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前兆 ...
-
经过半个多月的检查，君月令终于检查出了内境不对的地方。
而这个发现让他惊愣了许久。
他内境里的庭院木桥边缘有一道极小极小的裂缝。这说明他的无情道道心有了极轻极轻的动摇。
虽然说这样的情况对于无情道修士来说是很正常的，常常有修士高估了自己道心，低估了无情道。且按照这种程度的动摇，修复起来很容易。
但君月令修了三千年的无情道，道心早就坚硬得不能再坚硬，本不应该会有什么东西能够影响到他，哪怕只有很轻微的一点。这发生在他身上是极其不可思议的。
他睁开眼睛，侧头望向另一边床上安稳地甜睡的应疏罗，漆黑如墨的眼睛微微眯起，冷意漫上瞳眸。
听说解决动摇道心的东西，抹杀是最简单的方法。
*
三年后。
应疏罗坐在从吊坠空间里拿出来的青玉炼丹炉前，挥着小扇子控制药炉的火候，他已经把药仙传承真书学了七成，现在开始尝试炼上品的丹药。
他之前炼出来的滋补丹药差不多都给三个徒弟和鹿灵当成零食吃——当然他也吃，看着他们的灵力和修为蹭蹭地涨，他很是欣慰。当然，在滋补的同时，他也会监督徒弟们踏踏实实地修炼，这样才不会让他们的境界仿佛空中楼阁般虚。
现在他的三个徒弟已经相继筑基，而他也成功筑基七层。他大概知道这个年纪，这个速度，他们几个在修仙界都是很令人惊奇的。
但如果想让徒弟们在男主来报仇的时候有能力保他一命，这是远远不够的。
男主君月令的修炼速度在作者的笔下要到了究极变态的程度。估计他现在也已经到了筑基七层了——这还得是应疏罗吃了很多天材地宝和灵丹的情况下，才能和他持平。
而君月令是剑修，应疏罗是医修。
虽然说修仙界对医修都很尊敬，但在同一境界内，医修的武力攻击值是处于最底层的，而剑修的武力攻击值则是属于最高层的，这是界内常识。
所以说，即使应疏罗和男主是同一个境界，他也是被吊打的命。
想到这个，应疏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是他不想修别的，而是他有修医的得天独厚条件，有医修的血脉，有乔家的传家至宝药仙传承真书，所以他修医的速度极快，仿佛是天生就该当医修。
而且当他发现鹿灵竟然有其他门类的功法秘籍时，他已经医修筑基了。所以他只好寄厚望他的三个徒弟，让他们去修别的功法，尤其是能学剑的尽量学剑，这样以后和男主打起来胜算大些。
最后是大徒弟选了修剑，二徒弟选了修灵，三徒弟选了修武。
灵修修士是能驯养、召唤灵物为自己所用的一类修士。修为越高，能收伏、驯养、召唤的灵物级别就越高，而级别越高的灵物对主人修炼的帮助越大。
武修则是除了剑以外，可以使用其他类武器的一类修士。三徒弟现在的武器暂时是扇子。
半个时辰后，上品灵丹炼制失败。
应疏罗一扔扇子，打算去监督自家徒弟们修炼换换心情。
树林空地上，二徒弟正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双手翻飞结印，灵气聚集，长发和衣角都无风自动。
“召！”二徒弟大喝一声，大风起，他面前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一只如同小山一样的猛虎。
“吼——”猛虎的咆哮声震动山林。
二徒弟仿佛被吓傻了，没想到自己能召唤出这么大个灵物来，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应疏罗看得一急，在猛虎不受控地扑向二徒弟的时候，他快跑过去把二徒弟推开，而自己正面对虎口。
“师尊！”二徒弟着急大喊。
应疏罗狼狈地翻身躲过灵虎扫过千钧重的爪子，嘴里还不忘喊：“小安快跑！”
二徒弟眉头紧拧，没有听话地又跑了过来，扯过应疏罗的手腕躲过灵虎的下一击，两人东躲西逃，狼狈不堪。
“小安，快念诀把它送回去！”
二徒弟额头都是冷汗，强压下自己的恐慌，一手拉着应疏罗，一手起诀，快速念了几句诀：“归去！”
没用。
应疏罗大喊：“鹿灵救命啊啊啊啊！”
“归去！归去！”
应疏罗没看到的是，二徒弟突地神色变得极其冷厉，盯着灵虎的眼睛悄无声息变成了极暗的幽蓝色，声音威严得仿佛坐在王座上对臣属下令的王。
“归去！”
灵虎对上那双眼睛，原本威风凛凛的虎眼瑟缩了一下，突然转身就跑，仿佛落荒而逃。
应疏罗看着跑进山林的老虎，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惊恐道：“你这是别处召来的灵物，怎么能让它留在这里！万一它跑出来伤人呢！”
二徒弟笑了笑，说：“师尊放心，这只猛虎已成为我的灵兽，不会再伤人了。”
应疏罗质疑道：“可是他刚刚还想吃你。”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不信我再把它叫来试试。”
应疏罗还什么都没说，二徒弟就用手指做哨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灵虎就跑到跟前来，应疏罗连忙往二徒弟身后躲，惊叫道：“快让它走！”
“好。”
二徒弟看着猛虎的眼睛，动了动唇，猛虎就听话地转身又跑回来处。
“师尊，你放心了吧？”
应疏罗望着猛虎的远去背影，双腿颤颤，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你受伤了？”二徒弟忽地皱眉道，“出血了。”
应疏罗把受伤的手掌藏在身后，笑了笑说：“没事。”
刚才太害怕了还没觉得有多疼，现在手掌疼得他直发抖，保不准一会儿就要哭出来了。
“我先走了，你继续练。”应疏罗匆忙道。
“等等，徒儿先给师尊上药包扎一下。”
“不用不用。”应疏罗低着头摆摆手，恨不得立马消失在他面前。
因为他的眼睛已经冒水了。他作为师尊的威严摇摇欲坠！
“师尊。”二徒弟拉住他，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去一块石头上坐下，“师尊，让我看看你的伤。”
“说了没事——”
应疏罗抬头，双眸含水，盈盈欲坠，他眼睁睁看着二徒弟的眼神从心疼到震惊。
“师尊，你哭了……”二徒弟喃喃低声道。
应疏罗深吸一口气说：“好疼好疼，你赶紧给我上药。”
反正师尊的威严已经没有了，还是赶紧消痛要紧。
“好。”
应疏罗等了好一会儿，催促道：“上啊，发什么呆。”
二徒弟垂头盯着他渗出血的伤口好像入迷了，他缓缓低头舔上他的伤处，应疏罗一激灵，差点一巴掌把他打飞。
“你干什么？”应疏罗怒道。
“师尊，你的血好甜啊。”二徒弟抬起头，咽了咽口水，笑说。
应疏罗突地感觉一股冷意窜上背脊，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可是二徒弟抓得太紧，他一时挣脱不掉。
“应疏罗！你刚刚在叫我？”鹿灵从不远处飞过来喊道。
“呀！你怎么受伤了！”鹿灵惊讶道，“难道不用上点药吗？”
这时二徒弟就放开了他的手，微笑道：“正准备给师尊上药。”
应疏罗疑惑地看向二徒弟，难道刚才那一瞬间变得陌生的二徒弟是他的幻觉吗？
包扎好后，应疏罗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似地拉着鹿灵走了。
他没看见，二徒弟一直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师尊的血，似乎对我身上的恶咒旧伤有用。”二徒弟眯起眼睛，低声自语道。
应疏罗回想着刚才的事情，神思飘远，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自家的菜园子，然后看见了大徒弟在施法浇肥。
他就停下脚步站在旁边看。
说起来这个大徒弟，虽然和其他人比起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但他们的关系却是最疏离的——主要是大徒弟对他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的。这么多年，他似乎从来没能真正了解过自家的大徒弟。
不过要比起来大徒弟对他的态度，和大徒弟对其他人的态度，大徒弟对他的态度还算是比较有“温度”的。但也只是对比出来的“温度”。
大徒弟好像天生就会把所有人隔离在自己的领域之外，要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淡漠”。像一个根本捂不热的大冰块。
君月令闭着眼睛站在满是蔬菜泥土的田地中央，衣服却干净得纤尘不染，白衣胜雪，清冷飘逸，并不华贵的布料穿在他的身上竟似乎带了点遗世独立，万物归我的高华仙气，仿佛他不是一个在浇肥的普通修仙者，而是在拨动凡人命轨的神明。
短短五年，之前瘦瘦小小，可怜兮兮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面容清俊绝世，身姿劲瘦挺拔的冰雪般少年。
应疏罗把视线移到他的脸上，心想如果他有眼睛，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又不知道该有多好看，多让人惊艳。
“阿问。”
君月令早就知道应疏罗在旁边看着，只是想施完肥就走，并不打算和他说什么话，所以索性当做不知道他在。
他内境的那道小裂缝缝缝补补又三年，总是补不好，因为应疏罗总是会靠近他，他一靠近他，他的裂缝就白补了。
前世的宗门收徒大会将开，他必须得离开这里了，走之前……要杀了应疏罗。
为了不让将来的应疏罗生灵涂炭，覆灭整个修仙界。这是作为天地卫道者应当做的。况且，为了修补自己的无情大道，应疏罗也不得再存在这世间。
应疏罗看着阿问从田里出来，手上随意地捏了个诀，鞋子上的泥土就被清理了干净。他从他身边缓步路过，仿佛没听到刚才应疏罗叫他。
“阿问，你好像对我这个师尊越来越不尊重了。”应疏罗的手搭上他的肩拧眉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前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