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万种》念柯孔扬

1、第 1 章

　　秋意已渐浓了，顾惜朝在小院的石桌旁静然饮酒，他的酒量很不好，可却喝得很豪气。
　　戚少商去了边关，助郝连小妖抗辽。
　　顾惜朝默默饮下一碗，白皙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划出一道道水痕，待书写完，郝然是“惜朝”二字。
　　这时追命冲进来，喝了几口炮打灯，看到桌面上未干的字迹，，笑问：“惜朝，你的名字为什么要倒着写？正好给我看么？”
　　顾惜朝看着他笑颜欢畅，恍惚像是那人脸上绽出酒窝深深，垂眸低应了一声：“是啊，写给你看的。”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顾惜朝抬头一笑，月光落下来，白衣红裳、青衫黄裳的两人同在画中，他说：“喝酒吧。”

　　屈指一数，是五年。
　　昔年掀动半个江湖朝堂的玉面修罗顾惜朝，如今静静地蛰伏在惜晴小居，轻易不会外出。
　　时光在小院里一丝丝地流逝，来过的人很多，有铁手，有追命，有息红泪，有郝连，有穆鸠平，还有……戚少商。
　　戚少商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日子。他们之间话很少，很多时候两人相处十来天不说一句话。惜晴小居一直都非常安静，很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
　　有雷家庄和神威镖局的来寻过仇。戚少商总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他们和顾惜朝的打斗。待有哪一方明显处于弱势，他便上前讲和。有一次，一个姓雷的小子弄了些唐门的“断肝肠”，顾惜朝活活疼了十来天。这十几天里，戚少商快马到唐门，闯玲珑阁，求取解药。
　　顾惜朝却不领情，痊愈之后冷嘲热讽。戚少商实在无法，便应承了一句：“我总不会再让自己受苦便是。”顾惜朝便冷觑一眼，半天无话。
　　“惜朝，惜朝，郝连小妖来信了。”追命白衣跳脱，手里攥着一纸蜡封书信。“快拆开看啊。”
　　顾惜朝很冷静地接过，只一下就撕开了信封，匆匆两眼扫完，便把手中的纸拍到桌上，转头走了。
　　追命很是摸不着头脑，一边嘟囔着“怎么了嘛”一边拿起那薄薄的纸，纸上几行字映入眼中“戚少商于袭辽帅营一役中受伤，修养半月”。追命心下一惊，能让那个怎么都死不了的九现神龙修养半月，怎么可能会是受伤那么简单！他把信纸放回桌上，正要转身去看看顾惜朝，手下石桌却忽然稀里哗啦崩塌了一地。追命看着满地碎石咋舌：“天！我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妙！”

　　戚少商离开之前，顾惜朝把修改后的《七略》递给他。
　　戚少商默然无语，双手接过。看眼前这人，永远一身青衫如洗，面容仍是白皙如玉，岁月在他身上仿佛停住了。可，原来从他砥砺著书，已是十年过去了。十年之中，有多少悲，有多少苦，又有谁能数地清呢？他知道这人身上的病仍未好全，一到阴雨天便要全身疼痛；也知道他仍会在午夜梦回时低喃亡妻的名字，一声声一句句，不尽缠绵凄楚。
　　顾惜朝没有说话，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轻轻地叹出一口气。
　　戚少商拉住他的手，握了一下，说道：“我纵带去边关，它也未必能得重用，你可甘心？”边关，不止郝连小妖在，还有一大批狗苟蝇营之人，《七略》到了那里，已失势的郝连能否力保，实在是无甚把握。
　　顾惜朝低头看了一眼那握住他的手，干燥、粗厚，布满老茧，还有两道剑痕。但它也温暖，总是在阴雨天搂他入怀，给予无尽的温柔和包容。
　　顾惜朝便轻轻一笑。戚少商看到他的笑容，没有说话，颊边两个酒窝很深，很深。

作者有话说

　　文很短，情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