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依（上）》紫沙子

2、第 2 章

　　5年后
　　在师父爷爷家，已经8岁的小星辰结束了每天的调息练习，正蹲在院子里的一颗桐树旁认真研究蚂蚁上树，小小的身躯比同龄的孩子要矮小得多。
　　“辰辰，咱们去采草药。”已长得比师父还高半头的黑小子张强，背着背篓来到她身边。
　　柱子哥出外医病去了，家里没有人看顾她，师父每次上山或出诊时都会带她一起去散心。
　　等了一会儿，蹲着的小人儿依旧没有反应。早有心理准备的张强也不生气，再往前靠一点，双手捧着她的头转向自己，等她双眼视线照着自己后又重复了一次。
　　这一次她听见了，乖顺的站起来，顺手拉住强哥哥的手，来到师父爷爷身边朝他一笑，承受着头上爷爷慈爱的抚摸。淡淡的笑容映亮了一张清秀的小脸蛋儿，水灵灵的杏仁眼也仿佛抹上了一股活力。
　　张强牵着她缓步走在师父身边。
　　师父的那把美须仍然很飘逸，经过小师妹五年来的辣手摧胡也没见有何变化。身子板仍像自己刚拜师时一样，只不过脸上又多了几道皱纹，那种仙风道骨的风格仍然十足十的飘然。
　　小星辰的心脏从刚来时的一年十几次的几欲停摆，到现在的每年偶尔一次发作，期间的苦楚可见一斑。
　　又加上小小年纪就远离亲人，虽然每年她的爹妈和同一天出生的哥哥都会来住一段，但仍不可避免的养成了她自闭的个性。
　　瞄一眼她的时尚衣着，鲜红的手工短袖薄毛衫配上蓝色的迪卡裤子，脚上一双亮亮的黑皮凉鞋，不同与乡下人的时尚打扮是她家人的爱护，不像山里孩子的气质，加上冷淡无争的性子与乡下人爱热闹的性子格格不入。
　　记得她刚来时还是很活泼的，是不是这几年师父教她控制情绪的问题啊，她现在比师父还平淡无争呢。同村的野娃娃们见到她时，都常会抢她的小哥哥带给她的玩具，抢了就抢了，她也不哭闹，每次都是他和柱子帮她要回来的。
　　两年前，她除了整天揪师父的胡须外根本就不理人，自顾自的玩胡子，就连晚上睡觉都要抓着胡子才肯闭眼。他每次都见师父虽然痛得眼红红的，却从不制止她的揪扯。
　　不过这样的人，却在师父教她修练内功心法，即使不见她回应，但总在师父把她摆成修练之姿时，不管她原来正在做什么都会马上进入状态，并把师父刚教的心法运用得很到位，现在恐怕连自己都不如她。
　　这让他们很是吃惊和不解，自己和柱子每次在师父讲解后，都要练习好久才能掌握，而她却好像不费什么力气就学会了。就连看图解，她都能一看就懂，别看她不认几个字。而他们俩人连看图加看字再加问师父才能弄个一知半解，这让他们很怀疑自己是笨蛋，还不如一个小娃娃的理解能力，真是有那么点心理不平衡。
　　不过，师父说他的医术是最好的，内功心法也只到强身健体的程度，和那些书中所说的大侠不能相比，所以他们只要学好他的医术，将来养活自己兼行医救世可比什么都强。
　　抬头瞟一眼师父，师父可是自己的偶像，医术超好的，国内政要、大老们都经常来求他呢，自己将来一定要像他一样。
　　再看一眼东方星辰。
　　近两年来她自闭的情况算是有所改善，知道理会周围的事物了，也愿意与同村的小孩子在一起呆着，只不过每次都是她看别人玩儿。
　　想到她的医术，张强佩服地再看她一眼。
　　有一次，她在师父给病人扎针时，本来正在一边发呆，自己在一边帮师父递工具。
　　拿了一根长银针正要去递给师父的自己，突然发现左腿不能动了，像不是自己的腿了一样不听使唤，试了好几次都不能迈步走动，他快吓死了。
　　还记得当时自己哇一声就哭了，把师父也吓了一跳，手一抖扎得病人哇哇叫。只有她却没事儿般的抬头，无辜的看看自己，然后小手在自己左膝上一提，拔出一根短银针举给自己看。
　　从那以后，师父更是把她当成了宝。给人诊治绝对带着她。
　　她到是只在一边静静的看静静的听，只不过偶尔拿针扎扎人而已；也是从那以后，自己每回陪师父出诊的话总会记得绕过她走。
　　呵呵，不过，听说柱子已莫名挨过好几次她的关爱了。
　　“嘿嘿嘿！”想到这儿，张强偷偷乐出了声。
　　师父莫名的扫过来一眼，旁边东方星辰本来正全神贯注地爬山，此时也抬起头开始瞄他。
　　张强不无得意的同时，被东方星辰的差点摔跤吓得手猛往上一提，及时拉住了她。却见她仍在盯着自己看，即使刚刚差点啃石头也没回过神儿。
　　“乖，我是自己没事儿偷着乐的。”赶紧向小人儿解释一句，要不她会一直盯下去的。
　　太行山山脉连绵，外围山群不很高也不太大，势也不很陡峭难攀。
　　翻了几座小山后，小星辰不肯再往前走，立定在那儿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一径的昂头看自己。知道她累了，张强很自觉的蹲下身，把她放入背篓背起，继续跟着师父往深处爬。
　　又翻了二十几座大大小小的山头后，师父终于停下，说：“就在这附近看看吧”。
　　这里已经杳无人烟，不过稀有的草药通常就在深山陡壁之中，这座山算是他到过的这一带比较陡比较高的山了。
　　他没来过，没准小星辰可能和师父来过吧。
　　放下背篓，抱出小人儿，牵着她向周围寻出去，师父已经寻到几丈开外去了。
　　咦，那是活血的宝贝。
　　他在一块大石压着的石头缝里，寻到一株绿油油头上顶着几朵小黄花的低矮植物，很是欣喜，找好久这种药了，今天给自己找到了。
　　松开小手，张强快步走过去把它挖起来。再向石块周围找找，还有几株散落的分布前面的石缝里，兴冲冲扑过去挖起来，返手丢在背后的背篓内。
　　回头看看星辰，她还站在他松开她的地方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辰辰，你在那儿别走远，我去前面找草药，啊！”虽然知道她不可能乱跑，这里的山中也很少有野兽出没，没有危险，但仍是交待一句。

　　东方星辰发一会儿愣后，看看师父爷爷，再瞅瞅强哥哥。
　　走了这么久，虽然大部分是强哥哥背她走的路，但也是很累的。她就地一坐，开始重复练习师父爷爷告诉她的内功心法，师父爷爷说等她练这个心法练到心口不再痛了，就可以回家和妈妈月月他们在一起了。
　　行功一周天后，只能偶尔看到强哥哥的身影，师父爷爷已经找不到了，她最后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大石壁。
　　这座山她以前跟着师父爷爷来过，他们现在所在位置是山腰，还没爬到山顶。山腰处有几块独立的大石与山体相连到山顶后，还要高出几十米，上面长出了树，就像田中草人头上又被插了一棵小树杈一样怪。
　　丑丑的石头和着泥土歪七扭八的竖着，其中最大的一块儿大石因日久风蚀雨涮，被切成了垂直的三阶，不过第二阶上长满了树藤，把它遮蔽得很隐密。
　　大石很宽，形成一块儿大石壁。这里的山都是土与石相混的丘，很少见这种陡壁。
　　不知道站在第二阶上是什么感觉，柱哥哥与强哥哥肯定都爬不上去。
　　一边想一边不由自主的从毛衫内拉出挂在颈上的莹白玉坠，小指头习惯性的捏呀捏的。
　　这块儿玉坠是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从古玩店里买来给自己戴的，说是有镇邪作用，她一直随身戴着。
　　白色的玉坠由上好的古玉制成，呈椭圆形，被巧手雕刻成一种图形，很像一种符号，但很漂亮，她很喜欢。
　　突然，第二阶上的树枝无风自动，摇动中一道白影一闪，落在她身边。
　　她低头一看，咦，一只白色的红脸猴子蹲在面前。
　　只见它体形要比普通成年猴子稍大一点，全身的白毛足有几寸长，亮闪闪柔顺的垂披在猴身上，红红的猴脸上有两只黑黑的朝天鼻孔，其上是两只圆溜溜的褐色大瞳仁润着水光，金灿灿的盯着自己一动不动，长长的尾巴圈在蹲着的下肢周围。
　　好像妈妈今年带来的布偶，不过它们的毛没有这么漂亮。
　　她怔怔的看着它，心里可能是把它当成了布偶而没有感到害怕，只是看着它。
　　一人一猴对看了半天，猴子先动了。
　　它四肢着地慢慢的向前走几步，离得她更近了，立起来刚好到她胸部高。扬着上肢指指她握在胸前的手。
　　她看看手，手里握着玉坠呢。放下手，玉坠静静地垂在了鲜红的毛衫外更加显眼。
　　猴子直盯着完全露在外面的玉坠子，好像怕吓着她一样，动作缓慢地用四指捞起，研究了半天。
　　突然放下，它“吱吱吱哇哇哇”叫几声，手舞足蹈地向后翻了几个跟头，嘴唇大大的裂开。看那表情是高兴的。
　　在它翻跟斗时，东方星辰看得清楚，原来它的屁股也是红红的呢，和它的脸一样的颜色。
　　她的眼睛紧紧跟随它的一举一动，少有波动的杏眼中闪着惊奇和紧张。
　　她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猴子，也没见过拿别人东西研究的猴子。它拿起玉坠的时候她其实有点紧张，担心被它抢了去。
　　村里有户人家养了两只猴子，都是很丑、土土的那种，只有猴屁股是惨淡的红，脸都是灰灰的。陌生人都不敢靠近它们，它们遇到看中的东西都是用抢的。
　　这个白猴子会不会在高兴过后，要抢了去啊。
　　这时，欢欣过后的白猴子又蹲在了她面前。指指她胸前的玉坠，两支上肢一合，像人一样的拜几拜后，又指指自己来时的地方，嘴里“吱吱唔唔”的叫着，上肢配合着挥几下。
　　东方星辰认真地盯着它，看它的举动再看看它下来的地方，两条秀眉不自觉的皱在一起。
　　它要她把玉坠让给它吗？上面是它的家吧，它要把玉坠带上去吗？
　　衡量着自己该怎么才能保住玉坠，这个玉坠可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不想轻易给它，虽然它那长长的毛像爷爷的胡子一样漂亮。
　　“你要我把这个给你吗？”不自觉的问出口，才发现自己怎么跟猴子说话，它又听不懂。
　　但，白猴子听到她的问话后，竟然响应的摇摇头，又向她拜几拜，再指指上面。
　　“你住在上面？”她有点高兴它能听懂自己的话，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猴子点点头。
　　“那……”，非常犹豫的声音。
　　“那”了半天，白猴等着她说完，也没等出个结果。
　　沟通不良的结果，一人一猴继续两两相望，不知该怎么办。
　　可能是等急了，也可能是觉悟没办法让她明白自己的意图。只见白猴子向前到她身侧，揽腰合抱住她往上一跃而起。
　　还没等小星辰明白是怎么回事，正紧张着被它抱住了，人已经站在了大石的第二阶上。
　　打量这里，原来是一个平台，脚下的石面很平整，面前还是个石壁。回过身看其它地方，平台周边长了一圈滕树，像一道屏障挡在周围。从错落的枝叶缝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周围的动静，她看到了师父爷爷和强哥哥在远处的身影。
　　她打量完了，开始发现自己的位置不对，于是转头紧盯着漂亮的白猴子，想看出点门道。
　　却又见它跑到石壁前，在平整的台面上一个碗口大小的洞里一掏弄。只听“咯吱吱吱”一声响，石壁向内凹陷出一扇石门，石门后黑洞洞是一个暗道。
　　白猴子扯住东方星辰的手向里走。
　　东方星辰这时候已经被惊讶占据了整个脑海，压根想不起来自己该害怕的，只想看看里面都会有什么。
　　摸黑走了大概几十米远，看到一片光亮，来到明亮处才发现不是出口，前面豁然开朗是一间不大不小的石室。这个石室约不到百平米大，里面石床石凳一应俱全。石床上铺就两张完整的兽皮，室顶很高由不规则石头错落而成，石缝宽到隐约可见外面错落的枝叶，上镶三颗发光的珠子，不很刺眼却照得室内亮如白昼。
　　白猴在室口壁上，与进入前一样的碗口大小的洞内一掏弄，听到一声闷闷的响动，它把入口的石门合上了。
　　转身跑到石桌前，在石桌下的石块内，拉出一古色古香的尺长木盒子，捧到东方星辰面前。
　　木盒表面暗红色的油漆已剥落，落出斑驳的批灰和木质，但上面原有的精细鸟兽雕花可以看出它不是平常人家的器物。
　　她接过盒子，走到石桌前坐下，小心的打开它。
　　上面由一张厚厚的布帕盖着，拿开布帕，盒子内分成三个暗格，一格里面放着一封信，信下是已发黄的自制书本; 一格里放着一把与盒身差不多长的玲珑短剑；另一格里则放着一个小白瓷瓶。
　　先拿起白瓷瓶，拔下木塞，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令人精神一振。倒在手心上，是五颗拇指大小黑漆漆的颗粒丸子，不知是什么药丸。
　　又拿起短剑，只比匕首长一点的精巧短剑，通体乌黑却有光泽，只在离鞘口四指的地方嵌有一块与玉坠无论是形状、质地、图案都一模一样的白玉，黑与白形成鲜明的对比。仔细一看，俨然是用整块上好黑玉雕成的剑鞘。
　　剑柄处有月牙形护腕，剑柄、护腕材质均与鞘身不同，呈半透明状。月牙中央镶嵌着枣大的与鞘身同材质的黑玉，图案和形状竟与白玉相同。
　　一拉没拉开，再试还是没开。
　　仔细查看，原来鞘口处有一暗簧机关，她用力按住暗簧后一拔。
　　只见剑身亮晶晶隐约透着红光，寒气逼人，铮亮的剑身不薄，却竟能隐约映透出下面的木盒子，剑身与护腕和剑柄明显也是由一整块材质雕琢而成。
　　东方星辰虽然不懂，但也知道这是一把稀世珍宝，世上罕见的短剑。最重要的是她相中了，很喜欢。
　　放下短剑，拿起信和书本，原来书有两本，都是厚厚的。随意翻一下，只见书中大部分是图绘人形，其中一本前半部人体上尽是弯弯曲曲点点相连的墨豆，后半部则是文字多于图形，且有不同的植物图案。另一本则是分了好几部分，多是不同规律不同姿势的小人形，图的旁边都约略几字描述，大概是注解吧。
　　再看看信，愣了愣，发呆几秒，旁边的猴子也不急，陪着她一起发呆。
　　想够了，再看一眼白猴，它像个布娃娃般乖巧地蹲在石凳上一动不动，她干脆俯下身子，低到与它的视线平视，见它明显一颤，褐眼圆溜溜的注视自己。
　　她不由自主的无声轻笑一下，直起身，打开信，嗑嗑巴巴连读带猜，到也弄懂了信中的意思。
　　信是一个宋朝叫“玲珑居士”又叫“圣手书生”又称“百毒先生”的人写的，在信中说他是宋时江湖中人人闻之色变的第一奇人，江湖上连送了他三个称号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武功之高，无人可与披敌；医术之精，无人可出其左；使毒之能，无人可出其右。但往往越高的地方越是不胜寒苦，因他武功太高，医术毒术太精找不到对手的他觉得太无聊，师门中又没有人可以继承他的绝学（他认为那些人都太笨）。晚年只得隐居于此地，把平生所学写下来以侍有缘人，但所承继之人必得在拜师之后方可修习，师承他所创立的百业门。
　　门中共有玲珑短剑一对，均由上好黑白古玉整块雕琢而成，剑身由千年冰魄铸练，具有固物解毒之功效。隐居前将白玉玲珑剑留在门中，黑玉玲珑剑和掌门玉令带出以待继承人拿去认师归宗。
　　与黑玉玲珑剑合放的瓷瓶中留有五粒自制丹药百业丹，普通人食之可百毒不侵，益寿延年，习武之人用之则每粒可添甲子内力。后承之人可食两粒后，打通任督二脉，再修习所有功学，学完后方可下山，不得私自半途入世，不得侍强凌弱。
　　他因缘得救一猴子，名叫阿黄，见它伶俐便收在身边。无聊时教它修练一些内功心法和一些对敌招式，久而久之倒也学得了一些，足可与江湖中的高手对敌。其野性基本已被驯化，能懂人言识人脸。特命其在此守候，凭玉令识认新主人。后继之人视其品性可养在身边，如性野难驯可弃入山中，甚或扑杀以免祸及普通老百性。
　　可惜一代奇人估计怎么也料不到，他的衣钵在千年后才等到人来继承。
　　看完了信，东方星辰又拈起玉坠捏在手里，望住白猴子出神。
　　宋朝是什么地方啊，不知道远不远，江湖是什么湖呢？这只猴子会是江湖那个地方的吗？玉令就是这个玉坠吧，我现在看了他的信，就得变成他的徒弟了，就得拜他为师吗？
　　一连数个问题塞得东方星辰头大。
　　“我得拜师？”不由问向白猴子，见白猴子有模有样的点点头。
　　拜师她会，不记得大部分的仪式了，但知道必须得磕头。
　　环顾四周没有可以拜的事物，于是，她站起来向着石桌上的盒子跪下，喃喃着“师父爷爷，我给您磕头了”。咚咚咚，一连三个实实在在的响头，头痛啊，但还是得磕。
　　她就像给自己第一个师父磕头一样，认为做师父的都是老爷爷，仍然叫着师父爷爷。
　　起身拿起瓶子，倒出两粒黑黑的百业丹颗粒毫不犹豫就塞入了嘴巴里，根本没考虑它有没有过期变质会不会吃坏肚子，大人的话她从来都是听的。
　　基本上没有什么味道，只含一股青草味略有一点甜，后味却芳香无比，好久过后都感觉嘴里香香的。
　　吃完后赶紧拿起有弯弯曲线相连的那本认真研究，她想只要赶紧看完这两本书，就赶快出去找师父爷爷和强哥哥，应该能在他们找自己之前出去。

　　这下可苦了外面采药的师徒俩，黑小子一回过身来，发现看不到那个红色小身影，又不紧不慢的往回探着周围的植物。等快走到大石头处时，已能完全看到之前她所在地方的环境，但仍然没看到那个小身影。
　　他心里突的跳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大石壁前又迅速找了一圈，再绕到山的另一侧找找，最终一声惨叫冲天而起。
　　“师父……星辰没了……星辰……”
　　远山中只听得层层回响的声浪伴着轰隆的碎石滚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