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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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好些了么？”凌晨曦喝了口牛奶，手指下意识的要去勾江淮的袖口，检查他的伤。
江淮原本手拿着三明治，对于伸过来的手指，条件反射一般，猛然向后一缩。
他长的很乖，大部分的时间都很安静，甚至安静的不像一个正常的十六七的少年。
但这样大幅度的躲避动作，却与他的性格格格不入。
“我又不打你，躲什么，这两天你还没发现我是好人么，”凌晨曦也没多想，只当是对自己还有戒备，“还疼的话，一会儿自己去擦药，就在我卧房旁边的柜子里。”
“算了，”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兀自转身又将药箱提了出来，这次江淮倒是没躲，反而乖乖让凌晨曦给他上好了药。
江淮长睫低垂，眼皮在阳光下几乎白的透明，干净的一尘不染，凌晨曦没有直接捏他的手腕，只是虚托着他胳膊肘。
“这么瘦，上称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凌晨曦大部分的时间都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小孩子就得多吃饭才行，不然以后长不高，小心找不到女朋友。”
李开来的时候，江淮正窝在沙发上，看到他来，瞳孔猛然一缩，身子蜷缩起来。
“别害怕，”李开见自己把人吓到了，抓了抓头发，慌忙解释说，“我是来找凌哥，凌哥在哪？”
大早晨的，应该没有出门才对。
江淮黝黑的眸子看了他一下，接着向右边的房间看去。
李开跟着他的目光移过去，只听见厨房传来些许流水的声音。
“凌哥竟然在洗碗？”
李开竟然有些惊讶，“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平日里，凌晨曦可是厨房都不进，若不是有小时工隔三差五打扫，估计都得落层灰。
“凌哥？”李开试探的喊了一声，
凌晨曦穿着休闲服，背对着他，将放牛奶的杯子刷好放在旁边的餐具烘干机上，这才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看向后面。
可能怕弄湿袖口，他将袖子挽起来几折，露出一节白皙的臂弯。
“怎么来这么早？”凌晨曦问。
“凌哥，我来接你，邓哥说……”正说着，李开突然瞥到那手腕上明显的两个牙印。
李开：“……”
还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噎了下去。
这么深的牙印，都出血了，肯定不会是自己咬的。
除非那个人有病，自己发疯，显然凌哥不像有病的人。
那么……干什么才会被咬到这里？
他不知道联想到什么，有些僵硬的扭头，看向沙发上的江淮，神色十分复杂看了看凌晨曦，带了几分欲言又止。
“邓哥说什么？”凌晨曦没注意到他的神色，他动作随意的将袖口放了下来，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抽了一口气。
这小家伙咬的还真疼。
李开看着他的表情，嘴角抽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
“离我这么远干嘛，”凌晨曦有些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李开哪里敢说我害怕你。他哈了一声，勉强露出点虚假的笑，“因为昨天的热搜，今天有家广告公司找你代言，邓哥让我带你公司去看看合同。”
“嗯？我怎么不知道。”
刚说完，凌晨曦突然想起来手机被自己丢在床上了，他回卧室拿出手机，果不其然有两条微信消息。
马到成功：小凌啊，我就说咱们火了吧，今天就有人来找你代言，哈哈哈哈哈哈。
马到成功：我一会儿让小李去接你，不用慌，广告商十点半才来。
马到成功：在家好好收拾收拾。
邓成功的头像是中年人最擅长用的风景照，风景就风景吧，他非得自己入镜。
一前金黄的落叶中，邓成功站在镜头前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他本人倒是不矮，但是照片中的人显得十分的矮壮，甚至透了几分油腻，和风景放在一起也不知道谁衬托了谁。
凌晨曦抽了下眼角，打下几个字回复了过去。
他将自己的休闲服换了下来，换上一件灰黑色的风衣。
李开连忙打开门：“走吗，凌哥？”
凌晨曦走在门口：“还得再等我一下。”
“十分抱歉，”凌晨曦走到客厅，看着沙发上的江淮，并没有因为他小就忘记礼貌，反而十分真诚的带着歉意说，“原本说吃完饭就送你回去的，现在可能要等一会儿了。”
“沙发上有遥控器，冰箱里还有一些饮料和面包，要是饿了可以先吃。”
“凌哥，”李开在路上开着车，张了几次嘴，终于开了口：“那小孩怎么回事？”
昨天到今天，他就没看到那个小孩张嘴说过话。
“不会是个哑巴吧？”
凌哥不会是嫌弃是个哑巴才将人送回去的吧？
李开在心底咿了一声，打了个冷颤。
当然，最后一句李开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可不敢问出口，他在后视镜里偷偷观察凌晨曦的神色。
凌晨曦皱了下眉，十分笃定的开口：“不是哑巴。”
江淮绝对不是哑巴，但是话少是真的，至于为什么一句话不说，他现在暂时也不太清楚。
或许是因为被吓到了，再或许是面对不太熟悉的人本就如此吧。
两人到公司时刚好九点半，找他代言的并不是什么大公司，也并不是众人皆知的大品牌。
这当然在凌晨曦的意料之中，他只是上了一次热搜，好多合作方品牌方还在观望，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次热搜，下面的评论虽然没有一边倒，却也并没有多少路人缘。
毕竟在黑料满天飞情况下，这已经全是很好的情况了。
凌晨曦简单看了几眼合同，合作方来的人倒也是爽快，说不必这么快做决定，想好之后再通知他们就行。
他对此不置可否。
中午的时候，邓成功带人去酒店吃了顿饭，再回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
“你知道琵琶街在哪吧？”上电梯的时候，凌晨曦问道。
“嗯，城东那片儿。”李开说，“不过据我所知，那一片挺乱的，泼皮特别多。”
这世道，哪里不乱。
凌晨曦停了半晌，眸光低垂下去：“你把人送回去吧。”
李开疑惑：凌哥，你不跟着去了？
“我就不去了，”凌晨曦说，“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家门。”
这就有点人身攻击了。
这么大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家门。
进屋的时候，江淮依然坐在沙发上，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进来还是什么样。
“你没吃点东西？”凌晨曦看了眼干干净净的桌面，问道。
江淮看着他，不回答。
好在，凌晨曦知道这小孩子脾气，专门在酒店外带了一点儿吃的。
他将东西放在江淮面前。
“吃吧，还是热的。”
江淮只低垂着睫毛，动都不动。
“不饿？”凌晨曦看了他一眼，“还是不想在我家呆着。”
屹然不动。
“好吧，”凌晨曦有点无力，“李开，带着人回家吧。”
说完，他看着江淮，指了指李开：“你跟着这个叔叔，这个叔叔会安安全全的把你送回家。”
江淮的终于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凌晨曦，过了大约一分钟，这才慢悠悠的站起来，不过凌晨曦看他僵硬的动作，合理的怀疑这小孩没有马上的动的原因是因为腿坐麻了。
他忽然觉得这个小孩有点傻。
腿麻了自己不会活动一下？
李开已经打开了门。
谁知道江淮迈着步子走到门口，却是不动了，只是扭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向凌晨曦。
李开扶着门的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凌晨曦走过去，弯了下眼，开玩笑的说：“怎么，突然不想走了？”
这样站起来，凌晨曦才发现这孩子长的不矮，还挺高。
长胳膊长腿，是这个年龄最招人喜欢好看纤细的身材。
他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目光倔强的看着自己时候，凌晨曦倏然福灵心至：“你想我送你回去？”
凌晨曦其实是一个最烦麻烦的人，为了不和这个主角产生太多联系，他果断的让李开送人回去。
虽然这样有点不地道，人毕竟是他接来的。
不过，不地道的事，他也不是头一次办了，对此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只是，他今日看到这小孩的眼神时，突然心就软了一下。
算了。
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牵连了。
就送人回去一趟，也耽误不了多少事。
“行，走吧。”凌晨曦走过去，揪了一下小孩的校服外套，“哥哥亲自送你回家。”
李开：“……”
为什么他是哥哥，自己就是叔叔。
明明自己比他还小一岁。
*
琵琶街的旧巷子是出了名的老旧的小区，这里的房屋高低起伏，挤在一起，凌乱的电线把天空割裂成了无数块。
下午的昏黄的阳光透过房顶，洒在街道上，倒是增加了几分压抑沉闷。
李开左左右右拐了几个弯，差点把他绕晕了，才拐到街道这边：“弟弟，你家这边是真难找。”
江淮是不可能回答他的，凌晨曦说：“别开车进去了，不好停车，我下车带着人进去。”
“知道路吧？”凌晨曦比人高了一头，微垂下目光问。
江淮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径直的走在前面带路。
大约又走了十分钟，他停在一个破旧的四层小楼前。
小楼门口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垃圾箱，垃圾都堆满了，也没人来收拾。
这时，从楼道上下来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人。
现在虽然是春天，温度却没有很高，这人却穿着短袖，趿着拖鞋。
那男人的步调有些蹒跚，看到江淮，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嘴角咧开，露出一排牙：“吆，儿子回来了。”
是江淮的父亲？
这儿子是基因突变了吧，模样差的有点多。或许是像他妈妈。
凌晨曦在心里想。
只是江淮听到这个称呼，没有想象中对亲人的态度。
他身子像是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脚步没继续向前，反而退了一步。
凌晨曦皱了一下眉。
男人像是才看到凌晨曦，他先是打量了一圈，注意到凌晨曦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衣服，那昏黄布满血丝的眼球缓慢的转了一下。
接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将脸移向江淮，带点不耐烦的催促到：“在哪站在干嘛，还不向你爹这儿来。”
凌晨曦还是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你好，伯父。”
中年男人并不搭理他。
凌晨曦也不介意，对着身侧江淮微俯了下身子，目光平视江淮的眼睛，温和道：“喏，你现在安全到家了。”
江淮的眼皮动了一下。
“那我走了，再见，小鬼。”凌晨曦说，
说完，他站直身子，刚想转身离开，风衣袖子却被人牵了一下。
动作轻的，像是街角的风。
凌晨曦略有些惊讶的回头。
江淮看着人，张了张嘴，他像是想说点什么，可最后只小声喊了一声：“凌晨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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