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Vol10村落•失去身份 ...
-
一紧缰绳,马嘶头扬,黑衣人抱下横在马上的人环视眼前的小村落,稀稀拉拉地林立着破烂的商店,房屋还算整齐地排列着,来往的村民装着贫穷。这里沿着一条湖面对着水,岸边的枯柳没人打理萧瑟地立在湖边。碧水对岸,杂生着芦花绵绵,随风扬散。抬眼间,四面环山,愁淡的山色,缥缈在湖光云影之中。
这里离亚特兰蒂斯够远了,横抱着怀中的人,黑衣人心中一叹:果然还是杀不了救了我的你,伯爵小姐,对不起,恐怕以后你的余生都会在这里度过了……
黑衣人推开了一家营业旅店的门,里面破旧不堪,招待客人的杯子和桌子已经脏到一定程度了,日后伯爵小姐在这里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旅店老板是个中年妇女,见到黑衣人来忙热情地招待:“有没有隐蔽安静点的地方,我有事要和你谈。”
中年妇女看黑衣人并无杀气,手上还抱着一个女孩,有些会意,将黑衣人带到后面居住的地方。
黑衣人将女孩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拿出了这次刺杀伯爵小姐所有的赏金交给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平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可是黄金啊!她拿出一个金币,放在嘴里咬了咬。
“是真的,这些全给你,好好照顾这个女孩。”
妇女讪讪地笑着:“我会的,我一定会给她过好日子的。”
“万一哪天我来看她,她有一点过不好我就杀了你们全家听到没?!”
中年妇女吓得跪在地上,双腿大颤:“饶命啊,我不敢,我会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来养的。”
黑衣人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妇人可以起来了,最后深深望了床上的女孩一眼:“一定要给她最好的生活,但是不能让她离开这个村落。谨记。”
等黑衣人离开后,中年妇女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女:“穿得衣服可真高级啊,应该是哪个大贵族的小姐吧……这皮肤真是嫩得像能滴出水啊,果真和我们这样的穷人不能比。”
中年妇女扳过女孩的脸,吓了一跳:“哎呦,我的天啊,她侧脸怎么有条狰狞的疤啊,这疤毁了她整张脸啊……手臂上怎么也有伤……我收留她会不会找来杀身之祸?早知道刚刚不应该光顾着看金币,鲁莽下就答应收留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
“母亲,你怎么不在外面看店啊,有些家伙又吃白食不付钱跑啦!”一个面貌普通憨傻的少年掀开房帘。
中年妇女责怪道:“威斯卡,不是叫你不要奔吗?脚疼吗?医生说要好好休养的!”
“不疼,母亲早好了。怎么不在店里看着?他们不付钱我们要挨饿了。”
“威斯卡,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了,有了这袋金币足够我们吃喝一辈子了。今天就便宜他们了。”
“!”威斯卡打开袋子,金灿灿的金币饱饱一袋子,看得他眼睛都直了,他有些害怕:“母亲哪来这么多钱?难道是从贵族那偷来的?”
“怎么可能!我这把年龄了,哪还有力气去贵族那偷,你当贵族的护卫队是摆设品啊。威斯卡,你看。”中年妇女掀开被子,威斯卡看到躺在床上,皮肤嫩白的少女,当下刷红了脸,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如此娇美的少女。
“母……母亲,她…她是谁?”威斯卡的窘态都尽收在中年妇女的眼底里,她笑呵呵道:“那袋金币就是收养这个女孩的酬劳,威斯卡,你看上这个小姑娘啦?”
“……”威斯卡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中年妇女惋惜道:“可惜她的侧脸毁了。”她将少女脸侧的疤痕展现给威斯卡看:“刚刚一个黑衣人把这个少女交给了我,让我好好照顾她一辈子。我猜想她一定是哪个大贵族的小姐,因为逃婚,暗杀或者是那黑衣人的妻室被他遗弃了才会变成这样。威斯卡,她来路不明,会不会害到我们家也还不知道,以后母亲给你找个好点的女孩,现在我们有钱了,多的是女孩给我们挑选。她……就算了吧。”
“老婆子,我回来了,今天真晦气只打到几条小鱼,做成鱼干不知道够吃多久。快给我做点小酒菜。”
“死老头子,别老想着吃,快过来!”
老头拖着疲惫的身子,嘴里骂骂咧咧:“啰嗦死了,到底什么事啊?!”
“你看我们有钱了。”
“!哪来的!”老头立马清醒过来,兴奋地将金币倒出来放在嘴里咬。
“别咬了,是真的黄金!是床上那女孩的收养费。”
“她身上的衣服可不是一般女孩能穿得,老婆子她是贵族诶。”
“先别管这么多了,你赶快去买些药和消毒水,还要套干净的新衣服,她穿成这样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这个金币给你,多余的你买些粮食回来。不许全买老酒!”
老头接过金币,殷勤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中年妇女叫住乐不思蜀的老头:“等等!”她附耳说:“顺便打造一个脚链,将女孩托付给我们的那个人嘱咐不能让她离开村子。”
我悠悠醒来,全身散架般地疼痛,脸上传来热辣辣的感觉,手臂上的刀痕已经凝固成暗红色的疤,而且已经被处理过了。
看清眼前的饰物后,我发现我身处一个十分陌生的环境,坐在我边上的少年,对我露出一脸担忧和专注。
“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饿不饿?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弄。”
“你是谁?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亚特兰蒂斯边缘的一个小村落,叫做安蒂米昂。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安心在这住下吧。收养你的是我母亲伊欧娜,我叫威斯卡,你呢?”他朝我憨憨地傻笑着。
“不,不,我要回去!不能住在着!我应该在刑场的,夜!夜他有没有怎么样?!”
“你不要急,慢慢说。我听不懂你讲的,夜是谁?刑场?”
我想起来了,为了救夜,我用执念强制开启力量,在中途我被人刺杀,一支蒙面军队和押送军队发起了冲突……
“请你告诉我,第三王子的行刑结果怎么样?”
威斯卡奇怪道:“已经处决了。你和第三王子有什么关系吗?”
“……”他死了……
“你怎么哭了?难道你想念家吗?不要哭啊。”我突如其来的眼泪让威斯卡不知所措,手指上的蔷薇戒指又变回了石灰色。他可是守护者,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掉呢?我不相信,夜他一定还活着,如果他死了,那就是不紫映夜了更不是路易·西雅图·夜了。
我尽力说服自己他还活着,我要回去,证明我是对的…...我抹干眼泪,拉开被子,被眼前的东西震惊了……
我的脚上竟然烤着脚链?
“这是怎么回事?”
他露出愧疚之色:“对不起,将你托付给我们的人不让你离开这个村子,所以我们就帮你戴上了脚链,不用担心,不会伤害你的。”
“我不能留在这里,父亲见不到我他会怎么样我都不敢想象。我要证明他还活着,我要把她的骨灰带回去给他!”我揣紧颈上戴着的袋子。
他难色:“你伤的很重,先安心呆在这里养伤吧,等伤好了再说。”
“我不能等在这里养伤,求求你让我回去找我的父亲,拜托你了!”
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盆水掀开帘子进来,表情不悦地说:“我们收了钱,答应带你来的人不放你出去就是不放你出去,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会吓到别人的。”
“你们收了谁的钱?我可以给你们更多,只要你们放我回去。我的样子怎么了?”她将盆子端到我面前,叹息道:“孩子,你自己看看吧,你的脸……”
她又硬声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出去的心吧,如果你现在立马拿出钱我到可以考虑一下,否则你就死了这条出去的心吧。”
威斯卡埋怨说:“母亲不要这样对她!”中年妇女无奈地看了儿子一样,闭上了嘴。
我身上哪来的钱啊?水中倒映出的脸熟悉又陌生,这是我吗?整张脸被脸侧的刀疤毁了……是谁恨我入骨要将我推到这步田地。
我摸上脸侧,原本光滑的肌肤,现在凹凸起一道骇人的疤痕,出去的确会吓到别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处在绝望的深渊,夜的生死未卜,自己失去了容貌,不能亲口跟父亲报平安,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面对一群收钱限制我自由的人们,我该怎么做才能逃出这个地方?
威斯卡突然把脸盆移开,结结巴巴地说:“别…别再看了,一条疤….一条疤不算…什么。你很美的,以后我会好好…照顾,照顾你的。”
我微怔,重新审视这个少年,憨厚朴实的脸,普通的样貌,肤色有些黝黑。看到我这个样子,他的焦虑和担忧表现的十分明显,不善于隐藏的少年。
容貌没了是令我很难接受,但是和夜的生死以及父亲比起来那不算什么……威斯卡,谢谢你。
“我饿了…能帮我做点吃的吗?谢谢。”
他听到我这句话立马像一个得到嘉奖的孩子,乐呵呵地跑去为我准备食物,我这才发现,他的脚跛了,在泥地上留下一深一浅的印记。
中年妇女一脸冷然:“我儿子残了,你也残了。”
大概我盯着威斯卡背影的眼神刺伤了威斯卡母亲伊欧娜的心,孩子的残疾一定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刺激。
“可怜的孩子,被亚特兰蒂斯蛮横的军队打断了腿,一帮子贵族和官爵都不是东西,整日就知道压榨我们!”
她的这句话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有话反驳只好沉默了,她又叹了口气,吩咐道:“你好好养伤吧,养好就到店里来帮忙……记住,不要想着逃跑,你也不再是什么贵族小姐了……”
她的敌意来自于受贵族压迫后产生的,我现在很迷茫,再也不是什么贵族小姐了……
威斯卡开心地端着热气腾腾的小麦粥,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吃下去。
我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吃东西,舀了几口就放下了:“我吃饱了,谢谢。”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你是不是看不上这些食物,是啊,根本不能和你原来吃的比……不要紧,我有钱,你要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他的热心真挚让我感动,我拉住他的衣袖:“不用了,你做的很好吃,是我自己没什么胃口。”
他皱起眉:“怎么可以没胃口呢?你的伤势真的很严重,不多吃点快些好起来怎么行呢?我们这里的女孩可是要吃这样分量的小麦粥两碗哟!”他捧着碗,递给我。
我犹豫了下,点点头,把粥全吃下去了。
威斯卡满足地收拾起碗筷:“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嘿嘿,我叫威斯卡,你记住了吗?”他又再次重申他的名字。
“我记住了,我叫,贝德维尔……不是,你就叫我翼吧。”此刻,我已不再是尊贵的贝德维尔·克劳丝迪亚·翼了,我现在的身份是伊欧娜的养女,安蒂米昂的一名普通村民。
安蒂米昂夜晚的空气带着静谧的气息,脚上的链子很阻碍行动,威斯卡一家都睡下后,我披了件外衣走在夜间的小路上,这里临着一条美丽的碧水,风生水起,歌声轻响,回荡在空旷的水面上。
对面的芦花飘荡,在月光下散发着皎洁的光芒,丛间有几点盈盈绿光,我屈膝坐在枯柳边,任思绪随着风儿漂到天空之外,面颊染风。
父亲,女儿在这一切安好,希望您能听到我的平安。
我轻柔地唱起歌,有点悲伤和浓重的思念,还记得,雨以前一个人时总会唱这个旋律,那时的我只能听出旋律的优美,却感不到她的悲伤。现在我能身临其境了,这每个音符所组成的旋律是强烈的思念却不得长守的表达。
一个夜晚我在湖边度过,东方的天空突然从黑暗中剥落,像是撕裂了一道缝隙,微光从缝隙中迸射而出,金色的曙光缓缓在绵延的山间升起。
急促的脚步声将我的思绪拉回,我回头,看到那个气喘吁吁的少年威斯卡站在树下。在看到我的那瞬间,他落定幸福的表情在一次让我心头一怔。
他走近我,又憨憨地傻笑:“我以为你走了,能坐在你旁边吗?”
“好。”
“你在看什么?”
“一切都好宁静和谐。和我原来的生活截然相反。”
“呵呵,是呀,安蒂米昂除了穷了一些,条件不好以外,这里还是很和平快乐的。翼,我跟你说哟,虽然我们店里常常有吃了东西赖账的人,母亲也常常会为了这种事拿着刀子吓人,但实际上这些赖账的人生活跟我们一样穷苦,他们没有办法付账通常都是以打渔打猎来的战利品带给我们抵账,这个价值早超过他们在店里赖账时所欠下的金额。因为贫穷,大家都很团结,时间久了,翼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
“这里的宁静让我心旷神怡,我很喜欢这里……威斯卡,可惜我的家不在这里,看着你,我也会想念家人的。”
“你家在哪?”他有些不舍,有些犹豫。
“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在路易宫殿的东面靠近入海口的贝德维尔城堡……”
“你是伯爵小姐……”他的眼神很暗淡:“安蒂米昂是在路易宫殿的最最西面……”
“我早就知道了……隔在大洋的彼岸,很遥远很遥远……”
“那你放弃了吗?”
不,怎么会放弃,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紧紧抓住,为了等待重逢的那一刻见到他。
“……”
威斯卡苍白了脸,挣扎地神情中坚定地承诺我:“翼,不要放弃,我带你回家。现在这里没有马匹也没有车子,等我买回来我就带你回去。”
“谢谢你,威斯卡。”
马匹和车子只有贵族的割地里有卖,威斯卡没有贵族的证明也没有通行证,怎么买到马匹和车子。即是杀我的那个人给了伊欧娜一家再多的钱,也不可能够这样的花销,但是威斯卡有这份心,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在安蒂米昂的时间过得很快,但又过得很慢。每天劳作忙碌,时间就从指尖溜走了。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又漫溢出我的心头,等待见面的时间好漫长。
我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伊欧娜伯母让我在店里做做洗碗的工作,还好我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学起来还是很快的。只是用具的节省常常掐不准,因为每天都会被伊欧娜伯母责骂。
除此以为他们一家人对我都很不错,尤其是威斯卡,他经常从外面摘些美丽的花朵带给我。
威斯卡的父亲哈雷尔也会在外面给我带些女孩用的东西。
我现在的面貌不能见人,伊欧娜伯母便为我准备了一条面巾围在脸上,好奇的村民总是盯着我看,直到威斯卡出面告诉大家有难言之隐,大家这才压下好奇心。
我发现,威斯卡在安蒂米昂很受女孩的欢迎,或许因为他的老实体贴,也或许因为他勇敢地抵抗了抢劫的军队,他成为了女孩子劳作后的焦点话题,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跛子,只是说能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