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向日葵》约是

8、失眠

　　幸村睁开眼睛，房间里还弥漫着夜色。头很沉，大脑却又无比冷静。床头的闹钟发出滴答的声响，在安静的空气里一圈一圈散开，暗暗合着心跳的频率。

　　失眠的情况持续了有几天，缺乏睡眠，在茫茫黑夜里难免衍生几分浮躁，却也没特意去抗拒这样的情况。他最近一直在做梦，梦里的自己穿着天蓝色小童装，四肢白皙细长。

　　梦里他还很小。梦里还有一个淋得很狼狈的，表情倔强的小姐姐……梦的结尾小姐姐对着他微笑，眼睛弯弯：“我叫约，蓝约。”

　　每每截止于此。

　　之所以会做这个梦，大抵是因为几天前无意间撞见母亲打电话。当时并没有什么想法，对于母亲口中的“小约”只觉得陌生，并没有联想到当年那个只有模糊印象的小姐姐。可是这几天的梦里，他似乎能记起光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微微的光晕，以及毛茸茸的暗红色长发。

　　有点失笑。母亲一直小心翼翼不在他面前提到那个小姐姐，或许是出于一种愧疚。愧疚当年面对同等危险时，选择救她，而不是他这个儿子。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介意的。但这么多年已经过去，早就忘记了。

　　打开床头的灯，幸村有些忡怔。听母亲话语间的意思……她应该回日本了。仔细想着许多年过去，她现在该是如何模样，无果。

　　幸村是早熟的，后来想想，有时也觉得好笑，当年不过七八岁的孩子有什么值得那么忧伤和难过。或许等长大以后再回想那个年纪，那些烦恼和忧愁都会变得不值一提，甚至让人忍俊不禁。

　　可是梦境里很多事情又清晰呈现出来，如今细细回想，他又隐隐觉得那个小姐姐是不大一样的。那个年纪的孩子，表达情感的方式多是跟父母撒撒娇，哭泣，或者无理取闹。但那个小姐姐那样手足无措，他仿佛还能想起那个倔强的眸子背后无声的伤感。

　　或许真的是不一样的，才会在时隔九年后，又逆流回忆起。

　　躺在床上，模模糊糊地再度闭上眼睛，早上起来时竟比平时晚了些。

　　到达网球部的时候，气氛和往常有些不同。幸村的队友都是骄傲的不像话的家伙，当然幸村自己也不例外，那种骄傲是对网球的热爱和自信衍生出来的。

　　幸村目光略略一扫，仁王、柳生和丸井都不在。

　　真田定定地看着幸村在晨光中比往常苍白几分的脸，眉头皱起：“怎么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手术已过去一年，幸村的状态也向来稳定，直到最近，幸村又出现明显反常。

　　幸村一笑：“昨晚没睡好。”言止于此，个中内情自然不好细说。他眼神示意过于亢奋的网球部部员，转了话题，“我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么？”

　　常年的黑面闻言更加僵硬严肃，抿着唇坚决不松口。

　　原本随口一问的幸村反而因此被勾起几分好奇，徐徐善诱：“怎么，不好说？”

　　柳淡定地走过来，站定，严肃道：“仁王在女网部，挑战她们新的一年级正选。”

　　幸村再次扫了眼认真训练却又散发出诡异气场的网球部部员，迅速意会道：“仁王的幻影对象是谁？”
　　球场上的欺诈师仁王雅治，除了擅长在比赛中读出接下来10招、20招后的动向，将对手耍得团团转，还有另一个绝招，在球场上幻影成任何，他需要的角色。

　　就如同和不二比赛，他就能把自己cos成白石和手冢。

　　幸村当然不会不明白，能让大家如此讳莫如深，绝不仅是因为他去挑战女网部员，问题定是还出在他cos对象上。

　　柳淡然道：“他女朋友，仓木离水。”

　　真田：“太松懈了！”

　　众：“……”

　　待幸村早训结束去参观，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他自然不会去注意仁王的对手是谁，什么模样这样的问题，确切地说，他关注的焦点向来只有比赛选手的技术和动作。

　　从幸村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少女从引拍到击球一系列的动作。

　　她将全部重心放在右腿，储存击球那瞬的力量。弯曲双腿，降低重心，同时保持腰部不倾斜。左臂向前，右臂带着球拍继续向后引，保持非常好的平衡姿势。幸村同时注意到，她上身的扭转以及右腿的弯曲，引爆自身力量，将这些力量构成“动力链”最后汇集到球拍上，造成非常可怕的速度。

　　她挥拍时，身体几乎全部迎向球的方向，使击球加上了向前的力，同时在击球瞬间就伸直右腿，加大击球力度。那瞬间激发出来的能量和转身的动力让她几乎要脱离地面。

　　身体在触到球的那刻舒展，并将球拍加速向上挥动至击球区，从中得到速度和穿透力。这样的挥拍轨迹使挥拍更猛，产生更强烈的上旋。

　　这是很有技巧地在提升自己的正手威力和爆发力，弥补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

　　丸井也在看比赛，视线不时到处瞟，侧过头就正看到幸村。他上身穿着浅黄色V领薄衫，外面套着网球部正选外套，下身是搭配的运动裤，视线不离比赛场地，表情慎重。

　　丸井认识幸村已久，当然知道这表示幸村对这个比赛有些兴趣，脸上立刻带着点小兴奋从人群那边挤过来，凑到幸村旁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倾诉：“部长，想不想知道仁王为什么挑战人家小女孩？”

　　幸村正专心看比赛，不怎么想搭理他。丸井有点受伤，但还是锲而不舍，“我跟你说，你千万别说出去！”

　　这句话你跟多少人说过了？

　　幸村终于默默看了丸井一眼。丸井收到眼神，立刻会错意，得意道：“仓木挑战蓝，加了筹码说谁输了就向真田告白。仁王听说后立刻不让了。仁王一向耍酷很在行的，非要替仓木上场，说要幻影仓木的打法，也算她自己打败了蓝。我觉得是因为他怕那个告白假戏真做，被真田挖墙脚balabala……”

　　联想到真田的黑脸，幸村决定无视丸井，继续专注地看比赛。

　　事实上长时间的比赛，蓝约已经到达极限。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闷的发痛。身体逐渐沉重，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game，仁王，5:4。”

　　双方交换场地。

　　幸村所站的位置恰好能看到少女走来。头发随着步伐在空气中张扬开，很长，阳光透过去，在发尾泛出淡淡的金色。她体力消耗过大，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却黑的发亮，睫毛被濡湿，微微颤抖。额际淌着汗水，粘湿了头发。

　　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她突然向场外看过来，准确无误地落在他身上一样，又像只是回应他的视线。对视的一瞬间她的眼睛里光华流转，漂亮的莫可逼视。

　　浅浅的一个交会里，她的眼睛仿佛在笑，微微弯起。唇角眉梢，似乎也染上几分疏朗。

　　幸村有刹那的惊艳感觉。

　　他微微怔了下，生平第一次认真去打量起一个女孩子。干净的脸部线条，细致的眉眼，漂亮的唇线微微上翘着。白色的女网部正选上衣，精致的纽扣，上面的两颗没扣上，显得随意。个子不是非常高挑，却很纤细。流了很多汗，他甚至看见水珠从她的发尾滑下，滴落在空气中。

　　阳光似倾洒般落在她身上，像包裹着一层金色的膜。

　　有些不可思议。他觉得记忆中有什么被触及，非常短暂，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