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第一百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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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怀胎九月而生，然而楚青的这第一个孩子竟在在娘胎里待了将近十一个月。
也许是因为初期的献血，让孩子的发育显得迟缓了一些，但从实际来看，孩子却是以一种缓慢但稳健的进度在发育，如此说来，在楚青肚子里多待一段时间，也是正常且有益无害的。
而到了最后一段时间，胎动基本上就停了，孩子也开始入盆。
那时起，大家就开始了紧张的准备，担心人手不够应对不足，连钻天鼠卢芳的夫人都带着几个得力的丫鬟提前过来住下了。
一天晚上，展昭正带着张龙赵虎巡夜，路过一户人家时，忽然听到有女子一连声的惨叫，展昭吓得心头一跳，不假思索便一跃而入进了那家人的庭院，便看见满院子的人忙忙碌碌慌成一团。
“快快快，烧热水！！”
“产婆！！产婆到了没有？都快生出来了产婆怎么还没到？！”
这等情形，一看就知道是这户人家的女人就要生孩子了。按照以往，展昭是立刻转身离开，绝不打扰。可是那一天他却不知为何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他们来回慌乱地忙碌。
耳畔都是女人在生产时的惨叫，撕心裂肺，一声声刺激着他的耳膜，令他连头皮都有些发麻。
怎么女人生孩子，竟是这么痛苦？
展昭呆呆地看着，口干舌燥，心口怦怦直跳。
院子里的人来来回回，也没人有空理他，他就一直站在那里呆看着，直到产婆终于赶到，匆匆忙忙进了产房。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的惨叫猛然间拔得更高。
高得他浑身一颤，几乎是落荒而逃。
和张龙赵虎走在路上，展昭的心口还在怦怦直跳。
“女人生孩子都是这么疼吗？”他问。
张龙赵虎面面相觑，赵虎道：“我们这些大男人一辈子也不会懂了。但小时候我娘曾经说过，”他歪着头想了一阵，然后才道，“她说，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
“一只脚踏进棺材里？”展昭细细地咀嚼着这句话，心头一阵紧缩。
就在这时，一阵异样的强烈感受突然流过他的心头，展昭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跃而起，拔腿就向家的方向奔去。
身后张龙赵虎吃了一惊，也连忙跟上。
展昭拼尽了力发足狂奔，很快就到了家，气喘吁吁地一推门，就看到院子里乱成了一团。
“烧水，烧水！！”
“产婆怎么还没来？！”
展昭冲过去抓住一个丫鬟香儿，紧张地连舌头都开始打结：“怎、怎么了……”
香儿吓了一跳，连忙道：“官人莫急，夫人适才破了水，刘妈和卢夫人已经在里面守着夫人了。”话音才落，房门猛地被拉开，闵秀秀站在门口急道：“快换一盆热水来！”
“来了！！”香儿应了一声便匆忙走开。
“珠儿去煮点面条过来。不吃点东西没力气生！” “是！”
黑影一闪，楚瑜背着产婆跃进了院子，那老婆子甫一落地，两眼昏花，手脚直打颤，口中直叫道：“晕，晕死我老婆子了！！”
“生完了再晕，生完了再晕！”楚瑜急了，那边闵秀秀见到产婆，便飞奔而至，不待那产婆站稳便拉着她直奔屋内。
展昭便站在门外呆呆地看着，直到楚瑜过来：“姐夫，你怎么了？”
展昭满脑子都是适才那生产妇人的一番尖叫，而今楚青也快生了，却至今没让他听见一丝声音，没来由的，心口又狂跳起来，一把拉住楚瑜：“楚瑜，青儿为何没声音？她怎么了？是不是痛晕过去了？”
话才说完，就听见产婆在里头急道：“夫人这是头一胎，定会痛得厉害。痛了就得喊出来，那才好使劲儿啊！”
话才说完，房间里就释放出一声痛叫。
那一声叫，叫得展昭心头一跳，便僵在原地仿佛傻了一般。
“姐夫！”楚瑜感觉到不对，回头看了姐夫一眼，却不免吃了一惊，看到夜幕之下，姐夫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产房，不言不语。
他可不知道在此之前，姐夫刚刚在另一处见识到了女人生孩子的痛苦，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和赵虎那句“女人生孩子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至今还在他耳边回荡，楚青这一声痛叫，虽不是撕心裂肺，却已足够令他震撼。
楚瑜有些吓坏了：“姐夫，你怎么了？！”
展昭扶着楚瑜，直直地盯着产房，颤声道：“楚瑜，叫你姐不生了可好？这是一只脚踏在棺材里啊！”
楚瑜又气又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不把孩子生出来，姐姐和孩子就都没命了！”
展昭一颤，吃惊地看着楚瑜，一时说不出话来。
“生出来就好了！生出来就好了！！”楚瑜六神无主地安慰着姐夫。
“那怎么还不生？”
“在生了，在生了，坚持！坚持！！”
姐夫和小舅子两人互相打着气，到后来却谁也说不出话，只得在院子里六神无主，来回走一阵，发一阵呆，来回走一阵，发一阵呆……
整整两个时辰里，在产婆和闵秀秀的鼓励下，楚青的痛呼越来越高，似乎正在忍受着极大的撕裂痛苦。
而守在外头的展昭和楚瑜也同样备受煎熬。
楚青叫一声，两人就颤一下，心疼她受尽折磨；楚青不叫，两人又大为紧张，害怕她是不是出了事。
终于，随着一声竭尽全力的尖叫，展昭浑身一颤，慌乱地连连退了两步，一下被台阶绊倒，咚地坐下了，随即就听到了闵秀秀的一声欢呼：“生了！生了！！”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刹那间划破了头顶阴暗紧绷的天空。
仿佛一下子卸去了压在心头的大石，楚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浑身一松，脚都差点软了，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这才发觉自己满脸是水，竟分不出是汗还是泪。
他回过头，竟找不到了姐夫，低头一看才发现他呆呆地坐在台阶上，月光之下满脸泪水。
“姐夫，姐夫！”楚瑜走上去晃着他的肩膀，“姐姐生了呀！”
“生了？”展昭愣愣地看着楚瑜，似乎对这句话没了理解能力。
这时候，产婆也满脸喜色地自屋子里出来，笑道：“生了生了！恭贺展大人。母女平安，是个漂漂亮亮的小闺女！老婆子接生多少了，从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女娃儿。才出生就睁开眼了，哎哟哟，那双眼睛，又大又黑又亮，看得老婆子爱都爱不过来。”
展昭总算被产婆那喜滋滋的大嗓门轰得有些清醒了过来，跌跌撞撞地扑上去颤声道：“我夫人呢？”
“夫人甚好！”产婆连忙安慰道，“大人不必担心。女人生孩子就没有不疼的。夫人一切平安，只是有些力竭。稍候吃点东西也便好了。大人不妨进去看看夫人与孩子。”
话音刚落，展昭毫不犹豫地丢下产婆就一阵风似地冲进了房里。倒将那产婆丢得晃来晃去，几乎跌倒，却正好撞在紧随其后的楚瑜身上。
楚瑜扶好产婆也要一头往屋里扎，却被产婆一下拽住了：“哎，不相干的男人不能进去！”
“什么不相干！”楚瑜很火，“我是她弟弟！”
产婆将“她弟弟”听成了“他弟弟”，理直气壮道：“谁的弟弟都不行！夫人刚生完孩子，还在里头歇息呢！你想看，等明儿再说！”
“我&%#@*%……”楚瑜又急又委屈，但因为从未经历过这些，不知道这其中讲究，不敢轻易触犯了，只得乖乖地在门口候着，时不时抓住机会探头向内张望两眼，指望能看到个影子都好。
展昭进了门，几步就跨到床边，抖抖索索地抓起了妻子的手，望着她的脸，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灯影下，楚青脸色苍白，神情虚弱，睁眼望着丈夫，笑得有气无力：“傻瓜，哭什么呢？生孩子不都是这样的？”
展昭紧紧地吻着妻子的手，哭得呛了一下，连连摇着头，终于抽泣着说出话来：“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楚青愣了一下，禁不住笑了，伸出手抚摸着他哭得满是泪水的的脸庞，想要对他说点什么，然而顿了顿，终究还是温柔地笑了。
刘妈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过来，笑道：“夫人，该给孩子吸吸奶了。这样好下奶。”
“嗯，抱过来吧。”楚青笑着答道。
刘妈顺手将孩子交给展昭，想让他抱着，可展昭看着那襁褓内粉团儿似的孩子却连连摇手，说什么都不敢抱。
刘妈见他这一副缩手缩脚的模样不由一阵好笑，只得自己上来帮楚青解开了衣服，将孩子凑了上去。
这时候，展昭又站在一边探头探脑地看过来。
灯影下，孩子终于转过脸来，小脑袋微微来回晃动，似乎在找什么。
结果那小嘴巴一碰到母亲的乳嘴儿，就立刻含住用力地吸起来。
刘妈看得笑了：“哟，这孩子可聪明！有不少人家的孩子出生连奶都不会吃，还得费心去教去喂才成。如她这般吃得漂亮的也不多！”
楚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另外一边又给孩子吸了一会，直到她吸累了，才小心地裹好放下。
刘妈和闵秀秀收拾了一下屋里，嘱咐楚青好好休息便出去了。只留下展昭在房里陪着妻子。
刚刚经历了生产的楚青真是累极了，在丈夫的守护下，没多久自己也沉沉睡去，而展昭就一直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妻儿。
他似乎这时候，才恍恍惚惚地体会到初为人父的感受。
说是喜悦，更多的不如说是震撼与感动。
那孩子静静地躺在妻子身边，两只小手握成两个小拳头，放在头两边，小脸蛋儿红扑扑的，一双眼睛眯着没睁开，因此可以看见睫毛很长很长，细细密密地像两把小刷子，小鼻子娇俏而挺拔，那小嘴巴嫩嫩的，粉红粉红，唇线分明而挺拔秀气，微微抿着，神情安静甚至有些老练。
天！她才刚出生呢！老练？
展昭忍不住笑起来。
似乎听见了父亲在笑，那孩子动了动，微微睁开了其中一眼，略带不满地看了看父亲，复又闭上，而那神情却像在说：“笑什么，人家在睡觉呢！”
就是那似看非看的一眼，却将展昭整个儿给电着了，他痴迷地看着自己刚出生的女儿，一颗心满是无可抑制的着迷。
那是他的女儿，他的骨肉，他的血脉。
她这小小的生命里，有着他的气息和印记。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不论她走到哪里，她的身体任何一处，都始终有着他的生命印记。
这个孩子，是他和妻子的血肉融合，是他们的延续。
这就是生命的传奇！
展昭呆呆地望着女儿，神情越发痴迷起来，来来回回也只剩下了一句话：“小孩子……真是奇妙……”
展昭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似乎他从前经历的所有痛苦和委屈都是为了这一天，而从今天起，只要她们能活得开心幸福，哪怕还有再大的痛苦再大的委屈，他也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说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