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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封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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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5月,东京已经迈入初夏的主旋律,气温逐渐攀升。今天还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
孔时雨来赛马场找禅院甚尔时,穿了一身高档西装,车里有空调还没感觉,一进场却意识到——夏天快到了。
这身行头穿着是有点热,孔时雨正了正西服的袖口,不打算破坏自己精英人士的形象。他自认为自己虽然干着中介的活儿,但也算是行业翘楚,气势这块儿得拿捏住。
而他的老伙计禅院甚尔的打扮就太随意。
还术师杀手呢,穿件杂牌的黑汗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苦力的小时工。
他率先调笑道:“最近不接活儿,你又找到富婆了?”
坐在看台的黑衣男人悠悠闲闲飘来一个眼神:“有话快说,我还要看下半场。”
孔时雨举手投降,他就知道来马场找人绝对讨不着好。禅院甚尔爱赌,偏偏手气奇臭,不说逢赌必输,但孔时雨就没见过他赢过几次。
他宛如一个好脾气的朋友,在男人身侧间隔几个位置坐下:“有单生意指名要你,活儿轻松,就拿一个箱子,钱还给的不少,考虑考虑?”
禅院甚尔偏过头,笑:“说说呗。”
他看起来最多二十七八,黑头发,脸长得不赖。本来是清秀挂的面相,偏偏嘴角有一道疤,不算深,只是破坏了这张脸原有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份故事感。
长得帅不稀奇,但禅院甚尔这样的,就特别招女人们喜欢。
难怪能傍富婆吃软饭。
孔时雨一听,觉得这事儿成了一半,本来想点支烟,瞥到墙上的无烟区标志后又收了手:“客户想要一口黑漆木纹的箱子,小臂那么长,黄铜锁扣,大概率会贴一张封印的咒符,这种放咒物的箱子你再清楚不过,一看就知道。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客户没说是什么,但我通过其他渠道知道点儿……”
他看向禅院甚尔:“两张人皮卷轴,年代怪久远的,你小心点儿,碰坏了客户可不会买账。”
禅院甚尔换了个坐姿,两腿交叠搭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看台上都是阶梯式的座椅,高度正好,这姿势看着简单,但很考验身体柔韧性。
孔时雨没得到回应,继续往下说:“最新情报,箱子过几天会由人从柬埔寨运往东京。护送的人,一个叫路易,日法混血,空有花架子,你一拳就能撂倒。另一个……”
他顿了顿,拿出手机凑到禅院甚尔身边给他看照片:“喏,中间这个就是路易,另一个就是江崎家的小东原,你应该认识吧?”
他点着手机屏幕上最左边的人影,发出一声感叹:“以前也是跟五条家六眼齐名的天才,之后就太平庸了,可惜了。”
也非真的平庸,只是和仍站在神坛之上的五条悟比起来,其他人的成就显得太……黯淡无光。
禅院甚尔扫了一眼,画面很糊,黑白底,像是监控里截下来的一瞬间,但定格得很好,正好卡在那人抬头的一刻。
居然是一张带点小女孩儿稚气的脸,被警报的光照得清晰分明,眉毛秾丽,高鼻梁,表情凶戾像她手里的窄刀,锋利又决绝。
那点稚气来自于她的眼睛,雾蒙蒙的眼睛,恍惚望去,有种干净纯洁的漂亮。
这幅画面仿佛有了生命力,光影是流淌的,顺着时间翻滚向前,只是身为画中人的她倏忽抬头,恰好和画面外的禅院甚尔四目相对。时空似乎变成交错乱搭的电线,突如其来的,他想起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五条悟。
很难说天底下的天才是否共通,但禅院甚尔确实从两人身上看出点相似的气质。
孔时雨收回手机:“接不接?”
禅院甚尔活动了下肩膀,手臂肌肉的线条流畅利落,格外赏心悦目:“既然没说箱子以外的人怎样,我下死手也没关系吧。”
“当然。”孔时雨摸着下巴:“我记得一年前小东原的一双手就值八千万,要是悬赏任务还在,你绝对血赚。”
“没六眼高啊。”
“谁叫那是六眼呐。”
*
2006年5月14日,东京市区。
江崎奈美皱着眉:“六什么六眼,等会儿进高专别乱说话。”
“老天……”
坐在后座的路易发出幽怨的惨叫,他一个金发碧眼的法国佬张嘴就是夹杂着东南亚风味的英语,嘲讽属性拉满:“你在剥夺一个语言天才的社交权利,Liz,你是魔鬼。”
他扒拉着她肩膀,控诉道:“有什么是我这个尊贵的外套主人不能问的吗?半个月前,还挂在金边的,我那可怜的外套……你刚才还和他通电话,我却连外套的下落都不能问?”
江崎奈美充耳不闻,熟练装死。
昨晚下了小雨,今早的空气是湿润的。江崎奈美下了飞机后就坐上咒术高专的专车,从机场到高专,一路相安无事,这趟护送任务眼看就要到头,路易却出了点小状况。
他熬了几个大夜研究古文,缺觉加上过量的咖啡因,整个人喝醉了似的,话不仅多,并且掺杂着英、法、日语,搞得前面开车的辅助监督都问他是不是在念咒语。
汽车驶入深山,泼墨一样的绿色扑面而来,路易很快转移了注意力,贴在车窗上叨叨:“你们学校可真偏僻。”
“是呀,深山老林的宗教学校,生态好得都能当景区了。”江崎奈美搂好怀里的皮质手提箱,将它搁置在膝上,大概是近乡情切,她的右眼皮神经质地跳了一下。
路易的话题跳得很快:“所以你跟六眼是什么关系?好到能把我的外套借给他?”
救命,放过外套吧。
她不想回忆起半个月前喝醉的五条悟一巴掌掀翻醒酒汤的碗,在她原地发飙前一刻言之凿凿指着那碗汤说生化武器的画面了。
她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收到这样的评价只能说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五条悟衬衫打湿了,只能借路易留在她公寓的夹克衫凑活一下。
“我已经赔给你一件同款。”她据理力争,抵死不认:“而且我没有和五条悟通电话,我拨的是其他人的电话号码,没聊几句就被他中途抢走了。”
“你们没其他关系?”
江崎奈美斩钉截铁:“没有。”
路易的表情微微羞涩了一秒,正要开口时江崎奈美猛地扑过来按住他脑袋,喝道:“趴下!”
刹那间,车窗玻璃骤然绽开几道裂痕,伴随着呯呯呯的弹击声,汽车失去平衡往右一拐,狠狠撞上了道旁的防护栏。
江崎奈美被惯性甩到另一侧车门上,她尽可能把自己缩成一团,避免在撞击中受到其他伤害。
视线一暗,路易整个人罩在她头顶,碎玻璃渣噼里啪啦地砸在他背上。她在车稳下来的第一刻摸到了腋下的枪,另一手缓慢拨开自己肩上的手臂,抬头去看路易。
他坐的右侧,头歪在前座与车门空隙里,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祖母绿的眼珠暴突,鼻子下面一道蜿蜒的血痕。
那面车窗除了弹孔,正中心是一个向外延伸的,蜘蛛网似的小圆圈,上面嵌着鲜红的印记。
“路易?”
江崎奈美听到自己的声音,很细,在封闭的车里像一截快崩断的细铁丝,紧张、脆弱、带着铁锈味。
她扫了眼前座,辅助监督整张脸陷在安全气囊里,驾驶窗一侧的血液呈喷溅状,车里除了她,没有第二道呼吸声。
不要慌……不要慌……
没事的,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冷静……
对方在暗,目的很明显是她怀里的箱子,她贸然出去反而不利,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敌人自己现身。
没事的,江崎奈美,你要冷静……
她在心里默念,剧烈起伏的胸口逐渐平缓下来。
江崎奈美握紧枪,从腰后慢慢摸出符纸塞进手心。她闭上眼静静等,时间的流速仿佛慢到极致,在路易的血浸湿了她的发旋顺着脸颊往下流时,车外终于响起一道脚步声。
每一步既稳又轻,要不是环境过于安静,几乎听不到这种细微的声响。
她屏住呼吸。
路易的身体几乎把她遮盖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根本看不见,为她的偷袭计划营造了天然的条件。
对方一步步接近,临到车门前,似乎啧了一声。
江崎奈美听到抬枪的声音,明白自己不能再等了,对方是要保证万无一失,在开车门前再扫射一波。
她睁开眼,瞬间抬起握枪的手对着车窗外的人影连开数枪,另一手凝聚咒力用尽全力砸开身后的车门,提着箱子侧身从车里翻滚出去。
子弹追着她的身影在柏油路上留下连续的烟尘,江崎奈美还没直起身,余光瞥见一道黑影跳上车顶冲自己俯冲而来,果断卸枪,带着满手血把事先藏好的符纸往地上一拍,同时喝道:“路易!”
她以为对方会因为她这一喊分神去留意身后,但对方一步未停,在结界展开的瞬间宛如一把利刃,迅速逼近到她面前。
眨眼之间,攻击已至。
江崎奈美这一刻才看清他的脸。
是个嘴角带着刀疤的年轻男人,黑发黑眼,长相甚至可以说英俊。他穿着一件普通的黑T恤衫,衣料下隐约可见紧实有力的肌肉线条,他周身没有咒力护体,比起咒术师,更像那种常年在地下打黑拳的拳手。
没有咒力?
……普通人?
她凭借这些年被暗杀的经验一个急翻身躲过一记鞭腿,不假思索举起箱子挡住随之而来的弹踢。
外面的手提箱就是普通的箱子,但里面装咒物的木箱用的不是一般的木料,是真能和钢板媲美的。
啪的一声闷响,牛皮手提箱霎时裂开一个口子,木屑崩得四处乱弹。
特么的,这人强到离谱了!
江崎奈美手心发麻,饶是箱子卸去了大多数力度,她还是被这一脚抡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站稳。
黑发男人丢了手里的斯泰尔TMP,这种冲.锋.枪轻巧、火力强,装上消音器体积也不大,是安保人员配备武器的常见选择。
刚刚他就是用这把枪解决掉两人。
江崎奈美咬紧牙,咒术师有咒力护体,很难被常人视作战力巅峰的热武器伤到。他正好抓住这点,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但等她反应过来,热武器就不再具有优势。
于是男人毫不犹豫作出判断,从腰侧缠绕的虫型咒灵嘴里抽出两把长刀压低身体重心再次跃至江崎奈美近前。
她抽出背后的短刀架住迎头一砍,男人一抬腿对着她腹部攻去,她没挡住,生生挨下这一踢,在咒力防护下也感觉腰像被撞折了,两腿直发颤。
不能倒。
她紧紧咬着下嘴唇。反转术式的治疗和发动结界咒符都需要一定时间,只有拉开距离才有可能施展。
现在本来就是自己不擅长的近身战,不能被对方带着走,主动迎击的赢面比防守大。倒地就只能防,所以不能倒,一倒就彻底完蛋。
她稳住脚步,反而丢开箱子两手架刀,悍然顺着长刀的刀刃一路滑下去,刀刃相接,碰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纵使看见另一把长刀冲着自己腰劈来,她依旧不闪不避,直直撞进男人怀里,冲着他胸膛狠狠一刺。
男人骤然止住了前进的趋势,在极短的时间内一拐身从她身侧擦过,捡起地上的破碎的手提箱反手向她脑袋一抡。
江崎奈美矮身躲过,转身看到他从破烂的手提箱里拎出那个黑漆木纹的箱子时,竟然有点想发笑。
怪不得要跟她打近身战,所有动作都是为了诱骗她主动丢下箱子。
“我不是那种不晓得怜香惜玉的人,你懂吧?”男人将箱子收进咒灵嘴里,戏谑的目光扫过江崎奈美鲜血淋漓的脸,勾起一个狂气十足的笑:“所以好好求我的话,我或许会考虑放你一马。”
趁着他说话的时间,她抽出绑在外套内侧的小型照明弹,轻轻一拉,弹头咻地窜上天炸开绚丽的焰火,宛如白昼里一颗璀璨的流星。
江崎奈美拭去流到眼睫的血,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身后的车,以及车上死状凄惨的同伴:“放啊。”
这里虽然离东京咒术高专还有一段车程,但安保人员又不瞎,这么亮的光出现在山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出事了。
她赌男人不想引起过多关注,会趁其他人赶来之前离开。至于在这之前是否动手灭口,就要看她自己能不能撑住了。
“也行,游戏结束……”
男人意兴阑珊地从虫型咒灵嘴里抽出一把奇形怪状的刀,或许都不能叫刀,比起刀,更像某种特制的矛尖——黑色长柄,双头刃,一刃短而尖,一刃稍长刀锋倾斜。
江崎奈美抚了抚腰后的暗扣,符咒下面裹着藏好的残卷——箱子里装的是假货,她带身上的才是真的。虽然是个小把戏,但很少有人会往这方面想。
特级咒物跟定时.炸.弹没两样,敢贴身存放的,不是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就是脑子灌了水。
江崎奈美是例外。
她会结界术。
现在看来,男人应该没发觉,她紧盯着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动作从腰带后抽出几张咒符。她心里也知道,仅仅依靠咒符,就算自己构筑结界的速度再快,在这种分秒必争的交锋中也没有任何赢面。
江崎奈美孤注一掷将咒力注入术式——她长到这么大,从未使用过自身的术式,只知道它与蓬山息息相关,是一种特有的结界术式,家主三令五申让她不到生死关头不要轻易使用。
为什么不能用?有什么后果?她把这些问题统统抛之脑后,全神贯注感受藏在身体中那道封印,咒力宛如一柄寒光凛凛的刀,斩断所有锁链——
咔哒……
像是拆卸掉某种金属部件,又像是推开一扇生锈的大门,江崎奈美咒力透支,腰腹处一阵阵痉挛,脱力跪在了地上。
眼角余光瞥见男人举着那把矛向自己额头刺来,她能感到自己额前的刘海都被急速的风吹开,霍地扭头——两人的视线相撞,男人眼神中带着一丝血腥气的疯狂,但很快,她眼前布满了雪花似的黑点,仿佛一座大山压在头顶,压得她要喘不过气。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丧失了五感,但随之而来的剧痛唤醒了她所有神经。
面前陡然升腾起蓝色的火焰,在朦胧的暗光中,她被一个头发雪白的少年半拉半拽地带起来往前跑,胸口疼得要炸开,脸上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泪,被风吹得冰凉凉的。
她跌跌撞撞地跟着他,感觉有人拿尖锐的钉子凿进每一寸骨头,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她喘不过气了,猛地咳出一口血,被手腕上向前的力扯得摔倒在地上。
本以为会接触到地面,但指尖触到的却是漆黑的流体,比水粘稠,它有意识地攀附着她的皮肤,不断往上延展。
这是什么?
这是哪儿?
她还没想明白,前方的少年回头,一张脸从晦暗的光影里脱离,像是摆在展示架上矜贵的艺术品,在蓝色焰火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
是十三四岁的五条悟,他在这个年纪时,时常摆出一张生人勿近的冷脸,很好认。
江崎奈美听见他朝自己吼:“你刻了什么?!”
……什么?
五条悟的表情精彩纷呈:“活该你死在这儿。”话虽然这么说着,却拽过她手腕,另一只手抄起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来。
她费力抬起头,透过少年并不宽厚的肩膀向两人身后望去,两侧的景色不断倒退,似乎这处狭窄的洞穴正在不断收缩,连中央那面刻满契文的石壁也随之扭曲——那些字迹刻痕她并不陌生,起笔稍钝,转折锋利,是她写契文时独有的习惯。
江崎奈美听见自己喉咙里因疼痛溢出的嗬气声,手簌簌地抖个不停,觉得无比荒唐。
她的意识回到过去了。
石壁上刻的是大封阵,以她自身为印物,封住了蓬山。
原来是这样。
她不能使用术式,是因为从她刻下阵法那一刻,她就与蓬山息息相通。江崎奈美是锁住它的牢笼,也是未来的蓬山,是融合的终点。
她睁大眼睛,浑身痉颤了一下,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景色一变,又回到那处车祸现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男人已经离开了,空旷的道路只余一辆撞在防护栏上的黑色轿车。
由于自己破除了身体内的封印,江崎奈美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噬。
她挣扎着站起来朝汽车走去,身上每一处毛孔都在渗血,一步一个血脚印,短短十几米路,她走得很慢。直到再也走不动,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她也没有放弃,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往前爬,在柏油路拖曳出蜿蜒的血痕。
到了最后,痛感几乎要模糊了。她只是感觉到冷。
江崎奈美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来临,它那么近,她甚至能看到自己头顶的倒计时。
明明眼睛已经被血糊住了,可她还是努力地辨别方向,伸出手碰到了车门。
她记得手机就落在那里,用尽仅剩的力气在模糊的视线里摸索,谢天谢地,那个挂着中国结手机链的翻盖机很容易就拿到了手里。她拨出最近通话的第一个号码。
那边接的很快,嘟嘟响了两声之后,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来:“喂?”
是家入硝子,声音在手机里略微有些失真,但还是熟悉的音色。
她忽然想起大半年前和硝子道别的场景。
那时候硝子说,让她别死在外面,跑过来替她收尸很麻烦。
她那时候回什么来着?
忘了。
听筒一阵嘈杂,像是那边在争执打闹过后,重新交换了手机的使用权。里面传出少年意气风发的声音:“这就到了?才多久啊,你直接飞过来的?”
她口鼻之中源源不断地淌血,连吐气都困难,连对方说什么也没有听清,脑中是尖锐的蜂鸣声。
太疼了。
太冷了。
江崎奈美死撑着不肯闭眼,她目光涣散地看着自己的血泊向外蔓延,心想,蓬山自始至终就不是用来镇压咒灵的仙山,它自千年前诞生起,就是一个永生的畸念。
过去与未来的亡魂聚集到一起,缓慢形成自己的意识,当无数个体融合成整体之际,线性的时间概念就不再适用,过去现在未来对蓬山而言同时存在,所有事情同时发生。
或许正是因为她是未来的蓬山,所以她的意识才能在线性的时间中不断穿梭,在过去刻下这样的阵法。
但融合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她的意识才会断断续续的。
周遭一切热闹起来,江崎奈美眼前人影晃动,似乎有人在不断说什么,还有人伸手在她颈侧触摸,但在她的世界中,所有的画面如同电影落幕一般,渐渐归于安静。
她最终阖上眼睛。
*
2006年5月14日,江崎家主江崎助因急病去世,立下遗嘱:认定继承人江崎奈美为下一任家主,责令其立即归国,全权处理族内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