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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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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么希望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上课时做的白日梦。
我想当我睁开眼的时候,还能够对上老师怒目而视的表情,还有对我偷笑的她。我好想回高三更努力一把,可是它仅仅是一个梦。
今天是个阴天。
我旷了上午的课,这是我第一次在大学旷课,也是最后一次。
我杵在陌生的行政楼,面对着的是一群陌生的中年人。深邃老练的目光像是一把把锐利的尖刀直刺我颤抖的脊梁。
“我打算退学。”我没有忍住,还是先开口了。
“你想好了?”校长用冷峻地眼光打量着我。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
“胡闹!”平静地校长突然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愤怒的站了起来。
我被校长这个突然的行为吓的后退了几步,同时听到了校长说:“你父母知道吗?你父母同意了吗?你已经大三了,马上就快毕业了。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字字戳心,可是一想到我已大三了,我已经二十一了,我完全有能力去搏一搏,否则就会后悔了。
校长见我没有说话,以为他的一番言辞已让我“悔过”,忙用眼神示意学生处领导。
那领导马上打破沉默:“你赶紧回去上课吧。”说着,他欲拍拍我的肩膀。
“警校还是不适合我。”
领导的手骤然停住。
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我脱下了穿了三年的警服,彻底的撕下了“预备役”的标签。那一瞬间,有不舍,更有如释重负的自由感觉--我可以毫无负担的穿白色衬衫了。
换了身衣服,我感觉自己精神了许多,在这栋楼感觉到的压迫感也减少了。我将警服交给了他们,然后健步离开这里。
出门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嘀咕声、叹息声。我没有回头,而是以我认为的最潇洒的姿态走出了行政楼。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我觉得这句诗形容此时此刻的我正是太合适不过了。不过,未来的路怎么走,爸妈那里怎么沟通。想到这,我的心又紧了紧。
“反正都是辍学的人了,也不急着这时走吧。”
我被这熟悉的揶揄声拉回现实,才发现不远处树旁倚着一人。
天气阴沉沉的,我无法看清那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是……哪位啊?”
那人一听这话,像是被点了火药罐似的气鼓鼓的向我走来。“我哪位?你不知道我哪位!真是贵人多忘事!”
我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传来一阵痛感。“思雨,你别拧我腮帮子啊!痛!”
思雨听了更来火了,一边拧还一边教训道:“哟,怎么现在想起我的名字啦,我看你就是欠揍!”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大姐饶了我吧。”我把头一低,换了一副严肃的模样。
“哼!看你那……啊!”思雨话还没说完就惊呼一声。
哈哈!没错,就是我趁她不注意,挠了挠她的腰。
“言奇,你给爷站住!你完蛋了已经!”思雨对着我娇呼道。而我则不停地对她摆着鬼脸……
她叫思雨,是我的初中、高中兼大学同学。刚认识的时候,觉得性格直爽,应该能成为我为数不多的女生朋友。但是我发现她经常在私下偷偷议论我,对我指指点点。我又是个直男,终于,我忍不住在一次课间质问她:“你偷偷摸摸说啥呢?”
“你管我说啥呢!神经病!”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互怼从此就变成了日常,而且一怼就是九年。
“好了好了,别追了,你这叫男女不正当交往!”我一边跑也不忘调侃她。
“我呸!你都要滚蛋了,这规定对你还有用吗?”
我放慢了脚步让她追上了我。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我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你大清早不上课跑这儿来干嘛?就为了教训我?”
“难道你是因为我退学了跑来嘲笑我一通?”我冷笑道。
“切,你当人人跟你一样啊。”思雨撇了撇嘴,“我可不喜欢落井下石。”
“哦?”我用疑惑的眼神打是着她。
思雨似乎对我的反应很不满,轻哼了一声,拉起我的手就往校门口走。
“嘿!你咋又这样,男女授受不亲!”我故意提高了嗓门。但是思雨对此是毫不理睬,我就这样活生生的拖到了校门口。
直到到了校门口,我才明白思雨的意思。在传达室旁边放着一个熟悉的行李箱。
原来她帮我把行李箱提前放好了。我向她投去感动的目光,但她则把头一偏,避开了我的目光。
“谢谢你啊!”
“你可别想多了,我只是看你太可怜了而已……”
我尴尬地笑了笑,离开这儿绝不是我一时的冲动。在警校的三年我是有无数次想要离开的念头,但次次都动摇和退缩了。时间越久,陷得越深,想走就越难。我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道:“害,可惜兄弟我不能看到你谈恋爱的样子了。”
思雨听了毫不矜持地说道:“我爱和谁谈就和谁谈,干嘛要给你看!”说完,又像是怕漏了什么似的,补上一句:“只有傻子才会谈恋爱,而我,恰好不是!”
对于思雨的解释,我只是摇了摇头。思雨长得很漂亮,至少是以我的审美来看。从中学开始,在女生们扎着马尾,脸上素颜的千篇一律中,她就是那少见的华美诗篇。体育保上,当她站在操场边,我会不经意地向她瞥一眼。她是我年少时遇见的为数不多的惊艳的人儿。
“言奇……”
就在我走出校门的刹那,思雨不寻常的叫了声我的名字。我不解地看向她,她轻声说道:“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我感觉有刺卡在了喉咙里。虽然我知道这个问题总会有人说出口,但我没想到第一个问的人会是她。
“还能咋样……就那样呗……找个工作,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重新高考呗。”我支支吾吾地说道。
思雨皱了皱眉,似乎是对我敷衍的规划有些不满,但还是对我挥了挥手:“那祝你好运喽,勇士!”
就这样,我草草结束了三年的大学生涯,我不知道前面的路怎么走,也不想再去依靠父母了。摆在我面前的确实只有两条路:要么找工作,要么复读。尽管我知道仅凭高中文凭能找到的工作寥寥无几,但我还是不想去复读。理由很简单,我已经没有了高三时候的斗志。
就在我踌躇的时候,手机铃突然响了起来。我赶忙接通,在这个时候有任何一个机会我都应该抓住。
“言奇,你给老子听好了!老子没你这个儿子!”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满腔怒火的声音。没等我开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看来爸是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可是,我没有你们,不干警察,一样能活得很好!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打开手机里的兼职app,服务员不干,外卖员不干,还有一些薪资高的不会干不配干……
看着戴着黑框眼镜,一副盛气凌人的行政主管,我心中顿生不爽。也许是警服穿的“太久”了吧,我还没有习惯普通大学生找工作时的遭遇。当然,我现在连大学生也不是。
“不好意思,图书管理员在昨天已经招满了。不过,服务员倒是有名额空缺。”女主管毫无感情的声音让我浑身不自在。我倒是感觉她这地方像是个兼职中介。迫于生计,没有心仪的兼职也只能妥协了。
“请问服务员的薪资是怎么样的?”
“包吃住,一个小时20块钱。”
看我是要点头,女主管赶忙加上一句,“工作之前先交600块的人头费,一阶段的工作结束后再还给你。”
“为什么!”我感到十分不解。
“你要想想,是我在为你开工资啊,这是为了防止你迟到早退。”
……
我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拒绝了。不合理、怕被骗。第二次找兼职,我在app另一家店找了个图书馆里员的兼职。可联系人发给我的面试地址却和第一次是相同的。去你大爷的面试!
眼看天快要黑了,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冲进一家离我最近的书店,直接向收银员开门见山地说道:“请问你们这里招兼职吗?”
两位前台的小姐姐估计被我的气势吓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说道:“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必须去问经理。”
“请问你们能带我去找经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两个小姐姐交流了下眼神,其中一个小姐姐对我要利用手,我就跟着她一直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简单介绍完情况后,经理又用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所以你是来应聘的还是兼职的?”
我很想说应聘,但又怕他需要我的文凭,只好有些尴尬地说了句“兼职”。
在简历表上,我怀着羞耻但无奈的心情,在毕业院校那一栏上写下了我警校的名字。反正只是一次兼职,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要像总部汇报一下,具体情况我会电话通知你的。”我是听着这句话模模糊糊的离开了书店的。
此时,南京的夜已经是霓虹一片,繁华又充满活力。我在中山南路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擦肩的是有说有笑的俊男靓女们。我有点想哭,但没有可以倾诉的人。羡慕这些个年轻的情侣,而我在退学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未来。
转来转去,我去了网吧,通宵只要五十块。我蜷缩在沙发椅上,衣服叠在我的身上。就在我很不容易要睡着的时候,电话响了。
“你明天可以来上班了,九点之前到。”
我挂断电话的时候,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