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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 ...


  •   微信发现页赫然的红圈①提醒着蔡云寒新的点赞和评论。此刻她躺在游泳池边的躺椅上,迈阿密的阳光正好。

      蔡云寒点开页面,看到昨天发的朋友圈内容下方灰色条框中的“爱心”后面多了一个人名,她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他点赞了!”她激动地朝泳池方向喊道。“快上来,别游了。”尽管她知道每天下午半小时的游泳是黄安琪的固定项目。“什么,谁?”水里钻出一个身影。黄安琪随手拿起椅子上的毛巾,将皮肤上的水擦干。

      蔡云寒急忙问道:“现在中国几点?”“凌晨。”黄安琪凑上前看着手机屏幕,“现在你如愿了。他大半夜不睡觉,就想知道你的动态。”蔡云寒转念想了想:“也有可能是酒吧刚high完。”接着有些怏怏地继续躺回椅子上。

      一切都起源于一个月前的那个医疗案,她现在开始后悔她那时的接触,或者说她最该后悔的是为什么在之后竟然答应王亚瑟的邀约。她父亲的医院正值更换合作的律所,而他也有此意向。她给他透了些前法务部的信息,之后他们聊起了天,喝了些酒,她不记得具体的内容了。环境嘈杂,但最后那句话格外清晰——是的,她想自己听清楚了他说的:“其实高中的时候,我更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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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犯了一个大错误。”蔡云寒一下飞机就即刻赶往黄安琪的别墅,这是在见到好友后的第一句话。圣诞节之际她应邀前往迈阿密度假,整个旅程中她都在想着如何开口:“王亚瑟说他喜欢我”,还是“王亚瑟他疯了,也许这只是他酒后胡言乱语”,又或者是“我应该跟王亚瑟交往吗?”

      “就这样?”在黄安琪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她表现地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蔡云寒继续说道: “他第二天早上给我发了信息,大致意思就是说他想见到我。重点来了……”她的话被打断,对方似乎找到了感兴趣的点:“你回了他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回!“蔡云寒跌落回沙发,”所以我说这是我犯的错误。他后来再也没联系过我,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当时就该回的吧?”

      之后无论是沙滩的阳光浴还是坐私人游艇出海都没能让蔡云寒尽兴。在她看来向黄安琪询问意见并没有得到解决之道,只徒增她的心神不宁,甚至演化成了怨怼和愤怒。

      “为什么他要这样折磨我?说对我有意思然后毫无表示,还是说他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所以只给一次‘机会’,过时不候?”蔡云寒烦躁地搅着盘子里的西兰花,动作之大把旁边的服务生都吓了一跳。这几天她甚至晒了自拍放在朋友圈,可就是没有王亚瑟的‘问津’。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可悲可怜又迫切要男人来爱的三十岁恨嫁娘。

      “可是一个月以来你干嘛去了,他毫无音讯,你就这样干等着?”黄安琪敲着电脑突然想到,“但你真的应该当时就问他,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蔡云寒转了转眼珠道:“工作啊。这个月事情多得死,我不现在才想起来跟你说?” “那他不也要工作,他做律师的吧,这行有私人时间不错了。” “这倒也是。”蔡云寒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撩完就跑,什么人哪这是?他会不会是外面有了别的狗了?”

      黄安琪停下手里的工作,双手环抱,靠在椅子上,在她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之前,她们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那就趁这个同学会,向他问清楚呗。”黄安琪打了几个字,刚摁了发送键就被蔡云寒一把夺过了的手机。“不行!”她赶紧编了一条理由,“我不想见他!……我该问他什么?把酒吧的话问他一遍,太尴尬了。再说一个月他可能早忘记了。”

      蔡云寒看到紧接着弹出的消息,冷笑道:“看到了没,雷总就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无效社交。我就不明白了,毕业十几年不见面,人早就回归到自己所属的社会层面去了,搞这种虚招子,有什么意义?一群价值观消费观早就天差地别的人聚在一个房间几个小时里均贫富、诉衷肠?” 黄安琪拿回了手机,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估计是他的离婚官司搞得他脱不开身,我在俱乐部里都听到有人在讨论。等会儿……我们要去墨西哥?诶,你撤回了什么?”蔡云寒扫了一眼:“啊?噢,我打错了。”她心里还惦记着王亚瑟的事情,连晚上的慈善晚宴都变得食之无味。

      棕榈滩的冬季每年都是上流阶层社交活动最热闹的时分。蔡云寒站在穿衣镜前犹豫不决,那些挂在衣橱里的高定礼服足够让她挑花了眼,但她乐此不疲。她就是爱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一个小时内我们得赶到海湖庄园。”蔡云寒看黄安琪闲散地靠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笑意盈盈,“你在看什么?”“我爸发的推文。”黄安琪晃了晃手机,“我不敢相信在推特上以文字的方式看见他的婚讯竟然比他一个月前告诉我的时候要正式地多的多。这一点不像他的风格,我想问问他是不是被盗号了?”之后看见蔡云寒‘难看’下来的脸色,笑道,“轻松点,蔡医生,今晚没人会这么‘守时’。”她努了努嘴,蔡云寒向身后看去——三个单独拿出来的成衣袋,“无论你选哪件,这些都能搭配的上。”她翻身起来,用手抓了抓头发。“我爱香奈儿。”她挑了半天,最终选定了一套海瑞温斯顿。

      可惜她戴耳环的时候却勾住了头发,找了几次洞眼都不成功。“过来。”蔡云寒向黄安琪招了招手,将那颗钻石戴到了她的耳朵上。她对着镜子左右转了转,“这件不错,但是阿玛尼我也不想放弃。”

      蔡云寒将手机交给她,“帮我录个视频,今晚我发最后一次,要是还石沉大海,我就……”她有些脱力地说道:“我还能怎么样呢?”她一手抓起身后的裙摆踢了踢。

      就在黄安琪编辑好准备发送的时候,蔡云寒拦住了她,“诶诶诶,等下,得把我妈屏蔽了,还有一直跟她玩的那些富太太。”

      “不至于吧。”

      “要让她看见这……”蔡云寒手上下比划了一下自己衣服的开叉,“我今晚上都别想安宁。你信不信,如果她知道我穿成这样,宴会开一半她都能叫我回去把我衣服换了,还是信息条能刷屏的那种。”她出生在礼教保守的家庭,母亲又是控制欲强的人,女孩裸露过多的肌肤在她眼里都是‘轻浮’和‘不要脸’的行为。她还记得初中那会儿流行露肩衫,穿的时候是连内衣的带子也会露在外面的那种,她觉得很漂亮,很喜欢。可是当她穿回家的时候,母亲却毫不留情地呵斥:“你要这样穿以后不要回来了,我们家里不是妓/女堂。”

      夜幕下的庄园在灯火的映衬下更显璀璨辉煌,蔡云寒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海风吹着她的脸颊。她将头上的羽毛饰品摘下,放在手掌里,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琥珀,这是她最爱的东西。

      “如何?孤单的朱丽叶等到罗密欧‘千里来相会’了吗?”她接过黄安琪手上的香槟,“没,我放弃了。”珠宝此刻在她眼中都黯淡无光,她现在相信了,女人真的是玫瑰花,没有爱情的滋润会枯萎的。“你今晚又如何?”

      “透明人一样的存在。我今晚接触的,超过一半的人都无视了我。每次开头我想聊些什么,然后话题都会被带成讨论我爸的婚礼。”

      蔡云寒道:“所以让我们想想,什么爆炸性的消息能把风头带过去…….有了有了,或者你直接当场宣布出柜?”黄安琪差点将口中的酒喷出来,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复制我妈的路数?!”蔡云寒笑道:“开玩笑的。”

      夜更加静默,会客厅中的热闹却不减。“有什么能让你高兴起来的?墨西哥?”蔡云寒听到后笑出了声,“其实今晚我玩地很高兴,我爸决心要安定下来,那些祝贺的人中谁是真心,谁是敷衍,无所谓。他找到了挚爱可以共度余生,我应该支持他,如一直以来他都支持我那样,任何事,不管是我的学业,我的事业,我的感情……甚至到了三十岁人慢慢明白人生遇到真爱的机率比事业有成要低太多太多,不适配才是常态。”

      “这是为什么我更想要你的父亲。”蔡云寒咬了咬嘴唇,“有一个家长在心灵上爱护你,真正地了解你。”家庭人数‘齐全’从不代表家庭是健全的,这点她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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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说,他这算回应了吧,你怎么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蔡云寒窝在地下影院的沙发里,屏幕上此刻播放着《绝代艳后》。她抬手摁下了扶手下的暂停键,“刚开始那会儿吧,我确实还挺兴奋的。可现在想想,这也代表不了什么啊?”黄安琪眨了眨眼,蔡云寒不满道:“我要是去问他,那他要是同意了呢?”

      黄安琪表示疑惑:“那就先谈起来呗,不然你是想怎么着?”“不是。”蔡云寒从沙发上爬起来,“我没有跟高中的同班异性谈恋爱的经验呀。你跟你前男友谈的时候什么体验?”

      “哪个?”她随口一问。

      “还能有哪个,就高中的时候啊……你有没有在听啊?”

      “对啊,我问你哪一个?”黄安琪合上电脑,直视着蔡云寒,”大东和小雨,这两个人我都谈过。”

      “汪大东这男的不行。”蔡云寒对于汪大东、黄安琪和高中班主任之间的情感纠葛也是有所耳闻的,“谈个恋爱都能三心二意,干什么能成啊?往小了说也是习惯不好,难怪读书也那么差。”

      “可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三心二意是很正常的。我还问过我爸爸,他说他上学那会儿男孩子们也会聚集在一起讨论下课以后谁去跟漂亮女老师约会,青春期的男孩都会有一个性/幻想的对象。他还跟我说了个比喻,就把男朋友当成是你的合伙人,谈恋爱就像是进行短期的决策,想要获得好的效果,势必需要齐头并进,投入更多的精力去维护。高中生大多自身精力分配的规划都是欠缺的,所以如果这个合伙人不合格的话,就应该及时止损。”

      “嗯,这话我同意,及时止损是对的。”蔡云寒点点头表示赞同,“那丁小雨呢,你可别告诉我就是因为写了首歌给你。”

      “我爸建议我应该尝试着多跟别的男孩交往,了解一下不同男生的想法,还有他们的想法和女孩的想法不一样的地方。他说恋爱本身是让人更具社交化的必经之路。”黄安琪想了想,“至于小雨,一个愿意为你提供情绪价值的人,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打住,打住。”蔡云寒连忙警铃大作,“这个是我觉得最不靠谱的,一个男人光给你提供高情绪价值,只能说明他其他的什么也给不了啊。这样的人值得谈恋爱下血本?”蔡云寒对此一直是嗤之以鼻的。她记得高中那会儿有天刚进校门就看见一脸兴奋的黄安琪,对方挥着手上的纸:“快看,我收到洛林.马泽尔的邮件回复了!”蔡云寒心思还在手里的竞赛题上,随口问道:“谁?”“纽约爱乐乐团的音乐总监,我去年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慈善舞会上见过他。我把小雨写过的曲子弄成作品集寄过去了,他答应可以写一封柯蒂斯的推荐信。”

      蔡云寒将黄安琪的经历归结为幸存者偏差——她见过的穷人到底还是太少了。她没什么机会去见识那些来自贫穷的卑劣与龌龊和那些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富人圈子的不择手段。

      这让蔡云寒又不禁想起了大学时期一段令人齿冷的经历:那会儿是刚刚入学,军训才结束,就有两个室友都相继脱了单,她们与自己的关系都不甚亲密,所以她也没有过多关注。可奇怪的是,她们却急着给她介绍对象。

      “云寒,你现在是单身吧,我跟你说我有一同学也是,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

      “不用了,谢谢。”蔡云寒直接拒绝,“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试着先接触看看嘛,是我老乡,在我们高中成绩拔尖的,人品绝对过关,也加入你去的那个戏剧社了。大学了嘛,总要谈恋爱的。”

      蔡云寒果真在社团活动的时候碰到了那个男生。看着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几句话之间倒还算客气,最后结束的时候,看着她起身,突然来了一句,“拿这个包的姑娘,品味都不错。”

      她后来才意识到是这句话让她产生了反感——正经人谁特地关注别人拿什么包啊。蔡云寒不想理他,也从没正面回应过,但那个男生还是会给她送礼物,而且大多挑在了社团活动的时候,她都不好拒绝。甚至在快要放假的时候还试图约她出去玩。

      “不用,我明天下午飞巴黎。”假期前的两天学校通常都是开运动会的,也不用上课。二十岁的快乐真是极其简单,跟黄安琪一起飞去国外看高定秀,然后的几天她们会泡在康朋街31号的私人下午茶里,或者坐在杜乐丽花园里的那些绿椅子上打发闲暇。

      不过让蔡云寒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生真的是锲而不舍,不愿意放弃。

      此后相安无事了差不多两个月,转折出现是在圣诞节前夕,蔡云寒攒了个局,就四五个人,都是学校以及社团的同学,其中有两个还是她的初中同学和邻居。

      聚会上,大家谈论着寒假去哪里旅游度假,“我们云寒当然厉害的咯,不然怎么混国际名媛圈的啦?”蔡云寒的一只手镯引起了大伙的赞叹,聊着聊着就谈起了那个追她的男生。

      “蔡学妹,那个男生,我们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思,之前在社团人多,我不好跟你讲,但我真的不建议你跟他谈。”说话的是戏剧社的副社,“就之前嘛,他跑去跟负责的老师套近乎要期末奖学金加分项目,不是说我们对这种行为有什么反感的,如果后续要牵涉到考研之类的其实也挺正常的。但是后来他就一直跟我们吐槽说老师架子大啦,拿学生当免费劳工使唤啦,反正那个样子蛮难看的。”

      “啊,他竟然是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啊?”众人不禁哗然。“看着他斯斯文文的,对云寒也挺上心的,这种事真的做的不地道吧。”

      “上心有什么用啦?”另一个社团的干事插话道,“我们之前就是有个学妹啊,被那种男的三两句好话花过去了。后来还跑去外面开了房,男的以为这样就套牢女的了,后面就翻脸了。学妹想要分手,那个男的就威胁她要是分手,就散布她的luo照,说她不检点什么的,真是惹了一身骚的那种麻烦……”

      “现在人的花招真的多了去了。“邻居姐姐拍了拍蔡云寒,凑过来道:“那种外地人哦,一个地方的,考上个大学就相中本地有点钱的独生子、独生女,组团一起骗。男的还会在论坛私拉群,发那种攻略,你们知道他们管这叫什么嘛,吃绝户!听听,要多恶臭有多恶臭。”

      副社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蔡学妹,你条件不错的,要小心这样的人哦。”

      蔡云寒心里盘算着,笑道:“知道了,谢谢学姐。”

      之后她回到宿舍,私下询问了另一个室友其他两人的恋爱情况,得知她们刚开学就混了好几个社团,精心“筛选”地和本地男生交往,大概心里有了底。

      最终的摊牌发生在下学期的马哲结课后,蔡云寒拿话刺儿了王亚瑟一通,王亚瑟自然也不甘示弱。

      “这种富二代,就是目空一切,眼睛长在头顶上,在男生宿舍楼名声也不怎么样。云寒,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那个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他们之后的交际其实变少了,上学期的社团考评他没过,所以退社了。蔡云寒心里清楚这多半也是副社的“人情”。

      “他是我妹妹的男朋友。”蔡云寒难得对他露出笑脸,“我也是你眼里目空一切的富二代呢。”

      “啊,是这样啊?”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是,你当然不是……”

      “家里父亲是煤炉厂工人,母亲下岗,还有两个姐姐是吧?”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她动用了点关系去查了他的底。她捕捉着对方脸上的神情变化,“凡事要先看自己配不配。”

      蔡云寒这次的拒绝实属精准打击。

      果不其然在那之后年级间就有了关于她拜高踩低的流言蜚语,不过她早做好了搬出宿舍的打算,和那两个室友彻底撕破脸也没那个必要。

      搬回家住的前几天还招来了母亲的不满:“你的交际能力怎么这么差,连个寝室室友都处不来的啊?”蔡云寒心烦意乱,以快要期末考为由直接将母亲挡在了门外。直到晚餐的时候,在父亲打圆场的情况下,母亲才消停:“算了,那种外地人不要搭理他们。”

      蔡云寒既没耐心和光阴去折腾汪大东式的‘五年计划’,也瞧不上跟丁小雨式的‘专项扶贫’。无论如何,至少母亲在一件事情上对她的教导是正确的:恋爱,结婚,甚至交友,都是要门当户对的。说起这些,蔡云寒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现在还有一点我觉得麻烦,我妈对王亚瑟评价不太行,她……不太能接受他那种家庭。”

      “这又是怎么个说法?”屏幕上显示着影片结束,黄安琪一边滑着桌子上的触摸屏,一边问道,“又不是你妈和他谈恋爱。”

      “这种嘛就实话实说,我也三十多了,谈恋爱要考虑婚嫁的问题了。我家里给我相看过的,他们就希望我找个官员,再次一点也得是书香门第。其他我还能争取,但他家这个问题么……”蔡云寒扫了一眼屏幕,“《蒂凡尼的早餐》?别,换一个。”

      “那就看点新片子。”屏幕上跳出了‘连线影院’的选件,“《小妇人》吧?这都出新版了。”黄安琪思考了一下她的话,说道:“既然你有这要求,那就两条路,要么做通你妈的工作,要么直接相亲。先说明后者我是不支持的,我爸妈就是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被撮合的,你也看到他们的下场了。”

      “工作要这么容易做通我还用得着愁吗?我妈是那种说一不二,只把子女当成附属品的人。你以前选过班干部吗?你知道我妈怎么做的吗,她直接冲到学校里跟老师说,因为我女儿成绩最好,请安排她当班长。”蔡云寒现在都忘不了当年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的尴尬。

      黄安琪点点头:“小学当过班长,我爸教我尽可能了解所有人的想法和需求,小学一个班里才多少个人,说起来那是我第一次政治竞选。但是我认为你妈的做法有可行之处,也许她是想锻炼你的管理能力呢。”

      “至于相亲,我妈现在拿这套折腾我妹呢。”蔡云寒摇了摇头,“说起这个,你知道我们那里相亲市场上的潜规则吗?我也是这几年听我们科室姑娘去相亲才琢磨出来不对劲的。一般来说介绍人跟女方介绍对象的时候会说小伙子有上进心,有孝心,有责任心什么的,但跟男方介绍的时候完全是另外一套说辞,就直接具体到姑娘的学历,工作,家里几套房几辆车,父母以前在那儿工作,多少退休金,是不是城市户口,有没有医疗保险等等。你有没有发现问题在哪儿?”

      黄安琪迅速反应过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对于男性的要求相较对于女性的要求短期之内无法折现。”

      “就是啊,光嘴上说怎么看得出来对方有没有上进心,有没有孝心,责任心?而且后续多问几句男方的工作薪酬,家庭固定资产,关于理财投资的看法,这种涉及到金钱方面的情况,就会被说差不多可以了,女孩不要这么拜金。最可怕的是,好多女孩从小就是被这么教育的,在相亲的时候还不好意思问,都是摆在台面上的明码标价了,还忍受着这样的信息不对称。”蔡云寒连珠炮似的说完,拿起桌子上的水猛灌了几口,“还有说到工作的问题,你爸以前会跟你说以后你该做什么,比如说就业指导什么的。”

      “职业规划吗?我高一的时候,学校有专门的老师负责的。那个时候什么也不懂,完全是按着兴趣来,他们会告诉你,如果你要选择哪条职业道路那么就要参加哪些竞赛,准备哪些实习。”黄安琪站起身到一旁的机器旁边接了点爆米花,“我爸有说过但也没有很刻意,他说的比较多的是女性应该更积极地参与政治活动,尽可能地要进入到政府高层。”

      “看看这就是区别,我还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呢,小时候却没少听女孩挑好就业的专业,找稳定的工作,比如老师护士财务这样的话,说以后好找对象。现在男的还专门喜欢挑三拣四,女生不是体制内的,在他们眼里都不是正经工作。”蔡云寒翻了个白眼,顺手抓了一把爆米花,“我妈还算个知识分子呢,当年特地走了后门把我的出生年份改了提前入学,虽然也没几个月,我后来才知道因为我是女孩,所以她希望我以后早点毕业可以省一年的学费。她本来以为女孩读完大学就够了,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没想到我考了博,当了医生。”

      “啊?那你是比我们都要小一年了?不过你妈对你真的挺关心的,你是不是想多了呀?”

      “我想多?是你想少了。我妈别的不行,重男轻女第一名。”蔡云寒似乎为自己的焦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解释。 “我们家你也知道的,我和我妹两个姑娘;王亚瑟他家吧,父母离异,但他是独子,那家里有多少资源早晚都是他继承的。不是说我贪图他什么,而是我手上能分到我父母多少财产,进入婚姻之后能有多少筹码,我自己现在都没底。”

      蔡云寒陷入沉默,她现在发现自己越思考,挖掘出来的问题就越多,“如果,我说如果,我们真的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当然也有可能没这么远,可能半路就分道扬镳。如果他家也有那种婚前协议的话,我要怎么应对?国内现在最多做的也就是财产公证。国内的资产信托我也了解过,这方面的体系、法律现在都做的不够完善,容易暴雷。”

      “那就拿到美国来弄,最好你再去瑞士单开一个自己的账户。我家的方式是基金会每年的分红,本金的分配也是清清楚楚的,到了四十岁会公布,跟我一辈长大的就两个孩子。至于婚前协议么,我两年前才被允许可以自己删添条款,其实也可以跟信托关联在一起的。”黄安琪安慰她, “别想这么多了。别人就算给一千句一万句建议,两性关系只有实践出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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