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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白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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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张巫符如同远古的精灵般游荡穿梭于密竹间,毫不罢休地追着樊琢枝飞掠而去。
樊琢枝持剑撑地借力往后翻去,而后拿剑去将那些巫符劈裂,奈何巫符过多,不及他将它们毁掉,已被其围猎于中央。
樊琢枝怒目圆睁,持剑恶声道:“这又是什么妖术?!”激烈的打斗让他汗湿了额间的鬓发,愈发显得戾气深重。
莫恩从容不迫地走过去,阴冷又轻蔑地轻笑道:“妖术?哪能啊…这可是巫术。”
话音一落,他便挥手打了个响指。那数张悬于虚空中的巫符应声化为细如尘埃的粉末,尽数挥洒坠落到樊琢枝身上,霎那间,如同被渡上了冬日夕阳的暖光。
樊琢枝只慌忙后退,却仍然中了招。可即使是染上了那些粉末也并无大碍,似乎并没有预料之中的危险。
樊琢枝只微怔,随即恼怒道:“你竟敢戏耍于我?!”
莫恩无所谓的耸肩,装模作样地回道:“在下并不明白樊公子在说什么?”
樊琢枝眸中似乎藏着腥风血雨,他只无比厌恶地回望莫恩,随即一言不发地便如烈风般飞速掠身上前!
利剑直劈向莫恩的门面!
莫恩奋力将其颇具威慑力的剑刃劈挡开,随即如猛虎般快速伸出一手,攥住樊琢枝的衣领。
他红如血月的双眸居高临下地直视着樊琢枝,在他耳边恶狠狠地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先才的那些巫符是为了戏耍你才使用的吧?”他的语气像是忽然浸了血,透露出极大的戾气,不若先前那般嬉笑平淡。
闻言,樊琢枝呼吸一滞,随即心脏狂跳,与此同时,一同侵蚀五脏六腑乃至大脑的还有那源源不断的钻心剔骨般的恶痛。
脑子于霎那间变得空白,如同多年间的岁月都被偷盗者换成了一张洁白无瑕的白纸。他又如宿醉般,头疼欲裂,昏昏沉沉,意识开始远离,似乎连身体都变得难以控制,不再属于自己。
樊琢枝咬牙蹙眉抵抗这种诡异的剧痛,仅凭着最后微乎其微的坚定意识,如潮水般往后退去,他只想远离眼前这个阴险恶毒的男人!
樊琢枝为了使自己神识清明,咬破了润唇,他舔舐着唇边的鲜血,企图通过最原始的最血腥的方法让自己清醒。
但这诡异的术式实在是棘手,他站不稳,踉跄地半跪落于地,只得以剑插地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倒下,随即穷尽全力赶在莫恩靠近他之前支起防护结界。
莫恩不紧不慢地走到结界面前,泰然自若地坐下,轻佻地打量着神志不清的樊琢枝,他兴致高涨,似乎是在观赏什么有趣之景。
高高在上的捕猎者在观赏着志在必得的猎物抵死挣扎之景。
樊琢枝一手扶额,一手撑剑。脑海中犹如被强行灌入浓墨般,漆黑一片,望不见任何光景。浓墨搅得脑中一片混沌,一寸寸地腐蚀着他,让他头疼欲裂。
如蚁啃噬大脑的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地躬身不住地用净额去撞击地面,仿佛这般便能减轻些磨人的疼痛。
为了使自己保持清醒的意识,他撞破了额,血淌过俊朗的面孔,流下脖颈。
莫恩淡然地道:“樊公子这是何必呢,跟我走一趟不就好了。你可别在这把自己给撞死,虽说死人也不是不可用来发动此术,但总归是会影响效果的。”
血液淌进眸中,樊琢枝倔强地抬眸,那红如恶兽的双眸怒视着莫恩,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莫恩轻笑,“樊公子倒也不必这么仇视地看着我,若是人能够在这世间好好地活下去,谁也不会想做出这般覆天地背阴阳之事。”
他随意地抓起一把尘土,随即又让它们自由地飘散坠落于地。
他忽而莫名其妙地道,“千世万世,不管过去多久,就算红尘变迁,人间若梦,人都不可能真正做到共情。他们只会隔岸观火,看你犯错,看你堕落,看你悲痛欲绝。”
每个人都是看客,人不会有怜悯之心,你所认为的那一丁点怜悯其实是嘲讽。
他们只是在看你笑话。
樊琢枝冷声道:“你什么意思?说的这般理所应当,是想让别人不怪罪于你?”
“我并不在乎世人是否怪罪于我,他们只是看热闹的旁观者。” 莫恩凝视着他,他的眼底尽显厌恶同警告。“我只要达到我的目的便可,不惜一切代价。”
樊琢枝意识渐趋恍惚,他闻言后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睁开双眸,眼前出现的是重叠混乱的光影,始终看不真切任何事物。
樊琢枝凭着直觉去握紧手中的利剑,随即将其拔起,猛地插入自己的掌心中。
他咬牙闷哼一声,利剑穿透掌心,鲜血如泉涌,只淌到手臂,染红的衣袖。
莫恩一怔,反应过来后随即兴奋地鼓掌道:“真不愧是樊公子,通过自残来保持清醒,别的怂包可没你这胆量同魄力。”
“闭嘴!”樊琢枝咬牙切齿地道,眸中似燃着怒火,他不服气地瞪视着莫恩,随即一鼓作气地狠力将刺穿掌心的利剑拔出。他额间冷汗不断,却仍旧忍住不痛叫。
莫恩只淡漠地看着他。“趁我还有耐心,你总不会想让我把你的双腿砍下来再带你回去。”随即,他怪笑着将手伸向浸着淡光的结界屏障。
温文尔雅的面孔此刻却如罗刹般阴险恶毒,让人望而生畏。“只要能把你作为活物带回去,就算是把你的四肢给卸下来也无妨,反正活着便可。”
话音一落,结界便如明镜落地般发出清脆却又刺耳的声响,那屏障于霎那间便似蜘蛛网般往四周蔓延着碎裂开来。
樊琢枝瞳孔皱缩,随即猛地翻身直起身子,向后闪躲而去。
被利剑刺穿的疼痛感几乎刻在了骨子里,那刻骨铭心的剧痛虽让他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却也让他添了几分清明。
樊琢枝愁眉不展,持剑往后退去。他知道,莫恩说的不是假话,更不是虚张声势。他既然这般说了,那便是真的做的出来。
他需要握住主动权,而不是坐以待毙地等着死敌来把自己做成人彘。
思及此,他已知道自己这是要来一场孤注一掷的死战了。心中虽缭绕着飘渺如雾的不祥之感,让他心如蒙灰,可脑子却意外地十分冷静。
樊琢枝持剑挡住劈来的剑刃,冷笑一声,“谁把谁做成人彘还未知呢。”随即,他忽然半跪下来,同时往地面上击出一掌。
被刺穿的掌心破口同沙土击磨在一起,快将他疼疯,但他不可能退缩。
莫恩方想持剑乘胜追击,不料想刚上前一步,便被樊琢枝以掌击地升起的灵力震开了。他站不稳,便只得往后掠去。
莫恩被震出了二丈外。
樊琢枝同他隔着虚空相望,眸中是从未敛起的杀意,他手在不停地动作着,似是在用自己的血于地上比划着古字。
那古字从形态上来看,极其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虎兽。
莫恩望着他那施术的动作同眸中嗜血般的眼神,便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了。
莫恩不由得捏了把冷汗,随即艰涩地轻笑出声,他抱怨道:“不是吧…樊公子,你确定要拿这个来对付我这一介莽夫么?”
“废话少说!”樊琢枝忽然站起,面向莫恩双手成十字架相握!
莫恩持剑立于原地,以待战之姿,准备与之抗衡。
只于霎那间,一声刺耳的兽叫如箭羽飞射般呼啸着刺破虚空,划向云霄,势如雷鸣,响彻耳际!
莫恩被忽如其来的强大灵力真的衣袖翻飞。只一瞬间,漫天沉沙飞扬,如同在这幽林中下起了沙尘雨。
因沙土浸眼,他不得不用宽袖去遮掩,再次睁眸时,才能将眼前之景看得真切。只一眼,他便脑中嗡鸣一声!
樊琢枝身后站着一只巨大的白虎,那双兽眼迸射着惹人眼的红光,犹如以血液饰之,血红无比。
那双带着杀戮的兽眼,似乎就算在无间的深渊黑暗中也能将一切事物看真切!
五绮同江红枫一愣,皆寻声望去,随即目瞪口呆地望着,一时竟被惊诧到无语凝噎。
那只白虎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大了,让他们不由得也额间浸汗。
五绮惊愕地喃喃道:“已经打到需要动用白虎的地步了么…”
江红枫难以置信地惊叹道:“这…就是白虎!”
五绮皱眉,“这竹林怕是会被夷为平地。”
“白虎!”樊琢枝朝身后的巨虎使了个眼色,随即气定神闲地撕下一片衣袖包扎被刺穿的掌心,因手伤不方便,便用白齿去咬着辅助打结。
身后的巨虎怒吼一声,巨大的虎爪不怒自威,直接拍向地面,大片的粗竹只于一瞬间便被碾压为一片绿地。
那白虎动作极快,未及莫恩反应过来,便跳跃至其身后,其重量体型之大,直接震得地面裂开不停地颤动起来。
莫恩身子不稳,难以快速躲闪,而白虎以跃至其身后,一双通红的兽眼正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他。
未及回头瞥一眼,那巨爪便驱使而来,以肉眼看不清之速将莫恩拍飞出去。
霎那间,口喷鲜血,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一个方向飞掠去,撞过数棵粗竹,几乎要把整个人都给撞得支离破碎。
他咬牙不让血呕出,随即用剑去砍翻粗竹,以缓冲自己被击出去的后力。半响后,他重重地撞到一粗竹上,这才得以停下。
五绮和江红枫被震撼得舌桥不下,五绮回过神来便扯了一下仍就大惊失色的江红枫的衣袖,“走!先远离这块地方,否则我们也会被波及到的!”
话音一落,五绮便不由分说地拽起江红枫,两人往前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