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得妖怪》装逼少女逆光

5、第5章 晓月阿娘

　　今天发生的事有些见不得人，寇嘉七手八脚地擦着身上的泥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张晓月将他按在饭桌前，将筷子递给他：
　　“阿娘这次不知会醒多久，就先做了你最爱的鱼，尝尝。”
　　寇嘉筷子还未伸出，穆青抢先夹了一筷子，怒赞：
　　“我师娘的手艺天下第一！”
　　“臭小子，我可不是你师娘。”
　　“我师父说了，你永远都啊——”穆青还没说完，就被寇嘉的筷子夹住手，寇嘉愤愤道：
　　“饭都堵不住你的破嘴。”
　　穆青生得一副圆脸，总是挂着喜人的微笑，嘴角笑出两个小梨涡，他走了一天的山路，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一口气吃了两碗饭，总算是忘记一天的疲劳。他本是寇怀英的大弟子，按理说寇掌门仙逝后应该由他主持大局，他却拒绝了，自称是生来坐不住，只想继承师父衣钵，继续游方天下。只是最近的江湖不大太平，似乎和他这师弟有关，穆青又匆匆扒完一碗饭，突然问寇嘉道：“我听昆仑长氏的说，长生不死书又不见了，可与你有关？”
　　寇嘉叼着鱼尾巴，垂下乌油油的眼，轻轻摇摇头：“什么书，没听过。”穆青夹走一大块肉，顺口道：“哦，你不知道就算了，我也是随口一问。”寇嘉放下鱼尾也去夹肉，却被张晓月的筷子挡住了，她慢慢道：“小嘉，是长毓长老放你下山的吗？”寇嘉的脸在油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莹白，眉眼乌压压的，他垂着眼扒了几口饭，敷衍道：“是啊。”穆青给张晓月倒了杯茶水，随口道：“师娘，我听说几年前昆仑大殿着了一场大火，连带着藏经阁都烧了，丢了不少珍贵书籍，长生不死书也丢了，唉，世风日下啊。”寇嘉狠狠地瞪了眼穆青，又偷眼看了下张晓月，却见张晓月冷眼看着他，穆青也在看着他：
　　“明兮啊，你这耳朵和尾巴怎么回事？”
　　寇嘉，字明兮，日月相推，则明生焉，这是他亲娘给他起的字，寇嘉只觉得自己的日子越过越黑暗，一眼望不到头的样子，再想起从未谋面的亲娘，就更加讨厌这个字了。他摇摇尖耳朵道：
　　“别提这个。”
　　“把上衣脱了。”张晓月开始动手拉寇嘉的腰带，寇嘉闪身避开，气道：“张晓月你做什么！”
　　“你看了长生不死书，开了阵法，还把自己做了祭品是不是？”
　　“我没有！”
　　“你内丹呢？谁值得你连命都搭进去？”
　　寇嘉呼吸一滞，他放缓了语调：“阿娘，我不是还活着吗。”张晓月气得手抖，穆青知道事情是自己挑起来的，眼看这局势就要控不住了，他笑眯眯地连说带劝，才将二人安抚下来。张晓月突然道：
　　“书呢？给我！”
　　“我手里的书也不是全本。”寇嘉蹲在窗台上，大尾巴摇啊摇。
　　“那就把那半本烧掉。”张晓月开始四处翻找，她一定不能再让那本书继续害人了。
　　“阿娘，只要我找到不死书就能让你复原，我发誓！”寇嘉认真地看着她，张晓月看着那神似寇怀英的脸失神了，她斥道：“我不需要。”
　　寇怀英把她变成这副样子，也没经过她的同意，她看着寇嘉雪白的尾巴，怒道：“看你人不人妖不妖的样子！”
　　寇嘉笑意盈盈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他最害怕这句话，是啊，人不人、妖不妖，好奇怪，他默默跳下窗台，走向漆黑的山林。
　　“明兮，你去哪啊！”
　　寇嘉腿脚轻快，眨眼的功夫就进了山林，夜晚的梵仙山月色很美，刚刚解冻的小溪在山间缓缓流动，寇嘉蹲下捧起泉水喝了几口，顿觉通体凉爽。他躺在流水边，想起了白天的小尾巴，他拿着的那把剑应该是北天府的三清剑，这意味着他就是下一任掌门，小尾巴真有出息。他忽然嗅到空气中一阵淡淡的甜香，气味很淡，又很奇异。他歪头看见一双金线刺绣的红缎绣花鞋停在眼前，绣花鞋面的图腾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金眼赤狐。
　　“哎，小妖怪，你见没见过一个耗子精？他就住这附近。”绣花鞋踢了踢寇嘉的头。
　　寇嘉向上看，只见两条笔直洁白的腿在裙摆缝隙中若隐若现，一个红衣双丫髻少女不耐烦地看着他。
　　“曾有过一面之缘。”
　　少女听了很开心，继续问道：“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寇嘉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她实情：
　　“他让恶鬼给吃了。”
　　“小妖怪，你骗姑奶奶是不是？”少女伸出笋尖样的手指，捏住寇嘉的尖耳朵提了起来：“他还欠着我十贯呢，怎么死了呢？你是不是和他一伙的？”
　　“疼！我要和他一伙的何必告诉你呢？”寇嘉打掉她的手，少女一见他的俊脸立马换了口气，拉住他的手臂道：
　　“小哥哥，我叫苏瑶，你叫什么？”
　　寇嘉甩开她往回走，苏瑶又追了上来，她生得一张桃子脸，两只水盈盈的大圆眼睛在月色闪耀耀地泛着光，其他五官都是小小尖尖的，她拉着寇嘉宽大的袖子笑道：
　　“小哥哥你去哪里？”
　　“上山看看。”
　　苏瑶的表情变幻很快，她蹙起两道新月眉，小声道：“小哥哥，那边可去不得的，有鬼。”
　　寇嘉听了笑出声来：“你不是狐妖么，怎么害怕鬼？”
　　“哼，你又没看见——”她颈间的银铃突然叮的响了起来：“这附近有天师，小哥哥，我先走了！”
　　梵仙山毗邻瀛洲，半山之隔，闹鬼一事他还未曾听过，寇嘉决定前去看看，妖怪怎么能怕鬼呢！不过白天的那个鬼真的很骇人，寇嘉想将金钗拿出来，以备不时之需，摸来摸去也没找到，应该是忘在家里了。他转身下山的时候，没看到身后有道白影一闪而过，隐没在黝黑的山林中。
　　寇嘉出去走了一圈回来早就把刚刚的不愉快忘得干净了，穆青斜靠在门边喝着酒，张晓月因体力不支已经睡去了，只将一只金钗放在饭桌上。寇嘉拿起金钗端详一阵，白鹳还是那只白鹳，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呢？穆青在一旁提点道：“你戴上试试看。”寇嘉依言束发，插上金簪的一刹那，耳朵和尾巴都不见了，他震惊的摸摸头顶，对穆青道：
　　“我变人了？”
　　“师娘的道家秘法，连我都不曾告诉。”
　　寇嘉转着圈的走来走去，感觉轻飘飘的，这副样子好，他很喜欢。穆青严肃道：
　　“明兮，掌门答应让你们回南天府了。”
　　“他要什么条件？”
　　“放弃长生不死书。”
　　“不回。”寇嘉拾起穆青的大纸伞塞进他怀里，将他推了出去，解开小春的缰绳递到他手里道：
　　“十年过去，他回答的太晚了，你也走吧。”
　　“这大半夜的你让我上哪儿去？”穆青不肯走，又冲回屋里，寇嘉追着将他拉了出去：
　　“爱去哪都行，十年前寇怀英死了，寇明兮也死了。”他堵住门，指了指自己道：
　　“从今往后，我，寇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