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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东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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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魏仁心走在溪畔的沙石路上,那砂石被水侵润着阳光下还泛着水泽,看起来竟有几分温柔。抬头看去,不远处一缕炊烟升起,袅袅娜娜的投入湛蓝天空的怀抱中。没想到这林子深处里竟然还有人家,魏仁心有些惊异了起来。
走了几步就看到几间房子,外围有着一圈篱墙,柴门是开着的,东侧的篱墙下种了许多菊花正开得灿烂。魏仁心爱花,看到便疾步走过去,却只见其中一枝花竟被折了花茎,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看得他心疼了起来。
从林间折了支细枝过来,又撕了衣裳的下摆,将菊花扶正细细的绑好。正待敲正屋门之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叫喊声:“公子!公子!你在何处啊?”魏仁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公子”小童迎上来絮絮叨叨的说着:“你快点跟我回去吧!医馆里来了几个江湖人,看起来吓人的很,指名道姓的要找您医病!”
“好了好了知道了!”有些好笑的看着脸色都吓青了的小童,魏仁心快步走到了前方。他年少成名,一直被誉为神医圣手,求诊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虽说大多的都客气恭敬,可也不是时常都平顺的,回头留恋的望了眼那屋子,便离开了。
第二日,魏仁心惦念那折了茎的花,便又轻车熟路的到了此处。柴门依旧开着,魏仁心刚刚站在门口,就听见“咯吱”一声,一名少年走了出来。他身上穿了件嫩黄色的衣衫,抬眼看见站在门外的魏仁心楞了一下。
“你是何人?”少年有些警惕的问着,魏仁心有些尴尬的笑着:“在下魏仁心,昨日偶经此地,看到园中的菊花有一枝折了茎,今日来看看那花是否安好。”
少年眉头微微的松了松,随即问道:“你是为我的花接茎的人?”魏仁心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少年眉头舒展了开来。
“多谢你了,我叫重阳。”少年带着魏仁心来到东篱下,昨日那朵几乎要凋落的花,今日已经好了许多,硬着风微微的动着。自此,魏仁心与这名叫重阳的少年成了好友,时常在午后闲来无事之时前来与他聊天。
“这酒味道不错,不知取了何名?”魏仁心放下手中酒杯赞道。重阳斟酒给他,边说道:“还未曾想到好名字,魏公子有什么好主意么?”
“叫做南柯可好?”
“不错,那就叫南柯吧!”重阳笑着,一阵微风拂过他的面庞,一缕未被扎好的头发掠过他的面庞,身后的花儿摇着头,一时让魏仁心看呆了眼。
“魏公子,魏公子!”重阳唤着呆愣愣的魏仁心,看着他有些傻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被唤过神来的魏仁心急忙端起酒杯掩饰自己的失态,重阳转身端了盆花过来,便是那日折茎的那枝。
“魏公子,这盆花送你,你可要好好待他!”重阳笑道。
魏仁心接过那花点头道:“重阳放心,我定会好好养它的。”
暮色中,他端着那花,缓步走在溪畔,晚风吹来一阵淡淡的花香弥漫开来,魏仁心不由得想起前朝易安居士的那句“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有些迫不及待的走在去寻重阳的路上,魏仁心手中还握着想要送给重阳的一支玉簪,那簪头刻着一朵惟妙惟肖的菊花,丝丝的花瓣好似都能随着风晃动起来一般。期待着重阳看到这簪子时的表情,魏仁心面上露出一抹笑。
柴门竟然意外的关着,重阳也没有同往日一般站在东篱下等着他。魏仁心推开柴门,走到主屋前敲了敲门叫到:“重阳?重阳?”门开了,确实一位鬓须皆白的老先生开了门。
老先生有些奇怪的看着魏仁心问到:“这位公子,你找何人?”魏仁心心中猜度着这老者与重阳的关系,还是彬彬有礼的回道:“在下魏仁心,前来寻令郎重阳。”
老者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公子怕是寻错人家了,老朽家中并未有名为重阳之人,况且老朽只有一名女儿,还早已出嫁了。”
“可是在下昨日还与重阳在这东篱之下赏菊把酒,怎么,怎么就能没有了呢!”魏仁心的声音有些急了起来。老者皱起了眉头说道:“公子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老朽还骗你不成,老朽去女儿家小住,今晨才回来,公子昨日来,家中空无一人,能与公子把酒言欢的恐怕只有这山中的精怪了!”
魏仁心被老人的一番话说的顿时没有了词,拿着那支玉簪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东篱下的菊花好似在嘲笑他一般的频频在风中点头。
“难道真的是南柯一梦?”魏仁心不住的喃喃着,难道这一个月来日日与他相伴谈天的人都是浮沫?苦笑着摇了摇头,将玉簪收入怀中,看来是再也送不出去了。
“你回来了?”一个声音传来,魏仁心的脚步顿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立在自己屋中的重阳,有些惊喜的说到:“你怎么会来的?”
“你带我回来的啊!”重阳笑了起来,指了指窗前摆着那株菊花,魏仁心一愣,旋而释然的笑起来“怪不得,怪不得!”
又是一年重阳日,院中的石桌前坐着对饮的魏仁心与重阳,魏仁心揽着重阳耳旁亲昵的说了句话,重阳笑着点了点他的脸颊,那支玉簪正静静的簪在重阳发上,院中的东墙下种了一片菊花,微风吹过暗香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