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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纪女侠变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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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映的山间明亮。风在山谷中流窜,呜呜作响,时不时还会发出一阵渗人的鬼啸。
鹿鸢在山谷中穿行,衣衫猎猎,冷若冰霜。莫声谷跟得有些吃力,到了后半夜,经常要长舒一口气来调整呼吸。
清晨,他们走出山谷,来到江边。
鹿鸢站在江边,望着对岸群山青翠,重重叠叠。莫声谷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也知道不痛快的根源是什么,恰恰因为知道,才左右为难。
开解吧,有一种越界的尴尬。不开解,放任她闷闷不乐,怪不忍心的。
“你回去吧,别跟了。”鹿鸢闷闷道。
莫声谷正要开口,就听鹿鸢又说了一句,“我不回峨眉,真的。”
莫声谷并不意外,只是觉得古怪,他强笑道:“你不回峨眉能去哪儿?”
“我此生此世都不会再踏上峨眉一步。”鹿鸢侧过身,对上莫声谷的目光,声音清冷,“以后......”
莫声谷有预感鹿鸢接下来的话他不会想听,于是抢先打断,“你要去哪儿?”
就算不回峨眉也该有个去处。
鹿鸢沉吟了一下才开口,“天鹰教。”
莫声谷一怔,失声问:“你要干什么?”
“报仇。”
莫声谷想都不想便说:“我跟你一起。”
鹿鸢静静凝视莫声谷,半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眉宇间也恢复了一些温度,“你也去的话,搞不好咱们两个都得折在里面。”
“那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了。”莫声谷郑重其事。
不用问他也猜得到纪姑娘和天鹰教是为哪一出结下的仇怨,此事本该六哥出马,可六哥不在眼前,纪姑娘又不会等人,他替六哥去一趟天鹰教,助纪姑娘出这口恶气也是应该的。
莫声谷拿出仅剩一颗珠子的穗子,“这是最后一颗。”他怕鹿鸢不答应,飞快拉起鹿鸢的手塞到她手心里,“当作路费。”
鹿鸢看着手里乱糟糟的玄色穗子和串在穗子中间的淡青色珠子,默默出神。过了一会儿,她收拢五指,抬头冲莫声谷挥了挥拳头。
“行,就让莫七侠给我壮壮胆。”
看在莫七侠积极交学费的份上,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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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搭上一条过路船,船家空船出航,意外捡到两个乘客,顿时喜上眉梢,热情地招呼鹿鸢和莫声谷进船舱休息。二人就着热茶吃了些干粮,舱内支了两排铺板,可以坐人也可以放货,鹿鸢和莫声谷各卧一边,合眼睡去。
一觉醒来,莫声谷发现对面没人,舱内空荡荡,他起身向舱外望,看到鹿鸢坐在船头,手里在摆弄什么东西。
莫声谷走近才发现,鹿鸢重新梳过头,松松散散扎了条辫子垂在胸前。她不知从哪里找来几根靛蓝色的线绳,编成精致的结,把珠子络在里面。莫声谷在船头坐下,鹿鸢抬头看他一眼,随后垂目,将其中一根线绳衔在嘴里,其余的用力一扯,第一颗珠子络好了。
“手真巧。”莫声谷由衷地说。
“这就叫巧?”鹿鸢拎起打好的络子晃了晃,“小时候学的一点皮毛而已。”
比他在庙会上买的穗子强百倍,莫声谷心想。
汉阳纪家小有名望,鹿鸢也曾被当做大家闺秀悉心教导过,可惜她娘死得早,亲缘太薄。鹿鸢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把络子收起来,不打算再编了。
二人面对面坐在船头,两岸青山徐徐倒退,鹿鸢看着莫声谷,忽然笑了一下,莫声谷不好意思,正要没话找话,就听鹿鸢开口,“以后不要对别人说我是峨眉弟子。”
莫声谷诧异,“为什么?你不是峨眉弟子是什么?”
鹿鸢摇头,淡淡道:“早就不是了。”
“峨眉派的纪晓芙已经死了,从今往后,我的事与峨眉无关。”
莫声谷哑口无言,半晌,他终于从混乱中摸到一丝头绪,“你是不是在意那些风言风语?”
人在江湖,谁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何况一个姑娘家。
“高贺狗急跳墙乱咬人,你不要往心里去。”莫声谷笨嘴拙舌地安慰,说完瞅瞅鹿鸢脸色,迟疑了一会儿,又小声问:“你不回峨眉是因为这个?”
肯定是这个原因,流言蜚语让她备受煎熬,她无法面对师门,无法面对未婚夫。此去天鹰教寻仇,也许她就是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莫声谷把自己感动坏了,眼眶泛红,暗暗捏紧拳头,柔声劝鹿鸢宽心,“人多就爱嚼舌头,外面传什么闲话的都有,还有说我们师兄弟不和天天打架的,没人会信这种闲话。”
“我没跟殷野王鬼混。”鹿鸢突然开口,神情平静。
莫声谷愣了一下,用力点头,“当然。”
被天鹰教俘虏,不是她的错,更不是她的污点。
高贺没了半条命,已经得到了教训,下一个敢说这种话的人,他莫声谷绝不轻饶。
“但我的确跟杨逍去了坐忘峰。”鹿鸢直视莫声谷的眼睛,似乎想要观察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她顿了顿,又淡淡补上一句,“自愿的。”
莫声谷身躯一震,表情瞬间变得呆滞,他慌忙低下头,几次伸手扶额都没成功。很早就有传言说纪晓芙被杨逍掳去明教,他一直觉得没边没际很可笑,想不到竟真有其事。
他狠狠揉了把脸,重新抬起头,“你有你的苦衷,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活着就好,至于是怎么活下来的,不重要。你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莫声谷这些说话的时候神情郑重,语气真挚。
鹿鸢眼光忽闪,睫毛轻颤,她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轻声问:“你说什么?”
刚刚江面上卷起一阵风,莫声谷以为鹿鸢没听清,于是往前挪了挪,提高嗓门,“我说,你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不要太苛求自己。”
鹿鸢轻轻抽了下鼻子,扭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江水。
无言良久,久到中途停船装了一次货,再开船时莫声谷缓缓开口,“你突然跟我六哥退婚也是因为这个?”
抱膝而坐的鹿鸢,闻言换了只手托腮,“不是突然,考虑了很久。”大约一顿饭的时间。
她原本打算直接消失,经过一番斟酌,还是决定负责任地把婚退掉。毕竟,殷梨亭是无辜的。
“你考虑过我六哥的感受吗?”莫声谷话中带怨。
鹿鸢瞥他一眼,奇道:“我为什么要考虑他的感受?我的感受最重要。”
中止婚约及时止损,她已经很考虑殷梨亭的感受了。
莫声谷气笑了,心里那点怜惜之情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他对你的心从未变过,这些年他一直在等你。”你怎么能只顾自己?
“我的心变了。”鹿鸢幽幽道。
嗡一声,莫声谷的脑子差点炸开,眼前直冒火星,“心变了”三个字不停在耳边回荡。
“你!”他怒拍船板,质问鹿鸢:“那个人是谁?”
鹿鸢撑着头转过来,看着莫声谷,表情透着无奈,“哪个人?”
“你移情别恋的那个人。”莫声谷没好气。
“没有别人。”鹿鸢耸耸肩,心中五味杂陈,“我不想嫁给他了,这也是一种变心。”
这段婚约从成立到结束,她没有爱上任何男人。她只是求过生,疗过伤......有过一些利己行为而已。
莫声谷想了想,讪讪低下头,对鹿鸢的话没有怀疑。
“不想嫁?当初订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莫声谷忿忿不平。
鹿鸢沉吟,之前莫声谷问过一次类似的问题,当时她没有回答,今天倒可以聊一聊。
“订婚的时候我是愿意的,虽然我不喜欢你师哥......”
仿佛被戳到痛处一般,莫声谷瞪眼叫道:“你凭什么不喜欢?”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鹿鸢被莫声谷劈叉的嗓子逗笑了,“我和殷六侠遵从师门之命许下婚约,是为结两派之好,两个人本来就不熟,没感情。”
“你对他没感情,他对你可是痴心一片。”莫声谷快把自己说哭了。
鹿鸢抿嘴看着莫声谷,一本正经,“我尊重他的感情,不过......”她眨眨眼,摊开手,干巴巴地说:“他痴不痴心跟我有什么关系?”
莫声谷目瞪口呆,梗得一口气上不来,半天挤出一句,“你伤害人可真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