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吻》许童童/到处惹事的猫

8、8、进错门 撞到“鬼”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江小月小同学与唐楚大公子相遇的那一天。
　　他们相遇地方，滨江大道星巴克二楼男用洗手间。
　　“啊！”那一天，当江小月同学踩下冲水器后，刚推开小木门，就突然大叫一声，躲入门里。
　　饶是唐楚一向镇定，这样毫无防备地站在小便池前办事，还是被那白日见鬼般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正撞上一双水汪汪，乌灵灵的眼，迅速没入门中，仿佛一头受惊的小鹿逃进了密林。
　　唐楚环顾四周，确认自己走对厕所进对门——里面原来是个进错方便之所的小冒失鬼，还是个小女鬼——唐楚刚刚想到这里，就听里面颤颤道：“那个……对对对对对不起。”
　　原来还是个小结巴。
　　一个小冒失鬼，又是个漂亮的小女冒失鬼，有那样明亮的一双眼，不想竟然是个残障少女，看来老天待她也不怎么公平。
　　只是，她又什么向自己道歉，唐楚心道，难道她刚刚已看到自己的身体，所以，她觉得轻薄了自己？
　　唐楚情不自禁地低头张了自己隐处一息。
　　被一个女孩子看到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自己那里，怎么看也不至于丢人，虽然唐楚性子一向清冷，还是觉得有些有趣。薄薄的嘴角牵了一牵，“没关系。”
　　“喔。”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算是回答。
　　唐楚怕小冒失鬼难堪，又补充一句：“其实，这样的事谁都有可能发生。”
　　“也不是，”虽然被称路盲，但江小月还是要为自己辩解的，“这地方我从前来过，这个男洗手间以前就是女洗手间，后来装修时可能调了一个个儿。”
　　有这种事？
　　咦，说话怎么这么流利，看来刚才不过是紧张。
　　唐楚知道是小冒失鬼为自己找的借口，嘴角刚扬了扬，突然，另一小木门哗地打开，一陌生男子埋着头，风般向外狂奔而去。
　　“呀，还有人，这回糗大了……”门里传来懊恼的声音。
　　小冒失鬼在里面自言自语，唐楚道：“行了，我现在出去。”
　　“喔……先生，等一等。”
　　“……”他转身。
　　“能不能，帮我看看里面还有没其他人？”
　　“没有。”
　　“谢谢。”
　　“不客气。”
　　第一次在洗手间里跟一个女孩子帮这样的忙，唐楚有些哑然，转身，离开前不由自主地回眸了一下躲着小冒失鬼的那扇门。经这一事，下一次，她一定不会再闯进来了吧。
　　自己下次应该不会在这里看到她。
　　不知为什么，崔护的一首名诗突然就涌上唐楚的脑子里：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唐楚失笑，心想，这里的洗手间虽没什么臭味，但怎么看也不跟花香四溢的桃林扯不上任何关系，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再说，虽不记得当年崔护说的那扇门是什么门，但决计不是会是洗手间，不，古代人称洗手间为茅厕，不会是茅厕的门。
　　可以想想，如果某一年的春天，诗人崔护出外春游，路过一处茅厕，见到一个怀春少女，正站在茅厕门里望着自己笑。当年除臭手段不怎么高明，所以属于旅游胜地里的那个茅厕旁被种了一些鲜花。这个鲜花中当然就有桃花。以花香来盖住那些令人难受的味。第二年，诗人再去，桃花还在，茅厕里却没有那位少女出来……
　　这是什么跟什么？！
　　念头只是一闪，已经行了千百年，几万里，呵，唐楚心道，人类的联想真是丰富。
　　所以前几年到处到能看到联想公司的广告语。
　　“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
　　只是，自己并不喜欢跟人玩笑，也不喜欢人家与自己玩笑，只不知为什么，第一次遇到那个小冒失鬼，突然就会生出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其实唐楚坐的地方距洗手间并不远，他刚刚坐下，便看到小冒失鬼小猫一般掠出，一下子没入女化妆室。再出来时，一头马尾已改成披肩长发，挡住半边脸。
　　难道她以为这样乔装，自己就认不出她是刚才那个冒失鬼？
　　这小丫头，玩什么掩耳盗铃的把戏。
　　唐楚喝着咖啡，看到小冒失鬼走到两个女同伴前。两个同伴都很年青，一个有长如流瀑的秀发，披在肩上。另一个是染了棕色短发。长女女子被对着唐楚，看不清眉目，短发少发却是一脸的青春飞扬。
　　短发少女有些奇怪地问：“上个洗手间怎么就换了发型，这又是什么讲究？”
　　小冒失鬼红了一下小脸，“这个嘛……”
　　约好的人还没有来，唐楚静静看着这一幕，他想看看小冒失鬼到底想如何解释。
　　然后，他看到她乌灵灵的眼珠子转了两转，竟抚着自己的长发，无厘头地说了一句洗发水的广告语：“我自信，我可以。”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短发女孩也是怔了一下，不过她与江小月是大学同学，认识五年，早已习惯江小月没头没脑地说一些话，懒得跟她多扯，只道：“快快快，我三点十分的电影，趁还有此时间，来算一卦玩玩。”
　　唐楚一怔，咦，小冒失鬼竟会周易算卦？
　　再看下去，却哪里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算卦，短发女孩报出三个自然数，小冒失鬼象模象样地拿笔在纸上胡划一通，继而，长长叹一口气，“他们两人没有姻缘。”
　　短发女孩笑到扑到桌面上。长发女孩推了她一下，问她笑些什么，短发女孩又笑到抽筋，半晌方喘着气说：“我也知道他们当然没有可能。这两个人，男方是我们小区里一个半岁大的肥宝宝，女方是我对面邻居的小孩，已上小学六年纪……呵呵……呵呵……”
　　长发女孩好像轻笑了一下，说：“八卦！”
　　短发女孩狡辩，“她本来就是以八卦起卦，她能八，就不许我八一下？拜托您老，好歹有点娱乐精神好不好？”
　　长发女孩摇头，“我看你呀，第一次见你时清清纯纯，老老实实的模样，都是被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带坏！”
　　长发女孩侧头向小冒失鬼，“别成天招摇撞骗。你算得不准又怎么说？”
　　小冒失鬼也不生气，微弯着双眼，如同两弯初上柳梢的新月，慢条斯理，漫不经心地回答：“错了就错了咧，又没要她的钱，难不成还要砸我的摊子？”
　　唐楚微微一笑，这丫头，还真是有点意思。
　　唐楚想着，朝小月凝睇，知道她这就是当日在星巴克洗手间里遇到的小冒失鬼，但看她眼神，唐楚又明白，这小冒失鬼压根没有认出自己。
　　也对，唐楚想，连洗手间都能认错，更何况是认人？
　　不过这次小冒失鬼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坦荡荡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每一丝毛发无不散发着青春的朝气，整个人好似一泓阳光下的山泉。
　　尤其那双眼波，纯良灵动，清澈无垢，好像未经尘世风霜，又好像将世间任何烦恼只要放入那样的清波之中一涤，都能再无影无踪。
　　唐楚的目光落上小月肩头，他看到小小的肩上居然还躺着两瓣桃花，莫非她刚刚在林子深处遇到一场桃花雨，她来到他身边，就是想要躲雨。
　　莫非她是东立的学生，自己又怎么不知道，唐楚想了一想，突然就升起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强烈欲望。
　　唐楚看着小月的双眼又黑又亮，仿佛来自苍穹中的一个梦，但他的声音却是淡淡的，“迟到17分零4秒。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
　　小月一怔。
　　不错，自己一张不施粉黛的娃娃脸，松尾辫，T恤，仔裤，波鞋，双肩包，怎么看也是学子一名。随口回答：“那个，新闻系，江小月呀~~~~~”

　　原来她叫江小月，唐楚微一凝神，马上确定，自己从未在东立大学里见过她。
　　如果在东立见过面，他绝不会轻易忘记这个女孩。
　　这丫头，上次进错洗手间，这次不会是进错课堂吧？
　　唐楚暗示小月，说：“在我印象之中，从来没有在花名册上见过江小月这个名字。”
　　“老师您同时教成百上千个学生，怎么会全部记得？”小月弯眼轻笑。
　　既然已经说了谎话，只有将撒谎进行到底。
　　“谁不知道唐先生对人对事一向过目不忘？”何惟一立马冷笑，“这个人一定是迟到了怕扣了学分，假报一个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