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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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23 相信
李想一行走出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厦，门口停着的依旧是那辆黑色的君越。李想上车之前，抬头看了看那座高楼。月昌市的第一高度，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看到它的顶端。
“BOSS，走啦！”
周天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夕阳还是有些热度，在他的脸上蒸腾起一层薄汗和烦躁。
“开车。”
李想上车以后还是一言不发，低声地吩咐司机。
周天坐在身侧，翻阅着手上的资料，面色阴沉，显然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颇有不满。
“李想，……”
“回去再谈。”
李想却好像非常不想说话，一句话堵住了周天的嘴。
一路无话。
到了公司已经是下午六点，遣散了众人，只剩下周天还在李想的办公室里枯坐。
“说吧。你刚才想说什么？”
“李想，你太心急了。”
“怎么说？”
“公司自然是要扩张，但是，不一定非要在此时此刻。我们还需要时间，把理念变成实实在在的产品。”
“这件事如果我们俩都不能形成完全一致的意见，我们没办法继续做下去。”
“我知道。”
周天低头垂首，不再言语。
“我们合作都快8年了，我不想失去你。”
“我知道。”
“可是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不对劲，你知道吗？那不是你。有什么东西在让你分心，你瞒不了我的。”
“我知道。”
对面的周天还是低着头，露出后颈上的发茬。
“你累了吗？早点回去休息。现在，这件事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
“嗯。”
周天低低的哼了一声，便起身离去。李想却还把自己留在昏暗里，只有房间一角那盏落地灯还亮着。想看看表，但是却好像连手腕都没有力气抬起来。就在他茫然的看着面前那唯一的光亮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李想，周末总可以休息了吧？”
“Lily啊？”
这一周他忙于风投的事，似乎一周都没想起这个人来。
“你可知道你这一周都没露面？”
“不好意思。这个礼拜太忙了。”
他原本想直接约他去自己的公寓，但是话到嘴边又停顿。
没力气，没力气，去恋爱似的。
“你，很累？”
“有点。”
“听你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回家了吗？”
“我现在有点事，晚点给你电话好吗？”
虽然听起来是个问句，钱莉莉听到的却只剩下电话挂断后的安静。
城市里十分喧闹，周五的傍晚，所有的车辆都行驶在去餐馆或者夜店的路上，于是马路就成了最大的停车场。
窗口外面是一片高楼的身影，各色霓虹勾勒出一个个方正的形状。闪烁变幻的颜色，反而显得特别清冷。李想在黑暗里独坐，一片安静，周围只有时间在他的颈边指间流淌。于是，门锁那轻轻的一响仿佛也没有把他从沉思中惊醒。
钱莉莉也刚刚走出办公楼，好不容易找到出租车，但是看着那一幢幢大楼，那些密密麻麻的狭小窗户，有些已经黑暗，有些透露着光亮，突然觉得整个人世间都寂寞的不成样子。于是她改变主意，让司机把她送到李想的公司楼下。
这是他的办公室？她从未涉足的地方。在这里，他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房间不大，四周都是文件柜，写字台上只有一台普通的液晶显示器，此时，它没有开。于是，整个房间里只有角落里那个昏黄的光源，勾勒出他的轮廓。
“嗨……”
而她却似乎不敢靠近，只是站在门边。很轻的气声，害怕打扰了那一份孤单和宁静。他转过脸来，似乎有些费力的分辨站在门口的女子是谁。但是，钱莉莉也敏感的捕捉到他表情中的沮丧和疲惫。
“嗨！”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是深深的沙哑。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晚点给你电话的吗？”
“我来接你下班。”
钱莉莉走到李想的桌边，让他看清自己严肃的面孔。
“过来。”
李想丢下手中的笔，准备起身，却被钱莉莉止住。她走到他的面前，看着桌上的文件。
“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
李想说着，把桌上的文件扣了过去。
“商业秘密？”
“不，我对你没有秘密。……只是不想让你操心。”
“公司遇到麻烦了？”
“没有。没有……一切OK！”
李想连连摇头，然后把钱莉莉拉到自己面前，搂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的胸口。
“一定有什么！你看起来很不好。”
“你真香！”
他总是惯常用答非所问来回避问题。
“是雅顿的绿茶香。”
钱莉莉推着李想的肩膀，让他不再靠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她蹲下来，仰望着他。她是如此习惯于仰望着他，用她少女一般澄澈的目光仰望着他，似乎，是让他也能透过她的眼睛望穿她那颗单纯的心。
李想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脸在微光中显得光润白净，皮肤细腻，没有皱纹，仿佛让他突然意识到眼前人是多么的年轻。而她的目光，温柔而专注，抚摸着他的面庞和疲惫的心。
“Lily，我快40岁了……”
“男人40一枝花！”
她突然打断了他，因为他一开口便已让她害怕了起来。面对这样的一颗心是什么样的感受？她还太年轻，应付不来。疲惫的笑容在李想的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沉郁的神色。
“我快40岁了，真的老了……不可能再像外面那些小伙子一样……”
还有多少时间留给自己去打拼呢？
他真的急。你周天30岁，正当年，当然可以不急。可是我李想40岁，怎么可能不急？
钱莉莉动了动嘴唇，但是说不出话来。因为在时间或者岁月面前，任何语言都是如此苍白。
“……真的，我老了，累了……拼不动了。”
李想的声音如落针，在钱莉莉的心头“叮”得一响。明明是极其轻微的声音，却让她的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嗨！你怎么了？……你一点都不老，一点都不……你知道吗？”
钱莉莉跪在地板上，扶住李想的膝盖，抬起头，看见的却是那样一张颓丧的面孔。显然，她的安慰苍白无力，在他强大的颓败面前彻底无能为力。
他陷入了某种思索，目光漂移不定，唯独不看的是眼前的女子。
“这一周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任何事，我希望我能为你分担！”
李想慢慢的收回目光，看着钱莉莉，却又很快的低下头。
“今天下午，我们去林奇投资……其实，其实一切都很顺利。……凭我的经验，我能猜到他们对周天的新游戏非常非常感兴趣，肯定会投资给我们……但是，你知道吗？你能想象吗？最后那一刻我几乎就要逃走……”
“为什么？你一向自信。”
钱莉莉的问题没有打断李想的回忆，他又看见了当时的自己。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站在那件会议室的门口，那扇门紧闭着，因此我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影子……看见我的……拐杖。……我真的没有勇气就那样，推开门走进去。如果，如果是以前的我，多好！……太可怕了……”
“李想，别这样。你看着我！”
“他们怎么会把钱投给一个年届40的瘸子？怎么可能？他们都疯了吗？你知道这个行业的平均年龄吗？……甚至，连你，连你……你都是这样年轻……”
李想突然提高了声音，飞快地扫了一眼钱莉莉的面庞，再次低下头去，陷入无边的沉默。
“别这样！别这样想……我求求你，不要如此妄自菲薄。”
钱莉莉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她看着李想摊开的手心，起伏的胸膛，轻轻颤动的微翘睫毛如一只受惊的蝴蝶。李想不再出声，只是无意识般的抚摸着钱莉莉的手背。从未见他如此脆弱，刚才的字字句句都是砸在钱莉莉心窝里的钝痛。可她却好像无能为力，只能紧紧抱着他的身体，抚摸他软软的头发。
“李想，你知道吗？你很了不起，真是很了不起的一个人。所以，我不准你再如此否定自己，因为你的了不起是你否定不了的。……林奇投资会有眼光的，而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定会的，只要你相信，只要你相信……”
“真的？”
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微微动了动，闷闷的问：
“你相信我吗？”
李想等了好久，却没有等到回答，只是从头顶传来一声轻浅的叹息。
“走吧，回家去。”
钱莉莉从李想腿上站起身，拉着他的手。在钱莉莉的注视下，李想终于伸手去拿拐杖。自从下午从林奇投资回来之后，它便被李想弃至墙角，不肯碰。但是他刚刚起身就觉得膝盖一软，几乎立刻就要跪下去，幸而用力撑住了桌边。只是把正在关灯的钱莉莉吓得一步就跳了过来。
“怎么了？”
“麻了……被你坐的……”
李想不再扶着桌子，而是搂紧了面前女子的腰，将她拉进怀里，非常认真地吻了下去。
“你知道吗？”
“什么？”
“我相信你，永远。”
整个周五的晚上，李想都无比热情的缠绵于钱莉莉的身体，他在她身体的任何地方都留下自己的气息记号，好像要铭记她是属于他的物品。
“你疯了？你！”
钱莉莉只能这样大声地喊出来。
“喊也没用！”
李想很霸道的把钱莉莉压在身下，而他的呼吸却让钱莉莉觉得这就是她的天，如沐春风。
10点，李想便已沉沉睡去。钱莉莉以为他已经睡熟，蹑手蹑脚又要溜走，却被拉住了手腕。
“李想，松手。”
“不准走，跟我一起睡……”
回头一看，李想压根连眼睛都没睁，嘟嘟囔囔一番之后，没了动静。但是仍旧拉着钱莉莉的手腕，根本没有要松手的意思。钱莉莉挣不脱，也就只好侧身在床沿上躺了，哄得李想把她放开来。
半夜，钱莉莉从噩梦中醒来，像过了12点就要现出原形的灰姑娘，再次匆匆溜出李想的卧室。结果是第二天一早，李想有些懊恼得坐在床边，要挟钱莉莉：必须告诉他吴仲轩的事，否则就一定要去看心理医生。
“我给你约了下周二晚上。到时候，我会叫司机送你去！”
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看着李想拿出他当老板的架势来管着自己，虽然还是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但是还是忍不住露出微笑。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你？”
“那你说啊……”
“我忘记了，真的忘记了。”
钱莉莉翻身，只给李想一个起伏的轮廓。
忘记了不好吗？她一定受过至重的伤害，以至于她已经强迫自己忘记那段过往。而自己似乎成了一个迫使她想起痛苦的人。
“Lily，我不是一定要逼你，我只是……”
“……两年前，我的男友吴仲轩，畏罪自杀，死在我们的床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相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