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浪漫》有夜

41、Chapter 40

　　温行止在楼下百无聊赖，抱着书包蹲在台阶上，何栖下来的时候，环顾一圈，差点没看到蹲在树影里的他，还好温行止白净的小脸在黑夜里也藏不住。

　　“温温。”何栖仗着自己是站着的，肆意揉着温行止的头发，把他的头□□得乱糟糟的。

　　温行止仰起脸，觉得何栖好像和刚刚有点不一样，但是哪儿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无聊。”温行止扶着自己蹲麻了的腿站起来，用手把自己的头发稍稍理顺了些，头发被弄得乱七八糟，他也不发火，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但除了何栖，也不会有其他人这样肆意玩弄他的头发了罢。

　　刚刚听了邱泓的话，何栖虽然一时想不起来曾经发生过这么件事，但他确实搬过家，邱泓说的，应该是真的。
　　就算不是真的，他告诉过温行止，但这些年温行止确实过得不快乐，不是吗？

　　他看向温行止的目光里多了些自责与愧疚。

　　温行止想从他手里接过装衣服的袋子，拽了拽，没拽动，疑惑地看着他，说：“怎么了？”

　　何栖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提着袋子的手往后背了背，说：“走吧。”

　　“怎么去了这么久？”温行止问。

　　“邱泓在寝室，他问我去哪儿。”何栖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那你怎么说的？”

　　“……今天晚上有点没吃饱，我想去吃点烧烤。”

　　“好呀，反正现在还早。”温行止看了眼表，才七点多，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何栖在岔开话题。

　　何栖笑了笑，温行止愣了一下，觉得他还不如不笑，平常不笑的时候也很好看呀，何必勉强自己笑，倒像是在宽慰自己似的。

　　可是他很开心，毕竟晚上是要和何栖哥哥同床共枕，就算等的时间久了点，也没什么的。
　　他那点小心思，藏也藏不住。

　　何栖知道他开心，或者说兴奋地过了头，越不想那么早去他家，偏要先在外面溜达两圈，免得回到了家，两个人对着发呆，还要安抚温行止高涨的情绪。

　　来到烧烤摊，落座后，何栖说：“想吃什么？自己点，我请你。”

　　温行止摇摇头，说：“吃了会闹肚子，明天还要考试。”

　　“他家的粥不错，来一份？”何栖没等温行止的回应，直接把“青菜肉沫粥”写在了纸上，自己又加了些烤串。

　　“我在这里住了两年，怎么都不知道这里有家店。”温行止试图挑起话题。
　　“你天天足不出户，除了食堂和楼下，还去哪吃过饭？”何栖笑着说。
　　温行止不服气，说：“我自己做的比外面好吃。”

　　“是，你做的最好吃，一想到如果以后吃不了你做的饭，就觉得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何栖故意用一种很矫情很遗憾的口气说道。

　　“那以后你得好好跟着我。”

　　“跟着你？”何栖隔着桌子拍了一下温行止的脑袋，“你不赖着我就不错了。”

　　温行止轻轻“哼”了一声，抬头看到粥来了，期待得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
　　正当他拿起勺准备尝一口的时候，何栖说：“小心。”

　　“？”温行止狐疑地看着何栖。

　　“烫，吹吹再吃。”

　　温行止笑了，舀起一勺，听何栖的话吹了吹，又闻了闻，闻到了青菜的味道，在粥里也没看到青菜，连绿色都没有，不禁有些好奇。
　　等粥的滋味在口里弥漫开来，青菜裹着肉的味道很是鲜嫩，温行止眼睛一亮，把粥咽下去后，立刻对何栖说：“好吃！”

　　何栖吃着烤串，所以只是略一挑眉以作回应。

　　喝完一碗粥，温行止慢慢地觉得身上热了起来，现在已是十一月中旬，两人吃完烧烤，走到湖畔，在空阔的道路上走了一会儿，湖风就将这温度给吹没了。
　　温行止四处看了看，然后把手揣进何栖外套的口袋里，很巧地碰到了何栖的手。

　　口袋里突然多了个肉乎乎的东西，何栖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在口袋里握住温行止凉凉的手，问：“冷？”

　　“有一点。”温行止说。

　　‘是该给温行止买一副手套了。’何栖心想。

　　温行止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邱泓没有和你说什么吧？”

　　“说什么？说你跟他说的那些美好未来？”何栖说。

　　“啊……他怎么和你说了？”温行止有些懊丧，“不靠谱。”

　　“怎么，是哪句话不能让我知道了？”

　　“不是，就是有些不好意思。有点傻。”温行止摸了摸鼻子。

　　何栖说：“确实有点傻。”

　　“……哪里傻了？”

　　“你自己觉得傻还问我？”

　　“那我想知道你觉得哪里傻嘛！”

　　何栖一副无辜的表情，摊摊手，说：“就是傻呀。”

　　温行止急了，把手从何栖口袋里抽出来，气呼呼地走了。

　　何栖在他身后笑道：“说不过就走吗？”
　　温行止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何栖说：“是你在无理取闹，还骂我，很过分，我不是说不过你，是觉得你不好好和我说话，而且说的话很没有道理。”

　　“生气啦？”何栖揉揉温行止的脸，温行止“哼”一声，扭开，不知不觉中鼻子竟开始发酸。

　　“那给温温亲亲，温温不要生哥哥的气了好吗？”何栖说。

　　“……”温行止还没反应过来，刚偏了一下头，脸蛋就被何栖亲了一下。

　　“你！你是蓄谋已久！”温行止有些害羞，或者是生气，脸蛋红红的，眼睛也瞪得老大。

　　“学霸就是学霸，这都被你发现了。”何栖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伸出手指在温行止脸上轻轻弹了一下，然后趁温行止不注意，在另一边脸上又亲了一口。

　　“你亲上瘾了吗？你妈妈没告诉你不可以随便亲别人吗？”

　　何栖神色有一瞬的不郁，但旋即又笑了，昨日温行止还在他怀里蹭蹭要他抱，像只小猫一样讨要亲亲，说这是他期中考试的元气来源，不亲不可以，昨日没答应他，今日他主动，却又不准他亲了，真是善变。
　　他揽着温行止的肩膀，说：“你不是别人呀，你是我的温温宝贝。”

　　“恶心。”温行止推开何栖，用手背抹了两下脸，说，“以后不许随便亲我。”

　　何栖这才察觉到温行止是真的有点生气了，眼瞧着四下无人，周围的行道树郁郁葱葱的，树影也很浓密，忙把人圈进怀里，温行止想挣开，但何栖的胳膊紧了紧，轻声哄道：“温温怎么会傻呢？温温要是傻，我怎么说？”
　　和温行止相处下来，别的什么都没学到，哄人抱人倒是学得比谁都熟。

　　温行止挥舞了两下手臂就放弃挣扎了，脑袋低低的，埋在何栖肩膀上，闷声道：“你刚刚还说我傻。”

　　“刚刚是故意逗你玩的呀，温温看不出来么？”

　　“可是你说的，就和真的一样。”温行止瓮声瓮气的。

　　温行止竟没看出他是故意那样说的，可是这种话，一向都是朋友间的斗嘴呀？
　　何栖揉揉怀里脑袋的头发，“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温温，以后我不开这样的玩笑了，好吗？”

　　温行止退后一步，看着何栖，“没事，哥哥想怎样就怎样，哥哥开心就好。”
　　何栖心想：“嘴上说着我开心就好，可实际上还不是一个人往前冲，生气不理人，还发脾气，说不许人亲，言行不一说的就是你，可如果真让我生气，我也没法生气，还是纵着你，可真拿你没办法。”嘴上说：“可是你不开心了。”

　　“我？我的开心也都是哥哥给的呀。”

　　何栖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最后还是作罢了，他说了，温行止也不一定能听进去，谁让温行止的脑回路和他不一样呢？
　　所以他最后只说了这样一句：“你开心我会更开心。”

　　温行止的眼像是夜空中被乌云遮住的星星，现在乌云四散，而星星一下子就被点亮了，他觉得自己可以理解这句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在说，何栖关心他，在意他的悲欢喜乐？
　　又或者，是否可以理解成何栖有那么一点喜欢他。

　　但是接下来，何栖却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你，我该怎么办……”

　　他把话说得又慢又清晰，好像是怕温行止听不懂似的，说之前就看着温行止，特别是温行止的眼睛，不想错过他的表情和情绪。

　　温行止先是愣了一下，表情有些痛苦，显然是误解了何栖的意思，还以为何栖说这话是表示他马上要离开了，但想想似乎不太可能，何栖才刚转学过来呢，想到这里，温行止赶紧闭上了准备挽留的嘴。
　　何栖指的是以后吗？
　　世事无常，什么都无法保证，什么都无法预料，而以后太遥远，但是只要想一想，看不见何栖，没有何栖在身边的日子……一定很难熬吧，温行止沉思了一阵，看了何栖很久，脑海中突然闪过邱泓说过的话——不要让何栖怕你。

　　最后他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好似不怎么在意，淡淡道：“不得不吗？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呀，温温会等何栖哥哥回来，如果何栖哥哥不愿意回来了，也可以直接说的。
　　“只要告诉我就好，我会听你的话。
　　“你是自由的，没有任何枷锁。
　　“而我，更不可能是你的枷锁，阻挡你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