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边采薇》也许想起

3、第三章

　　的确如烟芸所说，在三个时辰以后，采薇可以动了，当然倪采薇本人并不懂得算这个时辰，是后来烟芸回来告诉她三个时辰已经到了。但她却丝毫没有力气，在一日三餐喝了三天难喝到让人想自杀的中药外加方二少爷每天的施针以后，采薇终于可以下床了。

　　当然，这期间来了一个人，这个人采薇还是有印象的，虽然这个印象仅限于其慵懒的声音。他定定地看了采薇一会儿，可能也没有到定定的地步，只是采薇觉得他看人的眼神会让人产生压迫感，所以就留下了定定的印象。说了一些嘘寒问暖的客套话，就告辞走人了。所以，虽被他看人的眼光吓住了，但采薇还是选择将这一次简单的会面当作没发生过，从此将他从脑海中剔除。
　　采薇自从可以下床后，就对她所处的环境进行了一次寻幽探秘。走出她所住的房间，采薇就被房间外一大片宽阔的草地震住了，原来古时的房子外面不一定是天井或者是迂回曲折的走廊，可以是一大片草地的，奇怪的是，就在采薇站的房门口的正前方向右45度角的方向有一棵孤零零的参天大树，那么地突兀，又有着说不出的和谐。

　　“倪小姐，你下床啦。”采薇转头，看到烟芸。

　　“在床上躺了三天，怪难受的。”

　　“外面天气很好。”烟芸说着看了一眼万里晴空，“您等一下。”说着朝房里走去，不一会儿手上拿着一件丝绸外裳出来替采薇披上，开心一笑，“这样就可以了，前面有凳子您喜欢的话，可以随奴婢去前面坐坐。”

　　采薇跟上烟芸已走在前头的脚步，随她朝那棵突兀的树走去。绕过大树，在刚才视野没看到的一方赫然摆着几张木质桌椅。烟芸在一张凳子上铺上丝帕，轻扶采薇过去坐下。采薇见烟芸扶自己坐下以后就没了动静，以眼神示意她坐下，这次烟芸没有推辞地也坐在了烟芸的左手处。
　　“这里是在水一方？”

　　“是的，倪小姐，在水一方的本庄在山腰，这屋后有到本庄的石梯。”

　　“那为何在这里要建这个屋子呢？”采薇说着回头向来时路望去，可身后的树却挡住了她的视线。

　　“因为这棵树。”

　　“哦？这棵树？这棵树有何特别之处？”当采薇睁大眼睛充分表达好奇时，烟芸却向她投来意蕴深远的一眼。

　　“其实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它本身就存在的，没有什么所谓的特别与否，但是当有人赋予它特殊的意义之后它就变得特别了。”

　　采薇到这时才不得不真正地打量这个小丫头，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小丫鬟而已，她会洞悉人心，是因为其职业的需要。但是一个小丫鬟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又是什么的需要呢？

　　“那这个人是谁呢？”

　　“是夫人，据说夫人当年喜欢这棵树，也只是因为它叫橄榄树。”

　　“橄榄树，这就是橄榄树？”采薇惊奇地站了起来，伸手去抚摸橄榄树粗壮的枝干。并没有发现烟芸那稍稍流露的复杂表情。

　　“倪小姐也喜欢橄榄树？”烟芸跟着站了起来。

　　“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会让人联想起遥远的回忆。”采薇一脸回忆的表情。

　　“是吗？当时夫人也如倪小姐这般说了一句，庄主便在这里建了‘青居’。”烟芸直直地看着采薇，“但是到现在为止，连庄主都不知道夫人当初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倪小姐，可以告诉奴婢，您何以会看到这橄榄树就联想到那遥远的回忆吗？”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我的想法，我的回忆又何以会与夫人的一样呢？”采薇也直直地回视着烟芸，直到问到这句话时，看到烟芸有些闪烁的眼神，“况且，你去问庄主夫人不是更简单吗？”

　　“倪姑娘！”采薇不知道哪句话激怒了烟芸，刚刚还在闪避着采薇的她，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在叫出——倪姑娘这三个字以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她一爆发而不可收拾的情绪却不是可以轻易能够平复，做了几个深呼吸以后，用隐忍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姑娘的用意是什么，刚醒来时说不知道在水一方，现在……现在又说出……又说出这样的话。”她停下来又稍稍进行调试，抬起头来，用她那双不再隐藏情绪的眼睛狠狠地盯着采薇，一个字一个字地继续说道：“现在这个山庄里只有一个二姨娘，没有夫人，从十年前就没有了。”说完又盯着采薇看了一会儿，转身朝屋子走去，采薇看着烟芸的身影消失在屋子后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