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31缺失

3、第三章

　　自从向晚跑了文理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向晚看着碗里的面发呆，心想，这应该就是翻篇了吧。他看着碗里坨了的面吃不下去了。
　　向晚的室友看不下去了，拉着向晚出去吃饭看电影，向晚张了张嘴，最后没有拒绝把他室友一肚子劝解的话堵了回去。
　　吃饭的时候室友接了一个电话，抱歉地对向晚说：“对不起啊兄弟，我女朋友有急事找我，我…”向晚低头专心吃火锅，，听了这话摆摆手，嘴里还嚼着刚烫好的毛肚，含含糊糊地说：“去吧去吧，抓紧时间。”室友一边道歉一边跑了。
　　只剩向晚一个人，他看着盘子上凝固的牛油，彻底没了胃口。他自己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结账，却被告知已经结过了。
　　他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被街头驻唱歌手吸引了过去，可能是刚刚开始，所以只有向晚一个人在他跟前。向晚问他一首歌多少钱，他说随便给。向晚用微信给他扫了五百，说：“那就先单曲循环这首歌吧。”
　　向晚在路边坐下来，终于捂着眼睛哭出声来。
　　“仿佛还是昨天
　　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
　　但闭上我双眼我还看得见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后
　　……”
　　文理在他身前蹲下，他跟了向晚一路，向晚瘦得厉害，人也恹恹的，像他自己之前说的，他都要枯萎了。他想给向晚擦擦泪，又怕吓到向晚，只能慢慢给他解释：“我一开始就拒绝她了，也告诉她我有男朋友了，她也知道我男朋友是你。我以后都会向你报备，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你把我栓你身上吧，走哪都带着我，好不好。”向晚还是自顾自地哭，像是才知道委屈和伤心，文理的心被向晚捏着，浸在他的眼泪里，要被揉搓碎了。
　　文理掏出一把钥匙来，忐忑地对向晚说：“看看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吧，我在你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带我一起住，都是我的错，你还…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向晚还是没把手拿开，要不是文理离得近，就要错过向晚说的话了。“文理，我不相信你了，文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文理终于把他抱进了怀里，一遍遍对他说：“我不能再让你难过了。”
　　他像一片落叶从夏末飘到初秋，终于落到文理怀里。
　　向晚最终还是没有答应文理，他躺在床上反复想文理的话，他对自己没信心，他还能像以前一样喜欢他吗？他有点害怕，他又想起今晚的文理，憔悴了很多，他脸颊都要凹下去了，没有以前好看，他更不喜欢他了。
　　他舍不得文理难过。
　　搬家那天他俩瘫在床上，累得不想动弹，文理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失眠了。向晚眼底有淡淡的青黑，瘦的硌人，婴儿肥都没了。文理想，再也不能让他难过了。他打开手机对向晚的室友表示感谢，约定改天来家里吃饭。
　　一切都和原来差不多，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争吵，那只是睡前调情的拌嘴，文理也更加纵容向晚，只有向晚知道，他不一样了。
　　怀疑像是花瓶里的种子，肆意吞噬向晚的情绪，直到把名为爱情的容器撑碎。
　　生活逐渐忙碌起来，文理忙着实习，向晚忙着考研，两个人忙得一天到晚除了睡觉难打照面。
　　文理终于考完试，愁眉苦脸地出来了，文理搂着他安慰：“你感觉不好，不一定考得差，题难也不一定啊，你考不好别人也考不好。”又嬉皮笑脸地转移注意力：“过两天跨年，我带你出去玩，你好好想想去哪。”向晚正烦着呢，文理还在一边絮絮叨叨，气得他甩开文理的手自己先走了。
　　文理出去搬砖，向晚在家百无聊赖，头脑一热就要做饭，烧糊了一个锅，烧出一锅蜂窝煤。向晚正在掩盖罪行，文理就提前回来了，逮了个正着。向晚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文理搂着他倒在沙发上笑他：“都怪我都怪我，饿到我们小宝了。”向晚气得耳朵都红了，他伸手去捂文理的嘴，被文理亲在手心上，向晚缩回手来又不甘心，好像自己输了一样，他把文理的嘴捏成鸭子嘴，自己也笑了，他倒在他身上，凶巴巴地说：“去做饭！我饿了！”说完还赖在人身上，不肯起来，文理搂着他翻了个身，笑着去厨房收拾烂摊子了。
　　他俩约好去人民广场跨年，这一天向晚早早就收拾好了，就等文理下班了。七点钟的时候文理打电话过来，跟向晚道歉，说今天要加班，要他自己先去玩，他忙完就过去。说完就挂了，向晚怔怔地举着手机，像是没听懂他的话。
　　文理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了，向晚坐在沙发上发呆，他走过来的时候向晚就闻到他身上混杂的烟草味，发酵的酒精味还有不知名的刺得他鼻子疼的香水味。他没看文理，说：“累了吗，洗个澡赶紧睡觉吧，我知道你忙。”说完就先回卧室了。
　　文理道歉解释的话都被向晚堵了回去，他被领导带去酒局，他想要这份工作，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喝的不少，这会儿精神放松才觉出难受，他冲到洗手间哇哇就吐，向晚听见动静出来，到底还是心疼他。给他接水冲药递到嘴边，文理拽着他的手不忘了嘟囔：“向晚就我错了，对不起，我找到工作钱都给你。你别生我气。”向晚无奈又不能对着醉鬼发脾气，气得他在给文理顺背的时候捶了他好几下。
　　醒了之后文理又给向晚赔礼道歉，向晚照顾醉鬼大半夜，刚睡着没多大会儿，文理这就来闹他，气得他把文理踹下床，一裹被子翻个身继续睡。
　　临近年关，文理越来越忙，常常是向晚都睡了，他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家，他怕吵到向晚，洗漱完就在沙发睡了。
　　有时候他俩一天说不上一句话，向晚看着对话框，两个人的对话简洁明了，省去了寒暄，只有通知。向晚开始失眠，他总是不等文理回家就躺上床睡觉，文理睡着了他又睁开眼，看着文理的睡颜胡思乱想，今天他又是和谁在一起吃的饭，又一起待到这么晚，是不是一直和那个人在一起，是不是靠的很近，不然文理的大衣怎么会都是别人的味道呢。鬼使神差地他摸到了文理的手机，寻找蛛丝马迹佐证自己的猜想。
　　他像是被连根拔起的植株，迅速失去生气。他想要逃走。
　　今天文理难得按时下班，他取了提前订好的礼物想回家给向晚一个惊喜，可他回到家却发现向晚不在。他打开微信也没发现向晚给他说去了哪，他想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排练待会儿要对向晚说的话，猜想着他的反应，忍不住笑出来。
　　他一等就等了大半夜，打电话一直都没人接，凌晨一点的时候他接到向晚的电话，却不是他打来的。酒吧的酒保给文理打电话，说客人把手机落在酒吧了，请他来取。文理问他人呢，酒保说已经走了。
　　他想都怪他天天瞎忙，忽略了向晚，连他心情不好也没发现，明天他就请假好好陪向晚，把他哄高兴了不让他难过。他正准备穿衣服去找向晚，刚站起来就听见向晚在叫门，他打开门就把醉鬼接了个满怀，醉鬼醉得都站不稳，捧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笑了：“是，是你啊，我手机丢了，打车…都到家了我才发现，你，你给钱。我把人都带上来了。”说着就推开他朝里面走。文理这才看见后面还有一个人。
　　向晚瘫在沙发上嚷嚷着要水喝，文理把人从沙发上捞起来，给他喂水。向晚说：“文理，你有女朋友吗。”文理懒得理这个醉鬼，把水杯放下准备去给他洗毛巾，说：“没有，只有一个叫向晚的缠人精。”
　　向晚嘿嘿在那笑：“你想要吗，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文理被他说得皱起眉来，把湿毛巾呼在他的脸上：“胡说什么呢！自己擦脸。”
　　向晚把毛巾从自己脸上拿下来，问他：“你累么，你整天骗我你累不累。骗完我还要骗其他人怪不得你这么招人喜欢。”
　　文理等了他一夜，心里本来就窝火，让他这么一刺挠也生气了：“向晚你喝多了我不和你吵架。”向晚坐起来，靠在沙发背上，盯着吊灯，自顾自地自说自话：“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分手？是还没找好下家？不行啊文理，魅力大不如前啊，以前多少小姑娘往你身上扑，你还记得吗。”
　　“向晚你什么意思，你别没事找事行不行，你喝多了发什么疯？”文理彻底恼火了，他盯着文理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向晚一路上酒醒的差不多了，他不过是趁醉装疯。他扶着沙发站起来，看着文理冷笑：“你自己看看手机，你敢给你妈打个电话吗，你敢告诉她你和我在一起吗，你告诉你妈你是个同性恋对着女人不行你敢吗！”
　　文理知道他看了他和他妈的对话，他妈问他怎么还没有女朋友，也该找了，过年给他安排了相亲要他回来见见。他不想和他妈说这个，只是说工作忙，到时候再说，敷衍了过去。
　　他按下火气对向晚说：“我只是敷衍我妈，你别无理取闹了。”
　　向晚咄咄逼人：“你不也是敷衍我吗？我现在打电话跟我爸妈出柜，你敢吗？咱俩一起行不行，你口口声声喜欢我要你跟家里说一声就要了你的命？”
　　文理不想和他胡搅蛮缠拿起衣服准备出门，被向晚一把拦住，向晚彻底崩溃了他口不择言倒豆子似的把自己这么多天的担忧揣测泼给文理：“你妈还想要个大胖孙子吧，文理你找好女人给你生孩子了吗？是周玉、刘玉还是文玉？是哪个女人倒了八辈子血霉遇见你这么无耻的骗婚gay啊！你除了骗我你还准备骗哪个无辜的倒霉蛋啊！”
　　他瞪着眼像困兽一样怒吼，他看着文理不可思议的愤怒的模样心里生出扭曲的快感：“你和你妈说实话，你是个gay，就是断子绝孙的命。你不敢，文理，你真让我恶心。”
　　文理看着胸膛剧烈起伏的向晚，觉得荒谬。他没再理会文理，拿起衣服就走了。
　　向晚看他走了觉得没劲，最好文理也和他一样发疯，两个人打一架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不过这样也好，总算安静了。
　　他终于杀死了折磨他的爱情。
　　生活没有出口，谁都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