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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施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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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妆急忙打开储物袋,把里面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可惜的是,她储物袋里全是媚药,没有伤药。
她找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一瓶疑似伤药,看标签用的应该是妖文。
生肌散?
这一世的她好歹也是修真世家的大小姐,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个文盲。无奈这个世界的文字种类实在太多了,神文,妖文,魔文,殄文……大部分都是身为凡人的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用到的,她因此也就懒得费心思去学。
她皱眉盯着写满了妖文的瓶身看了半晌,她不是很熟悉妖文,再看看。
这三个字是生肌散对吧?
不确定,闻闻。
韦妆拔掉瓶塞,浅浅闻了闻。是她熟悉的生肌止血的中草药的味道,清清凉凉,应该是伤药没错了。
山上倒是未必没有能用的草药。
只是,眼前的伤口依然在汩汩流血,随着体内血液的流失,少年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看他那样子,放着不管未必能撑到她找到真正能用的草药。
没有别的选择了,赌一把吧!
打定了主意,韦妆掏出匕首,剜去伤口附近的腐肉,小心翼翼地将伤药洒了上去。
见少年疼得冷汗直冒,浑身颤抖,她故意跟他说话,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传说天人有羽衣,你的羽衣呢?打劫你的人抢走了你的羽衣,却放过了你?你可是天人,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随着药粉洒落到伤口上,少年咬紧了牙关,冷汗一颗接着一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沾湿了他的额发,半晌,他才终于缓过神来,艰难开口:“我不是什么天人,我也没有羽衣。”
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看在他是伤员的份上,韦妆还是决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行行行,是我看错了!”
才怪!
哪怕不提他身上的特征,就光看他这张脸,她也不可能认错。
传说中的天人之姿,真真是赏心悦目。此刻狼狈的模样非但没能削减他的容色,反而为他那原本就已盛极的容貌增添了几分颓靡的艳色,雨打梨花,海棠春睡……无数合适的不合适的成语闪过她脑海。
这样一张脸,又怎么可能不是天人?
想到玄都陨落后,天人一族的遭遇,韦妆对他此刻的反应表示理解。
玄都陨落后,曾经高高在上,不惹尘埃的天人沦为了高阶修真者的玩物。看他那狼狈的模样,天知道他曾经历过什么,她还是别在他伤口上撒盐了。
话说回来,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能伤成这样?
这是剑伤,一剑穿胸。也就是在修真界,如果是在她原本的世界,这样的伤势人早死了。
察觉到韦妆此刻复杂的目光,莫白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神,同情,怜悯,不忍直视……他发誓,她绝对联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荒郊野外,遇到一个浑身只裹一条毯子的天人……
想也知道此刻的她脑海中会出现什么样的画面。一想到眼前的女人很有可能把他跟那帮以色侍人,苟延残喘的废物混为一谈,他就羞愤欲死。
他可是魔尊,威震三界,统御四海的魔尊!
为了阻止眼前的少女继续那些不好的联想,他只能咬牙切齿地出声打断:“我被打劫了,衣服也被一个不要脸的混蛋抢走了!”
他多想告诉她,谁才是眼前这一幕的始作俑者,可惜,他不能。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此刻的他告知对方自己魔尊的身份,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拔出匕首在他心脏上狠狠补上一刀。
他永远不会小看一个能够只身逃出魔界的女人。
眼前的少女这才如梦初醒,她慌忙垂眸,一把抓住了他身上的毯子:“这毯子已经被鲜血浸透,我给你换掉吧。”
眼前的少女果然正是韦氏女。
莫白震惊地发现,代替浴巾盖在他身上的竟是他自己的斗篷。他的斗篷同样曾经被祭炼过,冬暖夏凉,触感比他之前随手裹的浴巾好了无数倍,连伤口的疼痛都缓解了不少。
但只要一想到,他选中的妻子,竟将他的斗篷随意拿给一个陌生男子使用,他的心情顿时糟糕到了极点。
“不喜欢这个斗篷?”没想到本该是他妻子的少女却会错了意,盯着斗篷面露不屑,“我也不喜欢,上面有股怪味。可惜我没别的衣物可用,你就暂且先忍忍吧。”
怪味?
莫白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抢了他的衣服不算,竟然还嫌弃他身上的味道,这个该死的女人是不是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
“附近有个水潭,替你上完药,我就去把你的毯子洗了。今天天气晴朗,应该很快就能干了。”韦妆说完,小心地替他拉了拉斗篷盖住关键部位,只露出需要上药的伤口。
她弯腰的那一瞬间,头上的额饰悬空,露出眉心朱红的莲花形印记。
看清那是什么后,莫白心中顿时一个激灵,连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都减轻了不少。
“你额头上那是什么?”
韦妆摘掉额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魔尊打下的印记,我试过,擦不掉,只能用额饰遮挡。”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都快忘了,他曾在韦氏女的额头打下过自己的印记。如果这是普通的印记也就罢了,偏偏当时的他认定了自己这辈子也就只会有这一个妻子,给她打下的是魔后之印,上面带有他的气息。
倒不是出于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愚蠢执念,他只是单纯觉得女人是种麻烦,身边多一个女人,他天人的身份就多一分曝光的危险。
他之前窥伺天机,算出自己有一死劫,而韦氏女正是他破劫的关键,刚好他身边也差一个女人,索性就把魔后的位置给了她。谁能想到,事态竟会发展成这样。
在魔族眼里,带着魔后标记的她无异于暗夜中的明灯。
这女人果然是来克他的,这是生怕仇鱼找不到他吗?
心中慌乱,莫白面上却不显,故作惊讶地道:“你额头上为什么会有魔印,你见过魔尊?”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干了大事不吹牛,也如锦衣夜行。
听他提到魔尊,韦妆顿时精神起来,兴致勃勃地开始自吹自擂:“我不仅见过,我还抢了他的衣服,从魔窟逃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如果此刻躺在她眼前的是个普通人,哪怕是普通修真者,她也不敢如此大胆,但既然是个天人,天生与魔气相克的天人,她也就大大方方地开了口。
竟然如此坦率,当真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莫白心中哭笑不得,面上却丝毫不显。
“过来。”
“干吗?”韦妆凑近他,不明所以。
“近点。”
韦妆又往前凑了凑,一脸莫名。
“再近点。”
距离已经足够,莫白迅速使出浑身力气,奋力仰头,吧唧一口亲在了面前少女的额头上。
猝不及防遭遇突然袭击,韦妆根本没想到要躲,待到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才猛然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干什么?”她急忙后退,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个修为全失,筋脉尽断的男人轻薄。
他可是天人啊,天人竟然也跟普通男人一样无耻吗?真是白瞎了那张光风霁月,宛如谪仙的脸!
猜到面前的少女此刻正在想什么,莫白慌忙解释:“我只是不想死,你当真不知道你额头上的魔印会引来追兵?我灵力耗尽,人又动不了,不用嘴施法,用什么?”
“施……法?”韦妆瞠目结舌。
“不然呢?”莫白骄傲地扬起下巴。她以为他愿意亲她吗?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亲一口是能涨修为,还是能延年益寿了?
韦妆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额头,意识到摸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从储物袋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
一照之下,她顿时欣喜若狂:“魔印竟然真的没了!”
“不是没了,只是隐藏。”
虽然隐藏了,但之前泄露出去的气息却已足够引起附近魔族的注意。如果是曾经,他自然乐得有人来接驾,但现在……
气哭!
面前的少女却完全没察觉到他此刻心中的懊恼,正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一脸惊奇:“你们天人这么神奇的吗?”
莫白本来还不知该怎样解释自己为何能如此轻松地隐藏魔印,没想到她竟自己找到了解释。
不过,看她此刻的反应,他倒是越发确信她没认出自己。
因为这张脸天生缺乏威慑力,与普通人想象中的魔尊形象严重不符。他一直习惯在人前戴面具,当时浴池又水汽氤氲,她应该没看清他的脸。如果真看清了他的脸,她此刻不可能如此镇定。
小插曲结束,继续上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隐藏了魔印,心情不错,韦妆接下来的动作异常的温柔,见莫白疼得面容扭曲,她甚至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碟芝麻糖。
“很疼吗?吃点甜的就不疼了。”
莫白原本不屑吃这种小孩子才喜欢的甜食,无奈对方盛情难却,加上真有些饿了,也就乖乖张了嘴。
只一口他就尝出,这是魔宫的御厨所做的芝麻糖,他特意吩咐了侍女放在房间给她当零嘴的。
“甜吗?”
“甜。”
以他的修为,早已辟谷,平日事忙,他也没那个闲心去吃小点心。以前的他从未认真尝过御厨的手艺,没想到偶然的一次例外,竟是在如此情境之下。
嚼着甜甜的芝麻糖,身上的伤口果然没那么疼了。
“差点忘了你没有手。好麻烦,还要我喂你。”
该死的女人,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喂他这个魔尊吃东西?
莫白心中腹诽,没想到少女嘴上抱怨麻烦,动作却依旧温柔细致,一边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药,一边时不时往他嘴里塞上一颗糖,整个过程中,他嘴里香甜的味道就没断过,自然而然忽略了身上的疼痛。
等到少女拿干净的布条在他胸口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他才猛然意识到伤口竟已处理完毕。
拉起斗篷将他脖子以下严严实实地盖好,少女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释然一笑:“你先拿这几块芝麻糖垫垫肚,我去附近看看能不能猎到东西。你失血过多,不吃点好的补不回来。”
她说完,抱起之前被她踹到山壁旁的浴巾,艰难起身:“这毯子,好沉!你到底出了多少血啊!”
见莫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慌忙笑着安慰:“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一句话,仿佛触动了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莫白只觉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竟瞬间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感觉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哪怕之前被仇鱼一剑穿胸,他也从未如此惶恐。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害怕她一去不回?
一去不回就一去不回,他堂堂魔尊,难道真会因为她一去不回就死在这里吗?
开什么玩笑!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惶恐,大概是因为他失约了吧。
他的复仇计划才进行到玉清宗,刚刚发了通牒要屠逍遥门,说好了要灭人满门竟然失约……
身为魔尊却出尔反尔,是不是很掉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