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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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市集。
卖菜的大婶正卷着袖子和客人一个铜钱一个铜钱地讨价还价。街边的包子铺和面摊冒着白呼呼的热气，各种做买卖的商贩都在大声吆喝着，整条街热闹又拥挤。
一个年轻人自顾自地穿梭在人群中，走了一会儿正待要回头说话，发现理应跟在身后的人竟然不见了。他皱了皱眉，四处搜寻着，终于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大叔身旁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个身穿淡黄色小袄的少女瞪大眼睛呆呆地盯着一串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发呆。
“丫头，你想吃冰糖葫芦么？”年轻人耐心地问道。
那少女看见他，像犯了错似的低下头不说话。
年轻人叹了一口气，买了一串交到她手中，“多大的人了，还吃这种小孩子吃的玩意儿。”
少女接过糖葫芦，顿时眉开眼笑，将糖葫芦凑到他嘴边，“你也吃一个！”
他好歹是个大男人，怎么能在大街上吃这东西？传出去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年轻人本想拒绝，抬眼看到她小嘴一扁，满脸哀怨的神色，无奈地摇了摇头，以飞快的速度咬下一颗吞进嘴里一阵乱嚼，接着便酸得呲牙咧嘴，他怕酸。“看这天色，马上就要下雪了，”他一把牵住她冷冰冰的小手，“我们得赶快回村。”
那少女乖乖地任由他拉着手一路往镇外拖，只是满足地吃着冰糖葫芦，甜甜地笑着。
二人手牵手在树林中一路狂奔，他们得赶在下雪之前回家，不然她身上那件新做的冬衣还没穿两个时辰就得弄脏了。奔了一阵，少女气喘徐徐地停了下来，满脸委屈，她跑不动了。
“丫头你累了？”年轻人停下来看到她苍白着脸，不停地喘气。有点宠溺地撇了撇嘴，他走到她面前转过身半蹲了身子，“忘记你现在不会武功了，上来吧，我背你回家。”少女开心地点点头，一双眼睛笑得像弯弯的月牙。
年轻人背起她说了声“抱紧了”，便展开轻功，沿着林中的小道飞掠而去。他身上虽背着一人，但身形仍是轻巧无比。如此奔了一刻，终于在一个村子口停了下来。“我们到了。”他微一转头，两人的脸颊顿时贴在了一起，原来背上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年轻人的脸有些发烫，背着她奔了这么多路，本来心不跳气不喘的，这时心口却怦怦跳了起来。
“晓寒！背着你媳妇回来啦。”一个村妇看到他打招呼道：“这两天天气冷得要死，看天色马上就要下雪了，你媳妇身体不好，快回家去吧。我家那口子今天杀了个老母鸡，打算拿来炖汤，今天晚饭来我家吃！”
“嗯！”年轻人笑答，然后向村里最深处那间新盖的竹屋走去。小心地将少女放在床上，替她盖上棉被，他轻轻地捏了捏少女那张粉嘟嘟的娃娃脸，坏坏地笑了。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就让她先睡一觉吧……
最近清平村新来了一对小夫妻，丈夫叫晓寒，妻子叫依依。这对小鸳鸯，一个丰神俊朗，一个温润乖巧，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所以他们刚来的时候，村里人都猜他们是私奔逃出来的。听晓寒说，依依生了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啥都不记得了，他只能带着她到处寻访名医。清平村民风质朴，好客善良，他们便在村里安顿了下来。
这对小夫妻自然、绝然、必然就是凌听寒和卓无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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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无依把自己蜷得像个球一样，嘟着小嘴美美地睡着，像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凌听寒托着下颚细细欣赏着她可爱的睡颜，笑得耐人寻味。她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但是稚气的脸蛋让她看上去似乎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这样一个看上去傻兮兮、笨呼呼的小丫头，打死凌听寒都不相信她竟然是紫岚宫的少宫主，然而事实却是这样的。
因此，生平最爱享受生活，吃好穿好，到处逍遥快活的凌听寒如今却带着身价五千两银子的卓无依在清平村这个穷乡僻壤，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住了十天。原因无他，为了避难。
现在整个江湖上上下下都在找这个传说中从来没人见过的少宫主的踪迹，虽然至今没人找到，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只能往偏僻的地方躲，因为这个少宫主如今跟白痴已经没什么分别了，没身手也没脑子，整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如果她还有以前的身手，或许，他们还有机会找一家不算太高级的客栈，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然后再慢慢找大夫治病，但是天意弄人呐……他凌公子鉴于江湖道义，朋友义气，以及自己的良心，于是朗朗乾坤，日月昭昭，他决定牺牲小我，就先照顾这傻丫头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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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日宁陵的浩劫虽然已经过去，但是颜沛萱的身体状态却每况越下。他们找遍了无数名医，派了大批人马寻找丁醉欢的下落，奈何毫无收获。凌听寒虽然每天用内力帮她压制毒性，但是显然已经事半功倍了。就在大家快放弃的时候，颜沛萱却奇迹般的慢慢好转。虽然凌听寒和卓无依得辛苦点照顾颜沛萱和云采南两个伤号，但是想到大家都没事了，心里自是欣喜万分。
云采南和颜沛萱的伤势都需要慢慢调理。他们不想太过麻烦赵承宗，于是便从知州府搬回了翠林山庄。然而事情却是一件接着一件。就在他们搬回去的第二天，紫岚宫的人就杀上门来了。凌听寒终于在那天看到了传说中的武林第一魔头卓半梦。
关于卓半梦的传说有很多。听说，她为了登上紫岚宫的宫主宝座，杀光了所有的同门师兄弟姐妹，也有人说，她曾经和魏王赵挺美一起图谋造反，总之是个神话般的人物。
华丽繁复的紫色长裙拽过地面，一个风姿绰约，貌若天人的女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宛如乘风而来。她虽然实实在在地站在眼前，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飘渺虚幻。这是凌听寒见到卓半梦的第一映像。
卓半梦保养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有过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她身上好像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不可抗拒，不敢仰视，仿佛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在她面前，她依然高高在上，正眼也不会看一下。
她的神色冷漠淡然，似乎在看着他们，又似乎无视他们。不紧不慢地从远处向他们走来，卓半梦冰冷的双眸充满肃杀，蓄满寒意，被她长裙拽过的草地似乎也蒙上了一层冰霜。她一个一个地扫过凌听寒他们四人，一丝讥诮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生平第一次，凌听寒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眼前这个女人所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他背脊一阵阵地发寒。他，想逃。
卓半梦扫视完毕，也不说话，放空的视线仿佛正看着苍生万物，而眼前的四人不过是四只蝼蚁。
五人僵持了一会儿，第一个有所动作的是云采南，他缓缓跪下，低声说道：“拜见师傅……”凌听寒惊异，他从没想过云采南会是紫岚宫的人。
卓半梦没有理徒弟，眼光慢慢转向卓无依，红唇轻启，“如果杀了你就可以拿五千两银子，我就杀了你。”语声灵动轻柔，却让人战栗。卓无依捏紧了双手，指节发白。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从来都逃不过母亲的双眼。
突然，一片紫色闪过，卓半梦骤然出手，五指成爪，直取颜沛萱咽喉。凌听寒早有防备，电光火石间，刷的一剑刺了出去，卓半梦立即变招，直探颜沛萱心口，招式狠毒无比。好在卓无依也速度极快，一下把颜沛萱拉开了几尺，否则，颜沛萱就算不死，也要重伤。一招即过，二人顿时心有灵犀，将颜沛萱拉到背后，以身相互。
卓半梦也是微微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后起之秀竟有两下子功夫，可以迫她换招。她一声冷笑，负手而立。但觉她杀气暴涨，一阵狂风吹过，强大的气刃夹杂着杀气如惊涛骇浪一般席卷在他们的周围，连树枝上挂着的枯叶也被她震得纷纷飘落。
“娘！不要！”卓无依知道卓半梦动了杀机，看来除了颜沛萱，她连凌听寒也不会放过。足尖一点，卓无依疾扑向前，朝卓半梦跃去。她这一扑，毫无任何招式和身法可言，一任自己破绽百出，她只求母亲收手，也在逼她收手。眼中盈着淡淡的笑意，她期盼最后的答案，娘，你是会收手还是会杀了我？
她闭上双眼扑向母亲怀里，时间仿佛停止在刹那！
云采南和凌听寒看得目眦尽裂。二人呆呆得看着这对相拥的母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卓无依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满足地依偎在娘的颈窝，她笑了，卓半梦虽然收势不及伤了她，但是毕竟在最后一刻收手了，娘舍不得杀她，这就够了。
她环着双臂紧紧抱着卓半梦，闻着娘身上淡淡的香味，久久舍不得放手，从小到大，第一次离娘这么近呢！
“放开。”卓半梦冷冷地说道。
她不放。将嘴凑到娘的耳边，她轻轻说道：“娘一定要杀死无依的亲妹妹么？无依已经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了。”她感觉到娘的身子微微一怔，“只要娘不杀沛萱，娘要无依做什么，无依就做什么……”
“好！”卓半梦抱起她，如一朵浮云般缓缓飘起，从墙头飘了出去。凌听寒从未见过如此飘逸轻灵的轻功。他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半晌不说话，今天遇到的惊异实在是太多了。他从没想过这个整天和她嬉笑打闹的疯丫头会有这么大来历。虽然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卓无依那万事不关己的神色，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他慢慢淡忘了她最初的样子，似乎她一直就是这么叽叽喳喳，爱跟他抬杠。
卓无依……凌听寒望着她消失的墙头，到底什么才是你真正的颜色？
两天，卓无依消失了整整两天。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凌听寒叫赵承宗派三队兵马护送颜沛萱回京城，再顾了一批暗花楼的人马在暗中保护。云采南也走了，被卓寄风和卓寄柔这两个闻名江湖的紫岚宫高徒给接走的。这两人进来向凌听寒礼貌一揖，说传师父令，接大师兄回宫养伤。于是整个翠林山庄只剩下凌听寒孤零零一个人。
他知道他应该亲自送颜沛萱回去，可是他没有。虽然没听到卓无依对她娘说了什么，但是他明白颜沛萱的厄运已经彻底过去了。
他要等，等卓无依回来，直觉告诉他，她会回来的。她还欠他一个解释。
碧芙小筑的屋顶，有一个孤单的身影。那身影一动不动仿若石像，似乎已经坐了很久。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卓无依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凌听寒从屋顶飞身跃到她身边，一把托住了她。
“沛萱呢？”卓无依的双眼有些无神。
凌听寒笑得有些苦涩：“我派人送她回家了。”
“回家了？回家了……”卓无依喃喃地说着，“还没来得及道别就回家了……”“啪”的一声，一个瓷瓶从她手中滑落，卓无依昏倒在凌听寒的怀里。
她发高烧了，昏迷不醒地发了三天两夜的高烧。大夫说她身体底子差，说她有内伤，还说她中了毒。凌听寒顺便问了大夫，原来那个瓷瓶里的药是可以排毒养身的灵药，据说很珍贵。
凌听寒在卓无依身边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药应该是给沛萱的，悬赏自己，应该也是为了沛萱。他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丫头在想些什么了。罢了，等她醒了，一定要好好盘问她个三天三夜，顺便补偿他这么不眠不休的照顾。
谁知道卓无依醒后会变成这样？凌听寒奇怪地看着醒后就像受伤的小鹿一样蜷缩在角落的卓无依，她不会又想耍什么花样吧。
“你还认不认得我？”
卓无依好奇地打量他，没有回答。
“你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她眨眨眼，摇了摇头。
凌听寒怀疑地斜视她。
她睁大眼睛瞪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坚持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憋了半天，卓无依抿抿嘴，怯生生地说了一句：“我饿了。”
凌听寒顿时觉得五雷轰顶，这丫头，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傻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