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看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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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白低头看了看长到脚踝的裙摆，周凡马上提来一双高跟鞋，银色的镶边和鞋跟上细小的花纹相映着，显得格外淡雅。
茉白刚要伸手去接，竹木劈手夺来，拿着高跟鞋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捏鞋底又掰鞋跟，检查完才看向茉白，小心翼翼道：“能穿吗？”
茉白嘴角扬了起来：“可以的！”
竹木突然蹲下身子，伸手拆开了茉白的鞋带，要帮她换鞋，茉白猛的一惊，往后退了两米：“你你你你干嘛？！”
竹木有些愣神：“什么……我帮你换鞋啊？”
茉白伸出手：“我自己来啦！”
竹木按下她的手，指了指茉白身上的礼服：“会弄脏裙子。”
茉白一顿，一晃神的功夫便被竹木拉到了沙发上坐下。
竹木单膝跪地，帮茉白脱了运动板鞋，然后托着她的脚帮她穿上高跟鞋。
竹木尽量让动作轻柔一点，于是全身的轮廓也跟着柔和了。
吊灯的光洒在竹木背上，纯白色的衬衫微微透着竹木背上的线条，带着星星点点的光，映得竹木的脸也带着光。
茉白看得脸红。
单膝跪地这种动作也太奇怪了吧？！而且还是竹木在做，更奇怪了啊？！
竹木帮茉白换好鞋，风轻云淡地一拍手，披上了西装外套，招来了周凡：“给她随便画点淡妆。”
周凡于是拿来了一个大化妆包。
少爷说随便那必是不敢真随便的。
周凡非常用心的画了个很心机的妆，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画，但是细看又好像什么都画了。
茉白没什么所谓，竹木倒是有些反常。
给茉白换完鞋之后自己默默打好了领带，穿好了衣服，然后一直没看她。
竹木一看见茉白的眼睛就会想起一些模糊的记忆，一小段一小段的，不太真切，好像是喝醉了。
“我可以邀请您跳支舞吗？”
“您身上有茉莉花香，闻着好舒服。”
“耳钉是别人送的，我平常不戴的。”
“我喝酒了，您介意吗？”
“我想您或许会被我记住的。”
“小姐，我发现我好像喜欢您。”
“这位小姐，您跳的真好。”
“祝您今晚过的愉快。”
这是我的声音？这些是我说的吗？
竹木打开了衣帽间里的一个抽屉，拿出了沈臣在校门口要给她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对泛着光的黑色耳钉。
竹木拿起耳钉，对着镜子自己戴上，手指从上面拂下的时候，竹木好像看见了月光和凤尾竹。
这种破碎的记忆比做噩梦还难受。
竹木走出衣帽间，恍惚间甚至忘记了要摘下耳钉。闪着光的黑色耳钉从茉白眼前晃过去，茉白愣了神。
“竹木你……可不可以看我一眼。”
竹木脚步一顿，眉眼间带着笑意：“怎么了吗？”
茉白制止了周凡在她脸上的下一笔，起身走到竹木跟前，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着：“……不是这样，你认真点，看着我。”
竹木收起眼角的笑意，嘴角仍上扬着，看向茉白的目光直白而热忱。
茉白关于那一晚的所有记忆尽数重叠在面前的人身上。
目光和耳钉，凤尾竹和眼睛。
许久未见的记忆潮水般倾泻，竹木和茉白都在水流之中被卷走。被挤压着的神经与呼吸都不住颤动，大脑内相关的回忆尽数铺开，压在两人身上。
风和云都在随着时间呼啸着。
你当时说你喜欢我的，你说你会记住我的，然后你就这么把我给忘了？我真的想了你好久啊！你怎么能这样呢？把我给忘了之后又理所当然地来接近我？
茉白一下子说不上来话，喜悦和怨懑交织着拧成了结，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竹木先开了口：“我们……当时那个舞会见过面吧？”
“……你是邀请我跳舞的那个男生。”茉白的声音突然沉甸甸的，没有了平时的高扬。
你是我记了两年，想了两年，第一个说喜欢我，还把我忘了的人。
这次轮到竹木说不出话了。
重叠起来的记忆和现实在一瞬间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宿。
“……我还奇怪为什么找不到那个人。”竹木抓住了茉白的手，好像怕她跑了似的，还越攥越紧，“我还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看上了谁，我还想去找他。”
茉白挣开了竹木的手。
这是茉白第一次做出反抗竹木的动作。
“我不知道我当时说了什么，我当时真的喝多了，但是茉白，你可不可以相信我？”竹木没有再去拉她的手，也没有看她，低下头站在了原地，“不管我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我都会负责的。”
竹木的眼睛带着光，笑起来很好看，哭起来很好看，委屈起来更好看了。
茉白心头一紧，看着她这样子也实在责备不出口。
两人面对面低着头，都不说话。
半晌，竹木终于又抬起头。
“如果我对你说了喜欢你，那当时我应该确实是喜欢你……就算只有一下子……我也一定会负责的。”
“不要脸，谁要你负责。”茉白也抬起头，在竹木肩上拍了一下，“我才不用。”
直到这时，竹木才注意到茉白脸上的妆，呼吸都慢了一拍。
茉白的眼尾微微下垂着，睫毛很长，眸子是浅棕色的，加上立体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混血感。
空气带着异样的沉默，周凡有点想催她俩快点，又不太敢，于是别别扭扭地站在一旁。
“……我可能……知道为什么我当时会喜欢你了。”
“为什么？”
竹木没答，愣了一会神，茉白也没再追问，而竹木则径自上了楼去拿包。
周凡赶紧完成剩下的步骤然后随便给茉白吹了个发型。
包里静静躺着两个盒子，一个蓝灰色的，一个鹅黄色的。
竹木下意识摸了一下耳垂上的耳钉，拿着两个盒子下楼，然后放在了茉白面前。
记忆仍被牵引着一点一点地往外蹦，一些拿到那条项链和手链的细节也慢慢浮起来了。
虽然记不太清楚，但是这俩玩意儿本来应该是拿来送人的才对。
那就拿来给她戴吧。
竹木取出项链，绕到了茉白身后：“戴着这个。”
茉白没有反抗，但是仍然发问：“为什么要戴这个？”
“不戴点饰品不好看，我不怎么戴东西，手头就只有这个，总不能让你戴我妈的东西吧？”竹木拢起茉白刚吹完的头发，示意茉白自己扶一下，然后帮茉白戴上了项链。
金属环外圈镶着的的青金石闪着光芒，引导着人们看向环内的小字。
如朝阳般灿烂。
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
茉白。
竹木又把手链也给她戴上，然后自己溜去洗手间抓了抓头发，拿啫喱喷了几下，还顺便别了个领口针，技艺娴熟，一看就是不少臭美。
竹木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茉白也已经准备好了，两人一起走出门。茉白似乎是不太习惯高跟鞋，走得很慢。竹木也并不催她，甚至脚步还比她慢一些。
二人一起上了车，竹木关上车窗，听着车内的音乐。
这辆车里的音乐都是沈君兰喜欢的，这辆车本来也只用来接送沈君兰。
后来沈君兰上大学住宿了之后，这车就只用来送萩笠上班了，本来其实是想接着用来接送竹木的。
但是竹木非常讨厌被车接送着上下学。
或者说，非常讨厌跟沈臣扯上关系。
在竹木近乎矛盾的各种讨厌之中，竹木居然始终坚信自己讨厌沈臣，唯独这一点从头到尾都没变。
竹木半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若有所思，茉白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大脑放空了半天，这会又突然活跃起来。
负什么责？什么负责？我说什么了？她说什么了？她说喜欢我对吧？还是以前喜欢过我？那她负什么责？什么意思？她要干嘛？以后怎么办？要不搬去她家住吧？
茉白的奇妙脑回路居然从一个“负责”是啥意思拐了个不知道多少度的弯愣是拐到了未来怎么办。
“竹木……要不我以后搬去你家住你觉得怎么样？”茉白沉吟片刻，终于抬起眼来看向了竹木。
竹木没回头，也没睁眼，也不知道是听清了还是没听清，只轻轻点了点头，带着鼻音应了一声：“可以。”
“但是我的东西很多诶。”
“没事。”
“那还继续跟你一起睡可以吗？”
“都行。”
“那以后我们就算室友了？”
“嗯。”
“我还是头一次在别人家住了好几天。”
“嗯。”
车上狭窄的空间内，只要任何一小句看似不太合乎气氛的话题，都会引起人类这种奇妙生物的无限遐想。
听得懂的人倒也就罢了，反倒是听不懂的旁观者产生的无端联想，要更加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一些。
“少爷，虽然是对象，但好歹没结婚啊，同居之前是不是先让夫人知道比较好？”小赵开了口。
茉白脑子卡了壳，脑袋嗡的一声，随即便红了脸。
而竹木仍然没有睁眼，只是习惯性随口就应了一声嗯，但答应完竹木才反应过来小赵刚才在说些什么。
竹木猛的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都离开了座椅靠背，硬是拉直了安全带：“你刚才说什么东西？！没这回事嗷！！”
小赵笑了笑，看了一眼仪表盘：“少爷什么时候也开始不坦率了？”
竹木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你又听谁说了啥？”
小赵十分淡定地拐了个弯：“没啊，少爷有女朋友了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
竹木这回算是彻底精神了，也彻底思不起来了。
同时也十分抓狂。
沈臣你这混球玩意儿到底是在家里都跟人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