”
“……”楚司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眨巴了两下眼,他还沉浸在受伤之后的迷惘中,对贺峦撒过谎的事早已抛之脑后。
楚司溢下意识地茫然无辜看着贺峦,像是想不起来这件事了似的,藏在被子里的手臂却不自在地蜷缩了下。
贺峦好心提醒:“那天你问我要不要住宿舍,我劝你最好别住,你也答——”
“我想起来了……”楚司溢苍白的脸染上通红,羞愧地打断,“对不起,我之后想着还是住在宿舍方便,所以还是搬了进去……但没来得及和你说。”
“没事,我就那么一问。”贺峦问,“宿舍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楚司溢老老实实,“宿舍一个人一间屋,和队友们相处得也挺好的……”
“那好,我也搬过去。”贺峦语出惊人。
楚司溢一愣:“你——”
还没等楚司溢说完话,黎姐进来了:“孩子们,都怎么样了?”
刚才还跟庞栎清聊得火热的老太太却突然犯起了困,倒头蒙上被子睡下了。
庞栎清纳闷地不再打扰老太太,对黎姐道:“我们仨没什么事。”
黎姐查看了一下三人的伤势,特意着重看了看脸,见跟小陶说的一致没什么大碍,就放下心来。
气氛轻松下来,贺峦适时地说:“黎姐,我想搬进宿舍。”
“——好好地,搬进来做什么?”黎姐顿了一下,嗔怪道。
贺峦:“之前司溢邀请我搬进来,我这段时间一直考虑,还是觉得搬进来跟大部队同步比较好。”
“你还是别想通,我们日子过得挺好的。”庞栎清撇了撇嘴,问楚司溢,“是吧,小楚?”
楚司溢听着三个人的对话默默地把自己嵌在床褥之中,却突然被点名,只好轻声说:“贺峦哥哥搬进来也蛮好的……”
“嘿,我真欠问啊。”庞栎清扬了扬眉,没怎么放在心上,“这小楚倒是跟你一条心,之前就极力让你搬进来,你榆木脑袋,现在才反应过来。”
贺峦倾唇笑了下,看了眼乖乖躺在床上的楚司溢,又将询问的眼神投到黎姐身上。
黎姐咳了声,也不好再阻拦:“行吧,你收拾好东西过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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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峦是无敌行动派,第二天就开始搬家。
早上,楚司溢在卧室里睡得正香,只听得楼下一阵乒乒乓乓搬东西的声音,无休无止,仿佛吵了一个世纪。
楚司溢翻了个身,把被子蒙住头催眠自己。
隔壁的庞栎清忍不了了,扯着嗓子怒吼:“谁他妈一大清早扰人清梦?”
昨天下午,楚司溢几个在医院观察了半天,没什么事就回宿舍了,只留鄂朕一个人住院,所有拍摄任务全部中止。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跟上了发条似的连轴转,这次因祸得福倒是能睡个安稳觉了,却没想到还是被打扰。
庞栎清的怒吼毫无作用,楼下的声音反而变本加厉地大,吸尘器的嗡嗡声要把脑浆子搅合出沫。他气得他翻身而起,火气大地冲下楼。
“耳聋了?我说的话没听见啊?!”庞栎清的拖鞋狠狠踩在楼梯上,啪嗒啪嗒地为他的声音增添了几分混响的效果。
楼下此时一片狼藉,沙发、茶几、饮水机全都移位,有四个戴着口罩的人手握吸尘器从四面八方清洁。
稳稳当当坐在斜放着的沙发之上的贺峦循声望了过去,打招呼道:“中午好。”
“好个屁!”庞栎清愤怒中又夹杂迷茫地问贺峦,“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搬家。”
庞栎清表情更神奇了:“你他妈还真要搬进来啊?我以为你开玩笑呢!好好地搬来宿舍干什么?上山下乡、体验民间疾苦?”
贺峦一向懒得和庞栎清鸡同鸭讲,楼梯又传来轻微的吱嘎声,穿着睡衣、挠着头的楚司溢下来了。
楚司溢一双朦胧的睡眼这会儿睁得大大的,手按着翘起来的卷毛,一时不知道怎么起话头。
他不知道是问贺峦怎么真的来了、还是怎么来得这么早。
“刷牙了吗?我带了烤肉的食材和外卖。”贺峦抬头对楚司溢说道。
楚司溢懵懵点头:“刷完了。”
“喂喂喂,你刚才怎么不问我刷没刷牙?我也没吃呢好不啦?”庞栎清不乐意了。
贺峦看他一眼:“你这有活力的样子,像是吃了十头牛。”
庞栎清:“……”
贺峦环顾了一下战场,尘土飞扬、家具四处分布,当机立断决定把午餐摆在外面吃。
于是,略显燥热的夏日午后,绿茵茵的草地上支起了炉子,炭火烧得正旺,盘子里滋滋作响的有牛小肠、牛肠粉、牛毛肚,贺峦掌勺给它们挨个翻面,旁边的楚司溢和庞栎清埋首吃打包带回来的海鲜烩饭。
香气缓缓上升,顺着窗户灌入欧阳丛的房间,唤起了雷都劈不醒的欧阳丛。
欧阳丛推看窗户一看,底下三人在吃独食,嗷嗷地跑了下来。
但不得不说欧阳丛运气太差,刚吃了没两块肉,黎姐就来了。
黎姐闻着满院子的烤肉味,忍了几番才没有发作。
贺峦看见黎姐来了,还特意给她夹了几块肉:“黎姐,最嫩的雪花牛肉,您尝尝。”
黎姐正好没吃饭呢,便坐下来吃了。
“峦啊,搬得怎么样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姐给你搭把手。”黎姐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贺峦这活祖宗这么快就搬进了进来,这一上午先在公司开会,又去医院看罢鄂朕,急匆匆地又来看贺峦。
庞栎清躲在碗后面憋出了一声坏笑。
贺峦说:“谢黎姐,不过不需要了,我请了家政,估计下午就能完事儿了。”
“哦哦,那行。”黎姐点点头,侧耳一听屋里确实有打扫卫生的动静,她眼一扫,看见了草坪边上停了一辆割草机,眼皮止不住地跳了两下。
贺峦顺着黎姐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现在夏天了,草太高容易滋生蚊虫,所以我租了辆割草机。”
黎姐放下筷子,走到屋里一看,好家伙!整整四个家政,刷空调滤芯的、抛光柜橱的、擦冰箱的、给沙发换软装的……好一片繁忙的景象。
她扶额退了出来,问贺峦:“那个,家政的费用……”
“这个钱我自己承担。”
黎姐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吃饭。
欧阳丛一会儿就消灭了两大块牛排,得了空才问:“贺少,你想住哪个房间啊?”
这一上午,贺峦只是折腾了楼下的客厅,卧室还没有选。
黎姐道:“阳面还有两个房间,一间挨着楼梯,一间在中间,你要哪间?”
“你还是选中间那间吧,挨着楼梯你肯定嫌吵。而且你隔壁还是我和庞姐。”欧阳丛殷殷介绍。
贺峦偏头问努力干饭的楚司溢:“你住在哪间?”
“他住在阴面拐角那间,能进来一部分阳光,他自己挑的。”庞栎清替楚司溢回答,“干嘛,想看看我们有没有欺负小楚?”
“没有。”贺峦道,“那我住在司溢隔壁吧,我不喜欢光。”
“你随意吧。”庞栎清进餐完毕,拿纸巾擦擦嘴站起来,懒洋洋地,“只要你别再闹出动静来就行,我得上去再补会儿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