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皎洁——当世间没有江澄》青邪

31、第 31 章

　　早在百家主动出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所以战争拉锯了几年，众人都表示很淡定。
　　反正之前几场战争已经耗尽了温家的有生力量，之后温情的倒戈带来温家的作战图，百家趁机夺取温家站点，又逆转了局势。
　　现在温若寒虽然依旧是仙门第一人，但是他的势力已经被大大削弱，旗下除了一支傀儡队伍，已经没多少会呼吸的人了。

　　第二就是，战场真的很会磨练人。所谓乱世出英雄，往前看一下，以前虽然有温氏压着，但是天下还算太平，这个时候，多少仙门弟子，要名扬四海，唯一的道路只有去除祟夜猎。
　　但是夜猎场经常被大家族给垄断了，很多人压根就没有机会一战成名，只能转头对付一些不入流的精怪。

　　现在好了，所有人以人头计战功，在战火的洗礼下，有很多实力出众的人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所以仙门百家虽然对折损的战力很心痛，但是看到后辈有成，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而说到最出名的，除了几个长辈之外，当属那几个。
　　首先是一刀砍下温旭，带着人将温家余孽打残的聂明玦，当真是仙门最勇猛的修士。
　　随后更有蓝氏双璧以及江家两姐弟紧随其后，亦是战功赫赫，名声超然，在仙门中广为流传。
　　其余世家各有精英杀出重围，立下汗马功劳。
　　只是出乎人意料的是，有一个出身不那么光彩的人，也凭着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这人就是孟瑶。
　　说起孟瑶，当真是一个传奇。

　　众所周知，他是一个私生子，出身非常不光彩。但是不知怎么着，就入了聂明玦和蓝曦臣的眼，三人经常在一起论道，倒也是一则美谈。
　　不过让孟瑶出名的，并非聂明玦和蓝曦臣之功。
　　据说，有人向聂明玦告状，聂家长老霸占功劳，还折辱他们这些没势力的散修，动辄打骂。
　　聂明玦一向刚正不阿，乍听此事，直接就将人带来对峙，这才发现，原来夺取散修的战功只是最不起眼的罪行，他之所以能爬上长老位置，全是凭借战功，然而这战功竟然大部分来自于孟瑶。
　　之前魏无羡明里暗里劝孟瑶忍让，孟瑶虚心接受，还青出于蓝，将隐忍功力修炼到十足十。
　　对此，孟瑶情深意切说道：“宗主对我恩重如山，将我提拔成副使已经是无以为报，区区战功，他要便给他罢。况且我看宗主为了战争日夜操劳，我怎能因为这些小事就劳烦你。”

　　聂明玦听完，更气了，怒斥：“长老之位岂是轻易能许的？之前见他战功赫赫，还算名副其实，这才给了他这个位置，哪里知道就是个草包？”
　　说完，他看着孟瑶，冷哼一声：“战功说给就给，你倒是大方。我问你，德不配位之人，会造成什么后果？如果今天我没有发现，之后他继续霸占别人的战功，别人又会怎么想我聂家？这你可都想过？”
　　孟瑶顺势低下头，满脸懊恼：“宗主说的是，是阿瑶没有想到这层，差点误了宗主大事。”
　　听他认错，聂明玦心火下去了一点，便没有为难孟瑶，转而看着那狼狈不堪的人，想着这厮差点连累聂家百年清名，干脆邀请了周围的世家，当众将其怒骂一番，将战功如数还给苦主，又剥夺他长老之位，将人赶出了聂家。
　　自此，孟瑶一战成名。
　　他虽然武力不足，但是计谋却是一等一的好，曾经带领聂家门生打赢了几场战争，现在又经过这一番动荡，彻底在仙门中打响了名号，人送尊号“敛芳尊”。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嘲讽他是娼妓之子了，任谁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尊称一声“孟长老”。

　　魏无羡听说后，仔细想了一下，下了定论：“不如含光君好听。”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拉着蓝忘机躲在草丛里，看着金子轩又一次献殷勤失败，正挣扎这被金家修士拉回去。
　　“其实，他根本不喜欢师姐。”
　　蓝忘机轻挽袖子，将身上的草灰拍掉：“为何？”
　　“他现在纠缠师姐，看似情根深种，其实不过都是他自以为而已。”
　　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没有期待，就很难有好感。一开始金子轩对江厌离就是如此。
　　而当他知道，江厌离比他想象中要好的时候，因为愧疚，他会将这份好扩大，以此来麻痹自己。
　　所以他开始对江厌离上心。
　　但是这份上心，并非全然是因为他被江厌离吸引而神魂颠倒，更多是因为反差，给了他一种错觉。
　　“举个例子，如果是金家其他女孩子，做出跟师姐同样的举动来，金子轩也只会觉得‘不愧是世家女’，再多的就没有了。但是他本来很讨厌我师姐，却被狠狠打脸，他自然觉得他以往看走了眼，心理落差太大了，这才会被我师姐给吸引。”
　　最后，他下了定论：
　　“人啊，就是犯贱。”

　　蓝忘机不置可否，他捏去魏无羡身上的草根，淡淡说道：“但是他总是缠着你师姐。”
　　“是啊，该怎么办呢？”魏无羡也万分苦恼：“赶又赶不走，越赶还越来劲，真不知道金家是怎么教孩子的？”
　　突然，远处来了一队人马，魏无羡好奇望过去，又拉着蓝忘机躲在草丛里：“快点，躲起来，聂怀桑来了。”

　　这几年，聂怀桑将他自认为有趣的东西，借着魏无羡的手转送给江厌离。起先江厌离还以为是魏无羡贴心，后来才知道另有其人。
　　她从来没受过别的男性的讨好，心里颇有感触，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应对，干脆就将他纳入麾下多加保护，权当回报了。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不知道怎么看对眼了，彼此都上了心。
　　可惜，江厌离总是要招婿的。
　　不然，当初她就不需要拜托魏无羡帮她取消婚约了。
　　因为没有一个世家子弟是愿意入赘的，更何况是聂家的二少爷。

　　蓝忘机与魏无羡这些年是过了明路的，双方长辈对彼此都非常满意，所以有事没事就待在一起，对于聂怀桑与江厌离之事，他也了解。
　　只是……
　　蓝忘机不解，问道：“你不是撮合他俩，为何……”
　　魏无羡一把捂住蓝忘机的嘴，小声提醒：“别说话，我师姐最近功力大增，小心她发现我们。”
　　看着聂怀桑鬼鬼祟祟的身影，魏无羡叹了口气：“是啊，这个人跟我师姐多么般配啊，怎么就……”

　　聂怀桑不知道有人将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他正环顾四周，确定金子轩不在周围后，立马放下心来，遣退了门生，走在江厌离帐前，清清嗓子：“阿离……”
　　“出去！”
　　“阿离，我……”
　　江厌离在里面悄无声息，聂怀桑也无法探知她的心情，干脆开门见山：“阿离，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江厌离一言不发。
　　许久，她手一撩，踏步而出，站在聂怀桑面前，定定看着他。
　　两人相顾无言。
　　聂怀桑叹了口气：“你瘦了。”
　　魏无羡在旁边听到了，立马跟蓝忘机咬耳朵：“聂怀桑眼神不好，我师姐哪里瘦了？”
　　不但没瘦，还重了一点，只是江厌离在战场打磨过，身材更显精壮，且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肯定不如以前养尊处优那样丰腴动人。
　　江厌离功力不如忘羡两人，并不知道他们在一边看着。她挪开视线，盯着远处：“你想谈什么？”
　　聂怀桑有些局促不安，手背在身后，将扇子捏得死紧：“我，我学会吃辣的，多辣的都能吃。”
　　“我学会划船，能带着你摘莲蓬。”
　　“还有，我学会射箭了，以后可以打山鸡给你。”
　　无语片刻，江厌离淡淡说道：“可你是聂二公子。”

　　“可我也是个人呢，我也想要和我喜欢的女孩过一辈子。”
　　“女孩？”江厌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又看到了上面布满了血腥一样，那是无数死在她箭下冤魂缠绕而成，一辈子都洗不去的。
　　她自嘲：“我还有资格当女孩吗？”

　　她又问：“你喜欢我什么？就因为我救过你？如果是这样，大可不必，我只是去打猎换换口味而已，救你不过是顺便。”
　　“不是的，不止是这样。”
　　聂怀桑上前一步，拉着江厌离的手，诧异了一下。
　　那只手，在抖。
　　聂怀桑心中一疼，哪里还顾及什么，拉过她走进帐篷。
　　等了好一会儿，魏无羡都没见他们出来，他立马拉过蓝忘机，悄悄挪到帐篷外边，隐隐约约就听到聂怀桑的声音：
　　“一开始，我是对你好奇，好奇你怎么变化这么大，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但是，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想看你，想看你能走多远。看着你，就感觉是另一个我一样，我从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蓝忘机觉得听墙角不好，想将人拉开，眼睛一瞥，看见远处那个金色身影又在靠近。
　　他拉过魏无羡：“金子轩又来了。”
　　魏无羡大惊，赶紧拉着蓝忘机冲进帐篷，不顾被惊呆的两人，迅速说道：“那金孔雀又来了，聂兄快跑。”
　　聂怀桑还没说话，江厌离先出声了：“跑？金子轩敢欺负你？”
　　聂怀桑想了想，缩了缩肩膀，小声道：“经常的事。”
　　又用更小的声音补充：“仗着自己剑法好，看见我一次就修理我一次，上次还说让我小心点，一定会揍得我哥都认不出我。”

　　魏无羡抽抽嘴角，当真是甘拜下风。
　　这聂怀桑，每次出门都带着门生，金子轩想下手都没有机会，没想到这聂怀桑居然还能借机使起了苦肉计。
　　聂怀桑心想：看你们这对狗男男勾勾搭搭几年了，这些该学的不该学的我早就学会了好吗？

　　江厌离摸着紫电，语气阴森：“他真这样说？”
　　她看向聂怀桑，又看看魏无羡，觉得他们狼狈为奸，不可信，便将目光移向蓝忘机。
　　蓝忘机：“……”
　　蓝氏家规有云，不可背后打诳语。
　　但是蓝氏家规又云：在命定之人面前不必有拘束。
　　所以蓝忘机严肃点头。

　　金子轩一靠近帐篷，一声“江姑娘”还没喊出口，就被紫电给抽飞了。
　　紫电不带灵力，金子轩屁事没有，立马就躲开了。
　　帐门跟着一开，金子轩就看到了聂怀桑那张脸，顿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他先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可怜兮兮：“江姑娘……”
　　“听说，你想将聂怀桑揍成猪头？”
　　聂怀桑想了一下，确定自己说的是“揍到他哥哥都认不出”，这“猪头”从何而来？
　　“这……”金子轩想了一下，顿觉冤枉。
　　他是想揍聂怀桑没错，做梦都想。可是他放下狠话第二天，他就反被聂明玦揍成了猪头，压根没伤到聂怀桑一根头发。
　　金子轩，实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