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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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云深不知处东游西逛、吹花弄草半日，众人听完了学，好不容易才在一处高高的墙檐上找着他。魏无羡正坐在墙头的青瓦上，叼着一根兰草，右手撑腮，一腿支起，另一条腿垂下来，轻轻晃荡。下边人指他道：“魏兄啊！佩服佩服，他让你滚，你竟然真的滚啦！哈哈哈哈……”
“你出去之后好一会儿他都没明白过来，脸铁青铁青的！”
魏无羡咬着草，冲下面喊道：“有问必答，让滚便滚，他还要我怎样？”
聂怀桑道：“蓝老头怎么好像对你格外严厉啊，点着你骂。”
江澄哼道：“他活该。答的那是什么话。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居然敢在蓝启仁面前说。找死！”
魏无羡道：“反正怎么答他都不喜欢我，索性说个痛快。而且我又没骂他，老实答而已。”
聂怀桑想了想，竟流露出羡艳向往之情，道：“其实魏兄说的很有意思。灵气要自己修炼，辛辛苦苦结金丹，像我这种天资差得仿佛娘胎里被狗啃过的，不知道要耗多少年。而怨气是都是那些凶煞厉鬼的，要是能拿来就用，那多美。”
所谓金丹，乃是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在修士体内结成的一颗丹元，作储存、运转灵气之能。结丹之后，修为突飞猛进，此后方能愈修愈精，攀越高峰，否则只能算是不入流的修士。若是世家子弟结丹年纪太晚，说出去都颜面无存，聂怀桑却半点也不觉羞愧。】
聂怀桑默默的溜到离聂明玦最远的角落，以扇掩面，不敢吱声以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仍然阻止不了聂明玦的声音：“聂怀桑！！！”
“诶诶，明玦兄，别激动别激动啊……”看着聂明玦抄起刀向聂怀桑去，蓝曦臣赶忙阻拦。
僵持，聂明玦终是怒气冲冲地看着聂怀桑，没有进一步。他生平最厌恶这种走歪路的邪魔外道，自己的弟弟居然在昔日说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聂怀桑仍然是以扇掩面没敢说话，但是内心却不觉得羞愧和后悔说过这种话。邪魔外道，难道是修什么道就决定的吗？只要同是济世，又有何妨？若这是邪魔外道，那自家祖祖辈辈下来又算是什么？碍于兄长，聂怀桑也只是想想，没有说出来。
没有人去注意的温情和温宁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叹了口气，真心替魏公子感到不值。
【魏无羡也哈哈道：“对吧？不用白不用。”
江澄警告道：“够了。你说归说，可别走这种邪路子。”
魏无羡笑道：“我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走这阴沟里的独木桥干什么。真这么好走早就有人走了。放心，他就这么一问，我只这么一说。喂，你们来不来？趁着没宵禁，跟我出去打山鸡。”】
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魏无羡不过是在胡说八道气气蓝启仁罢了，并非真的那么想。
蓝忘机皱起了眉，难得脸上有了表情。感受到魏无羡心中的清明，他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天资聪颖、修为顶尖的魏无羡会弃正统不走，反而走上了这么一条，如同他自己说的，独木桥。
不见的那三个月，魏婴，你究竟在哪里，又遇到了什么……
蓝曦臣难得见到弟弟脸上这么直白地流露出自己的情感，有些意外：“忘机，何事？”莫不是魏公子在这之前做了什么？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对蓝忘机居然脸上有表情的事表示了惊讶，却也注意到了蓝曦臣所说的话，想知道蓝忘机会说什么。
江澄从方才便若有所思地看着石壁，想了想，看向蓝忘机，却见其也看了过来，或许跟自己是一样的想法……
“方才我们进来这里之前，遇见了魏婴。他……能操控一些阴煞之物……有很浓烈的怨气。似是……修习鬼道。”蓝忘机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鬼道？！难不成魏兄当真如他自己所说那般？！”聂怀桑惊讶道。
蓝启仁和聂明玦同时皱眉，如此一来，魏无羡是走了邪路？
江厌离担忧地看着蓝忘机怀里的魏无羡，又看向了江澄。
这两个弟弟，她都不想他们出什么差池……阿羡他，究竟怎么了……
江澄默默地抚了抚她的背，却不知道说什么。
“魏无羡自己不是说不会走这种邪路子吗？他实力那么高，怎么会修习鬼道？\"金子轩疑惑道。虽然他不喜魏无羡，但也是承认魏无羡的实力的。
为什么？温情闻言冷笑。
若不是被现实所迫，又为何会走这种路！
蓝忘机和蓝曦臣方才诊脉，却是知道一些什么，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猜测——莫不是金丹的问题？
殊不知，他们已经猜到了一半事实真相……
百思不得其解，众人只得看回石壁，反正是在共情，总会知道的。
【江澄斥道：“打什么山鸡，这里哪来的山鸡！你先去抄《雅正集》吧。蓝启仁让我转告你，把《雅正集》的《上义篇》抄三遍，让你好好学学什么叫天道人伦。”
《雅正集》就是蓝氏家训。他家家训太长，由蓝启仁一番修订，集成了厚厚一个集子，《上义篇》和《礼则篇》占了整本书的五分之四。魏无羡吐出叼的那根草，拍拍靴子上的灰，道：“抄三遍？一遍我就能飞升了。我又不是蓝家人，也不打算入赘蓝家，抄他家家训干什么。不抄。”】
蓝家三人：“……”
蓝启仁：我倒要看这种人谁敢招进来！
蓝曦臣：弟弟，你的前路困难重重，为你加油。
蓝忘机：……所以在魏婴心中，抄家规，等同于蓝家人或是入赘蓝家么？可是他已经抄过了……所以是不是算半个……（胡思乱想中）
蓝曦臣：……我从来不知道弟弟的想象力这么丰富。
【聂怀桑忙道：“我给你抄！我给你抄！”
魏无羡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求我的？”
聂怀桑道：“是这样。魏兄，蓝老头有个坏毛病，他……”
他说到一半，忽然噤声，干咳一声，展开折扇缩到一旁。魏无羡心知有异，转眼一看，果然，蓝忘机背着避尘剑，站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木之下，正远远望着这边。他人如玉树，一身斑驳的叶影与阳光，目光却不甚和善，被他一盯，如坠冰窟。众人心知刚才凌空喊话喊得大声了些，怕是喧哗声把他引过来了，自觉闭嘴。】
别人可能以为真的是这样，蓝曦臣却只能无奈地看着蓝忘机：不用这么时时刻刻都注意着魏公子吧……
【魏无羡却跳了下来，迎上去叫道：“忘机兄！”
蓝忘机转身便走，魏无羡兴高采烈地追着他叫：“忘机兄啊，你等等我！”
那身衣带飘飘的白衣在树后一晃，瞬息去得无影无踪，摆明了蓝忘机不想与他交谈。】
看着蓝忘机有（面）些（无）懊（表）恼（情）的脸，蓝曦臣有些好笑。
忘机哪里是不想交谈，怕是不知如何同他说话罢了……
【魏无羡吃他背影，讨了个没趣，回头对人控诉道：“他不睬我。”
“是啊。”聂怀桑道：“看来他是真的很讨厌你啊魏兄，蓝忘机一般……不对，从来不至于如此失礼的。”】
蓝曦臣：我好想笑怎么办。
蓝忘机：兄长，我也要面子的。
【魏无羡道：“这就讨厌了？我本想跟他认个错的。”
江澄嘲笑他：“现在才认错，晚了！他肯定和他叔父一样，觉得你邪透了，坏了胚子，不屑睬你。”】
蓝忘机看了看江澄，很是疑惑。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觉得？
【魏无羡不以为然，嘿声道：“不睬就不睬，他长得美么？”再一想，的确是长得美，又释然地把那点撇嘴的欲望抛到脑后了。】
众人：“……”为什么是用“美”来形容蓝忘机？
蓝忘机：有点开心。
蓝曦臣看了看弟弟：“魏公子看起来对忘机印象不错。”
蓝忘机回视：兄长说得对。
【三天之后，魏无羡才知道蓝启仁的坏毛病是什么。
蓝启仁讲学内容冗长无比，偏偏还全部都要考默写。几代修真家族的变迁、势力范围划分、名士名言、家族谱系……
听时如聆天书，默时卖身为奴。聂怀桑帮魏无羡抄了两遍《上义篇》，临考之前哀求道：“求求你啦魏兄，我今年是第三年来姑苏了，要是还评级不过乙，我大哥真的会打断我的腿！什么辨别直系旁系本家分家，咱们这样的世家子弟，连自家的亲戚关系都扯不清楚，表了两层以外的就随口姑婶叔伯乱叫，谁还有多余的脑子去记别人家的！”
小抄纸条漫天飞舞的后果，就是蓝忘机在试中突然杀出，抓住了几个作乱的头目。蓝启仁勃然大怒，飞书到各大家族告状。他心中恨极：原先这一帮世家子弟虽然都坐不住，好歹没人起个先头，屁股都勉强贴住了小腿肚。可魏婴一来，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子们被他一怂恿撩拨，夜游的夜游喝酒的喝酒，歪风邪气渐长。这个魏婴果然如他所料，实乃人间头号大害！】
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这么一幕，蓝启仁还是很愤怒：“真是个祸害！”
【修书一封告知远在云梦的江枫眠，江枫眠回应道：“婴一向如此。劳蓝先生费心管教了。”
于是魏无羡又被罚了。
原本他还不以为意。不就是抄书，他从来不缺帮忙抄的人。谁知这次，聂怀桑道：“魏兄，我爱莫能助了，你自己慢慢熬吧。”
魏无羡道：“怎么？”
聂怀桑道：“老……蓝先生说了，这次《上义篇》和《礼则篇》一起抄。”
《礼则篇》乃是蓝氏家训十二篇里最繁冗的一篇，引经据典又臭又长，生僻字还奇多，抄一遍了无生趣，抄十遍即可立地飞升。聂怀桑道：“他还说了，受罚期间，不许旁人和你厮混，不许帮你代抄。”
魏无羡奇道：“代抄不代抄，他怎么知道，难道他还能叫人盯着我抄不成。”
江澄道：“正是如此。”
“……”魏无羡道：“你说什么？”
江澄道：“他让你每日不得外出，去蓝家的藏书阁抄，顺便面壁思过一个月。自然有人盯着你，至于是谁，不用我多说了吧？”】
石壁突然停止了下来，众人没有说话。
蓝曦臣默默看了看叔父，他发现叔父好像发现了一点什么，但是还没明白。
自己和叔父，好像给弟弟和魏公子的相处发展制造了很多机会……
希望以后叔父梳理明白了不会太生气。
石壁的画面静止，可蓝忘机知道后面便是自己监督魏无羡抄家规的那些日子。如果可以，他不想让众人看到这一段独属于他和魏婴二人的回忆……那一段日子是自己生活最多彩的日子，或许当时被魏无羡扰的心烦意乱，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当时的自己却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明朗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