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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遇 ...

  •   红酒在酒杯中晃动,映出支离破碎的人影,光怪陆离的世界。
      红唇轻抿微启,红色长礼服勾勒出完美的身形。眼神淡漠疏离,长发轻飘,拂过白皙的脸庞。
      她凝视着一张鲜有人光顾的长桌,出了神。
      另一处,血水在金属盆里晃动,溅出来,黏在阴暗潮湿的地面上。
      苍白的嘴唇干涸皲裂,黑色衬衣裹着撕裂的伤口结痂。目光冷傲隐忍,濡湿的头发遮住双眼,覆在英挺的鼻梁上。
      他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仰起头,注视着站立于前的人影。
      “看那儿,她就是陪东前集团总裁徐前过来的女伴,穿得这么耀眼,生怕人注意不到她似的!”一群名媛聚于一处,在耀眼的灯光下揣测着别人最阴暗的一面。
      “是啊,不过人家是明星,娱乐圈的人不都这么张扬嘛!”
      “张扬,你以为她有什么资本吗?不还是靠傍着徐前这个金主!”
      “你说得对,据说他可是投资了不少她演的剧,看来她离上位也不远了。”
      她们嬉笑而谈,谄媚逢迎在同一个镀金圈子里。
      夏沫像被施了咒语一般,向角落的长桌方向走去,一步一步,像在踩碎耳边的窸窣话语,坚定执着。
      “骨头真硬啊,可是这个世界不喜欢你这么不识时务的人!”昏暗的废弃仓库里,站立于前的男人带着灰色手套,点燃一支烟靠近季时的脸,“我也是领命办事,何必装得清高!回去你依然过着比我们这些普通人好千百倍的生活。”
      他微垂目光,神情轻蔑,充耳不闻。站着的男人猛然掐住他的脖颈,厉声斥喊:“说话!”
      烟灰在火光里剥落,他的声音沙哑虚弱,却清晰毅然:“不签!”
      “打!”男人直视着季时,目光猩红,将布条强硬地塞进他嘴里,被迫咬住。
      她一口咬下手心的甜品。它们一排排一层层摆满长桌,五彩缤纷,色泽诱人。
      脸颊微微鼓起,嘴巴抿得小小的,樱桃一般,口红颜色一点未落。
      徐前,刚刚被议论的金主,在人群流动的中心,目光寻到她在一处安静地吃着甜点时,慌张的神情疏散,会心一笑。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她外表多么明艳动人,拒人千里,其实还是小孩子一般的行为的心性。
      刚刚那几位千金名媛,经过时敷衍地对她打一声招呼,并捂着嘴矜持地笑。
      她微微挑眉,像看到几只蚊虫嗡嗡飞过,转身离开。
      “戏子嘛,当然不好意思同我们打招呼。”其中一个人说道,尖锐的声音像楔子扎进平缓流淌的时间里。
      夏沫停下脚步回头,视线落在远处,粲然一笑。徐前挥手致意,露出温柔的笑容。周围人察言观色,齐齐转身对她微笑。
      “你!”这个人踩住她的长裙,抓住她的手。夏沫猝不及防,又踩着足足十厘米的高跟鞋,往后摔去。
      季时向后倒去,头部磕到坚硬砖块的一角。两名身着保镖制服的壮汉正一人一脚接连踢在他的腹部。他的黑发遮住眉目,眼神涣散,意识渐渐模糊。捆住双手的绳子在地面的摩擦下慢慢被挣脱。
      昏暗中烟头的火被不耐烦地掐灭,空荡的仓库里响起扳机回扣的声音。
      “想好了吗?”为首的那人蹲下,带着灰色手套的手持枪抵在他腿部,“再过十秒,这条腿可能就废了。”
      零碎的光影勾勒出侧脸和颈部绝美的线条,季时紧咬嘴唇,喉结滚动,痛感刺激着他从模糊的意识中清醒。
      他挣脱束缚,乘其不备,一只手制住枪,一只手绕住他的脖颈,扭滚在地。激励争夺时,对方持枪的灰色手套被摘下。他看到他右手手弧处有一条细窄的深褐色的陈年伤痕,像被利器划伤,但并不明显。
      季时身手极好,虽然虚弱无比,但总能躲避对方的蛮力攻击。为首的人倒在地上,疼痛昏迷。他早已熟记好路线,甩开左右围攻的另两人,速度极快,引至拐角,让他们面对面相撞。
      剑拔弩张的氛围下,他们迈着深浅不一、混乱急促的脚步,盲目冲撞。仓库货架上一排排废弃的盒子包裹因他们的撞击杂乱无章地掉落。
      长桌上一排排甜品散成一地,糊在草坪上,像海面上浮起一层斑斓黏腻的溢油。徐前抱住夏沫,外套披在她身上,就像谁打碎了他珍爱的瓷器,疼惜的目光中藏不住愠色。
      “谁?”他转视前方,声音冷漠摄人。
      他在商界叱咤风云,周围人皆知其话的分量。与其忤逆不答,不如如实道来。
      刚刚正与那名千金同行的名媛,颤巍巍地上前一步,回答道:“任冰冰。”
      他神情冷峻漠然,第一次记住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夏沫对他微微摇头,不想深究。但徐前不改坚毅愠怒的神色。
      他比她大十来岁,在他面前,无论她多么成熟自持,都像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人群散去,橘黄色的路灯在黑暗的夜幕中晕染开,她坐在徐前车里,打开车窗微微透气。
      清脆的声响撞坏空气,窗玻璃支离破碎,飞扬的碎片晶亮凌利。季时被醒来的为首之人突如其来地按于窗前,头部撞破玻璃。他闭上双眼迫使自己清醒,睁开时侧身制住对方手肘,将其翻身窗后跌落。
      他逃离仓库,向着光亮处奔跑。温和的夜风似刀划伤苍白的面庞。他微微仰着头,注视前方,尽管受伤,却泠然如冰。
      两名保镖将为首的人从窗边拉上来,紧追不舍。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模糊,便一遍一遍不断去想脑海中和一个女孩的画面。这些画面让他越来越清醒,至少不会现在就昏迷倒地。
      如果记忆代表一个人,他想要抓住一段能证明他是他的记忆。
      一只长毛大白狗蹭到他脚边,带着他到一处公寓楼下。狗狗扬起身,乖乖地帮他按下电梯按钮。
      两名保镖已经累倒路边,喘息道:“不追了!”唯有持枪的人一点时间不愿浪费。他在公寓前错过了季时的身影,回头看到电梯的数字跳动着,在24楼停止。他坚信自己的直觉,直追而上。
      叮咚,狗狗跑出电梯,奔向一扇门,季时已经想不起自己为什么突然在这。这是我的家吗?他心里默想:密码锁,是什么密码?
      他输下自己脑海中仅有的一串熟悉的数字。门开了。
      那人走出电梯,环视四周,见到一只狗对他龇牙咧嘴,然后它伸出爪子猛然关上门。他攥紧拳头,敲向墙壁,以为自己显然跟错了地方。
      车停在公寓前,徐前重新将自己的衣服裹在夏沫身上,“好好睡一觉,别去想今天的事!”
      夏沫粲然一笑,打趣地说:“我没事,倒是希望今天没丢你的面子。”她的刘海儿微微翻卷着遮着淡眉,笑起来时月牙般的双眼像一颗糖融在他心里。
      “拜拜!”他靠着车门,注视着她离开,直至身影消失。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落在裹得严严实实堪比木乃伊的人形薄被上。薄被一头,露出一个白皙中泛着粉晕的侧脸。
      如果不是五年前不得不选择签下星辰娱乐卖身契似的条约,帮父亲夏运还了他炒股亏掉的一笔扛家子钱,她也不会误打误撞进入娱乐圈兢兢业业地打拼。
      就像现在,从经纪人手中软磨硬泡下来睡懒觉的一天,一大清早,刺耳的门铃像火警一样,让她只想逃命。
      她的皮肤天生很好,圈内大名鼎鼎的时尚杂志主编Shelly说对于她,化妆的唯一好处是平衡其他女明星的心态。
      她很困,只能把眼睛眯成月牙状,凭感觉摸到丝质的长外套。
      “来了,等一下!”夏沫的声音绵长温柔,十分礼貌。能规规矩矩按她屋子门铃的绝不会是火急火燎的经纪人于菲。而此刻除她以外的任何人,都可以心平气和地应对。
      一只毛茸茸的大白狗推着一双拖鞋小碎步前进。由于它小短腿的属性,肚皮上的白毛垂下来,一绺一绺地蹭着地板,滑稽得可爱。它边推,边往下凹起身板儿,终于衔起一只棉拖。
      “糖果,你怎么了,这么激动?”夏沫第一回见自家狗狗这么勤快,为她积极地衔来拖鞋,雪白的翘尾巴左摇右摇,像是门外有一位比她还重要的客人。糖果丢下鞋子,又急匆匆得跑到门前,使出看家本领,开门。
      “我来吧!”她嫌弃地瞥了眼这只过分激动的狗,开了门。
      公寓的清洁人员张阿姨立着拖把,迎面盯着她,一脸焦急和愤慨。而在门前踌躇已久的糖果这时迫不及待地从她身旁挤过去,跑向门外。
      张阿姨五十多岁了,在公寓里遇到住户总是面带微笑,和蔼可亲。夏沫觉得她是一个不会动怒,脾气好有耐心的长辈。现在,她的姿态和表情告诉她,一定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迫在眉睫。夏沫理了理耳边的头发,让自己更加严肃。
      “小姑娘,男朋友犯错,家里头跪一跪搓衣板,事儿就过去了。”张阿姨紧紧盯着她,手里的拖把敲了敲地面,像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怎么能罚他睡在门口一晚上,这要冻出病来,这么干净的小伙子,你不心疼我都心疼嘞。”
      这时,她见糖果费力地用嘴拖着一件衣服到她脚边,亲昵地往她腿上蹭,还不忘汪汪叫着引注意。
      “他还在?”夏沫走到门外,惊讶地看着熟悉的人影。
      这是昨晚被她从自己房子里拖出去的人!
      十小时前,她惊恐地怔住,立在门口。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昏迷在自家地板上,糖果趴在他胸前,偶尔舔舔他的脸颊。
      她真想朝着过道窗户喊楼下的徐前上来。但现在夜深人静的,扰民不说,很麻烦别人。
      “喂!醒醒。”她蹲下来凑近,轻轻拍着他的脸。当她看到他精致帅气的五官时,害怕恐惧的心理一扫而散。
      但,该拖出去的还是要拖出去。
      “明明看起来很瘦,怎么这么沉!”夏沫脱了徐前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圈在他的臂弯里,小声嘀咕着。
      她的脸碰到他的嘴唇,像触电一般,蓦然转身,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干净白皙的面容。
      “不要胡思乱想!”她移开凝视他的目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拖到门外。并把傻傻往外钻的大白狗拎回来,关上门。
      夏沫收回思绪,平静地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昨天我参加完一场聚会,回来晚了,打开门就是他,竟然---”
      张阿姨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陈述:“你们小情侣的别扭我不懂,但人放在这里会出事的,所以啊,赶紧带走!”
      会出事,会出什么事?她想不出来。
      糖果摇起尾巴,迈起小碎步,凑近过道里背靠墙壁微微蜷缩着的人影。
      他真是一眼望去,人群中很干净很独特的存在。“是一枚十里挑一的帅哥。”就像夏沫昨晚开门后见到他的第一面,默默赞叹。
      他双眼紧闭,睫毛微微翕动,像陷入一张由梦境织成的网里。嘴唇因为着凉而轻轻颤抖,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衬衣,透着和空气一样的温度。
      但他却没有抱紧自己,而是将手臂轻轻地搭在膝上,仰起头靠着墙面,就像冷夜里的光一样,清凛孤傲。
      糖果轻轻舔了舔他的脸,吻了吻他的鼻子,又蹭了蹭他的手,甚至一转眼爬进了他的怀里。
      “果子,你胆儿肥了呀?”夏沫边说边觉得自己手把手养大的狗叛变了。
      张阿姨看着小狗对小伙子的亲昵动作,决定不能放任不管:“看来平时你男朋友对宠物挺上心的啊,都说人是爱屋及乌,他对你一定更好!所以别置气了。”她放下清洁工具,把夏沫推到他跟前,“赶紧的!”
      “啊,赶紧什么?”夏沫怔住,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心想:这个人顶着这么帅的一张脸,如果拖回去,才会出事吧!
      张阿姨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真是发烧了!一晚上能不受凉吗,看这过道里窗户也没关。”
      夏沫莫名想离他远一点,应声道:“我去关窗户。”
      “现在关有什么用?还打算把他晾在这?”张阿姨提高嗓门,把她喊得睡意全无。
      她蹲下来打量他。他皮肤白皙,眉宇间稚气未脱。尽管一身禁欲式的黑色着装显得他成熟冷傲,但光看他令人羡慕的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要比她小好几岁。细看时,发现他嘴唇微微龟裂,脖颈处有红红的印痕,手背上是发紫的淤青,就像精致的瓷器上出现裂纹一样莫名让人心疼。
      虽然助人为乐是公理,但一个陌生人,不明来历!不明目的!更重要的是不同性别!怎么能把他拖回家?!
      但当她抬起头,再次对上他那张清冷帅气的脸庞时,轻轻说道:“就当是救助路边一只受伤的猫猫狗狗吧。”
      张阿姨看着她扶他进门的背影,鼻尖酸酸的,想起以前她和老公闹矛盾的时候,每次他都会让着她,而和好后才意识到是自己太较真。
      爱情最原本的模样不就是出现问题和解决问题嘛!想到这儿,她对夏沫大声嘱咐道:“好好照顾人家!”
      夏沫转身,笑得甜甜的。她便放了心:年轻人还是要我们长辈引导啊!
      关上门,她收起笑容,环视自己的屋子。这是一间单身公寓。顾名思义,是一个人住的公寓。沙发上堆得像小山一样,桌上杂乱无章地摆满了物件,地板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快递纸盒。
      “他,就先堆沙发上吧!”夏沫对糖果说道,却没有征求它的意思。
      它摇头摆尾,径直往这位陌生人身上蹭。
      季时感受到一只锋利的爪子蹭在他腹部。凝固不久的伤口撕裂,将他扯回现实。他睁开双眼,微微皱眉,看见一只大白狗趴在他身上,而这个屋子他昨晚进来过,很陌生,却真实地印在脑海里。
      这是一双让人掉进去便出不来的眼睛。夏沫瞥了一眼便恍神了。
      但她仍理直气壮地靠近,拽住他衬衣的一角,说出刚刚忍了很久的话:“竟然闯进我家里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密码的?!”
      房子里安静得像浸在水里一样,任何细微的动作都能泛起涟漪。
      这是一幅静止的画面:夏沫俯着身,自上而下盯着季时,一只手撑在他肩旁的靠背上,一只手攥着他的衣领。季时在她身下,领口被扯起,露出精致的锁骨,一丝猩红的血痕划在其上,触目惊心。两人距离很近,糖果被挤着夹在中间,安分了不少。
      他刚从昏睡中醒来,尚未适应周围的环境,便被一股力量拽地抬起头,正对她直视的目光。
      夏沫突然被这双人畜无害,勾人心魄的眼睛凝视,鬼使神差地转移目光,漫视四周。脸颊上渐渐泛起红晕,一下子失去咄咄逼人的气势。
      “疼。”季时轻轻说道,不带一丝波澜和乞求的意味。
      “没事吧!”她连忙松开手,低头看到糖果的爪子正搭在他腹部,爪尖儿白毛微微泛红。
      他流血了!就像血染在黑色衬衣上看起来只是被打湿了而已。他的黑色着装更像是他对自己倔强隐忍的保护。
      她掀起糖果的爪子,摸了摸,面带愧疚地说:“对不起,好几天没给它剪指甲了!”
      虽然他是昨晚闯入她家的陌生人,但狗犯的错误,狗的主人应当承担的道理,她此刻坚信不移。
      “我去拿创可贴!”
      他安安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她自然而简单的微表情,她时而强势时而慌张的小动作,她笑起来月牙般的眼睛,无一不让他觉得熟悉和惊喜。
      夏沫正低头在药箱中翻找,转身却毫无防备地撞在一堵有温度的墙上。顿时,她被一个人的阴影笼罩。
      她的鼻尖蹭在他胸前,额头埋于颈间,触碰到他硬硬的喉结。季时微微抬起下颌,视线向下,蹭乱她未束的长发。
      两人怔住,虽然她拍过不少壁咚撞怀的戏,但真正遇到时,就像剧本描述的一样,脸颊绯红,心跳加速。
      季时后退一步,顿了一会儿,开口道:“对不起!”
      夏沫揉了揉额头,抬起头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脸庞。她正想问他有什么事情时,他再次靠近,伸出手温柔地撩起她一侧的头发。
      “你干什么!”她抓住他的手腕,甩开他的手,愤懑说道。虽然他长得很帅,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对她做出这样轻佻的行为!
      季时没有施任何力反抗,加上发烧,浑身虚弱无比。
      他忘了自己身上为什么有伤。但她的力道甩得他手臂上的伤口撕裂,疼痛袭来。他只微微抿了抿唇,表情隐忍而平静。
      “你的脸。”季时清冷的声音微微颤抖,透出久违的惊喜。
      “脸?”她想起昨晚的聚会,跑到镜子前,看到脸上浮现出心形的红色印记。
      原来他不是故意的,自己出手重了!
      她略带歉意地低着头,从茶几下取出药,倒水喝下,“只是一点儿过敏反应!”
      “过敏?”季时微微抬眉,惊讶不已,却难掩失落之感,“原来这不是你的胎记!”
      如果说按图索骥是最便捷的方式,那么季时以为的图标便是错的。而他又错过了无数从身边经过的人。何况索骥比索人简单多了。
      “你在诅咒我吗?”夏沫瞥向一侧,嘴角微微上扬。
      “没有,挺可爱的印记。”他不假思索,声音轻柔,就像和小孩子对话一样,“对什么过敏?”
      “糖。”夏沫自然而然地说,不经意间对上他漂亮的双眼。转瞬却意识到他竟然成为第一个知道她这个秘密的人。
      她喜欢吃糖,也偷偷吃过不少糖。从小,她长得可爱,讨人喜欢。见到她的大人们,无一不夸赞她生得一副明星相,都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来给她。她每每粲然一笑,惹得那些叔叔阿姨们开心不已。
      后来爸妈发现她脸上的印记,带她去医院。在医生面前,她死活说她这些天没吃一颗糖。医生开了抗过敏药,事情便不了了之。进入娱乐圈,她竟然出乎意料地克制自己不吃糖,不碰甜品,从未出现过敏反应,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季时听到“糖”时,不禁一笑,魅惑勾人。
      夏沫觉得他的笑是一种嘲讽。“给你。”她递给他创可贴,语气生硬。
      “这是什么?”他声音平静,打量着手中的物件。
      她没理他说的话,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昨天晚上你会闯进我家里来?”
      “昨天?”他努力回想,如实说,“我以为我到家了,没想到这是你家啊!”
      有可能他也住在这栋公寓,只是走错了楼层,但一个人长得如此惹人注目,五年了,都没发现?
      她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道:“而且你家密码和我家密码一样,真巧啊!”
      “我还记得我一直跟着一个人,来到一个地方,很暗,摆满了箱子---”他闭上眼睛,紧缩眉头,声音低沉沙哑,在思绪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谁?”她轻声问。她看到他靠在沙发一侧,身影颀长,清晨的阳光裹在他身上,肤色显得更加苍白脆弱,像一具精致的容器在下一秒就要融化消失一样。
      他听到她的声音,像清泉流过发热的思绪,眉间舒展,凝视着她的眼睛,“没关系,结果是已经跟到啦,就在我面前。”
      “你跟着我?”她怔住,静止在原地。没想到眼前这位年纪轻轻,气质禁欲又拒人于外的男生竟然是自己的粉丝!
      她挺直背,清了清嗓子,“行吧,现在见到了,我不会拒绝给你签名的。”
      “签名?”他微微侧头,目光单纯温柔,像一朵任人采撷的花。
      果然是奔着签名来的粉丝,她忙不迭地走到另一边,去取一支水笔。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问,声音低沉虚弱。
      滚!!夏沫内心大喊,情绪从未如此暴涨。她可是在娱乐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存在!哪怕昨天有人故意让她摔倒,都没生一点气。
      “夏沫,三点水的沫。”她背对着他,简短地回应。
      季时默念她的名字,额头发烫,身体忽冷忽热,微阖的双眸里映着愈发模糊的画面。
      他听到她的名字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你,叫什么名字?”她转身问。扫视一周,却没看见他的身影。垂眸时才发现地上一团小小的影子,他靠墙蹲坐着,掩在沙发背后。
      糖果从沙发上跳下来,凑近他,像之前一样对他动手动脚,不对,是动爪子。
      她走过去。伸手触到他滚烫的脸颊。“怎么突然这么烫了!”
      “汪汪!”大白狗大叫。阳光撒在她玲珑白皙的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她拿走他手里的创可贴撕开,掀起他衬衣的下摆。
      伤口不深,但溢出的血染在皮肤上,很扎眼。她替他贴好创口贴,或许是害羞的缘故,动作娴熟准确得胜于平常。她仰起头,呼吸上方的空气,尽量不去想,嗯,结实诱人的腹肌。
      出于道德,她果断决定带他去看病,“走,去医院!”
      她扶他站起来,顺手拿起桌上的口罩墨镜,门后的包包和大衣。季时虚弱无比,但尽量清醒,让自己站稳,不让她承受额外的重量。
      糖果正兴致勃勃地尾随其后,砰的一声,鼻子撞到门板,悻悻地锁在门里。
      电梯里,人不多。但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不自觉地花力气抬头打量他一眼。夏沫撇了撇嘴,第一次希望自己暴露在公共场合时有人来关注她!
      一对情侣走进来,女方对男方的话语心不在焉,时不时瞥向身后的季时。男方发现后,生气不已,正紧握拳头准备挑衅时,夏沫挽住季时的手臂,歪头亲昵地靠向他肩膀。
      叮咚,一楼到了,这一对情侣双双黑着脸走出电梯。
      夏沫轻轻咳嗽,缓解尴尬,想抽出挽住他的手时,却被一股力量阻止。
      他微微皱眉,沉声道:“我害怕,等到了再放。”
      负一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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