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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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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待到江重屿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他昨天夜里因为害怕而睡得晚,好在后来有顾长景陪着,方才安然入梦。
不过他昨天夜里有多么的安心,现在他就有多么的尴尬。
阳光暖融融的照进屋子里,驱散了夜间薄弱的寒意,也照的江重屿的双颊愈发红润起来了。
是的,江重屿很难得的脸红了。
打他刚刚清醒起,昨天夜里的记忆便都回了笼。
此时江重屿双手捂着脸,把自己埋到膝弯里,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那其实都是梦!
而事实证明,他的自我安慰还是很有效果……才怪!!!
江重屿欲哭无泪,他他他……他竟然主动邀请了顾长景一起睡觉这叫什么事儿啊?
虽然真的只是纯盖被子睡觉,可他还是莫名觉得羞耻。
江重屿现在就只恨不得地上能够有条缝。不用太大也不用太小,恰恰好能够让他往里钻一钻也就可以了。
讲真的,如果这个愿望真的能够实现,江重屿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现在这种状况可叫他怎么面对顾长景毕竟二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相看两厌吧?
那难不成装傻充愣,说自己昨晚太迷糊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不不不,不行。
想法出现的一瞬江重屿就已经否定了这个方法。
这太刻意了,顾长景一定能看出来,然后在嘲笑他的。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坦然一点儿吧。
反正这也没什么。
江重屿从头到位都没有想过顾长景搬出去这个选项。
一来又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他哪里犯得着因为这个叫人出去住
二来嘛……其实他心底里有些舍不得,只不过他暂时还没有发现罢了。
江重屿心里其实有些奇怪,他平日里可不是没跟人一起睡过,还不是同一个。
今儿换一个,明儿换一个,还都是陌生人,甚至连那档子都做过。
一觉醒来都是该干嘛干嘛,害羞二字几乎没有出现在他的字典上过,跟他完全不搭一点儿边。花花公子四个字是在他身上完美展现。
而且为了撩那些小伙子,江重屿向来都是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出送,各种手段变着法儿的使,脸皮早在一次次历练中越变越厚,都可以拿来当防弹衣了。只不过平时不怎么体现,也没有用武之地。
可是自从遇见了顾长景,他就发现自己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觉得害羞,就连稍稍亲密一些的行为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再也不能做到之前不管发生什么都心如止水,超级淡定,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心烦意乱的样子了。
当然,江重屿到目前为止还是想不通这个特别深奥的问题的。同样,江重屿也没有发觉,以上所述种种都只会在顾长景面前发生。
……
顾长景那万年不变的生物钟让他即使熬夜到很晚却依旧是起的很早。
他早上起来去锻炼了一会儿,又回来吃了早饭。看着江重屿完全没有动静的房门,去去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看。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好奇心,总之顾长景特别想要看江重屿早上起来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是害羞?还是生气亦或是恼羞成怒?
听起来最后一个可能性会大一些。
不过不管是哪种表现,应该都很有趣吧。顾长景想。
时针快指向十一时,顾长景方才听到从江重屿卧室传来的微弱的声响。
于是顾长景走到门前,却没有推开门。只是静静的站在哪里倾听着里头的人儿发出的声响。
不过听了片刻却没有再听到什么动静。
顾长景心下疑惑,做出了估计是他活到现在最为失礼的一件事。
他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偷摸向里望去,之间江重屿正把头埋到膝弯里,估计是不敢见人了。
顾长景嘴角微微扬起,忍着没有笑出声。
“咳。”顾长景推开门,咳了一声。
听到动静,江重屿猛的抬起头来,看见站在门口的顾长景,心里的害羞没了大半,但是更气了。
他没好气的问:“你在我门口干嘛?”
“来叫老板吃早饭。”顾长景挑挑眉,语气平静的说:“快起床了重屿,赖床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江重屿:“……”
这人难道就是来说教的自己怎么样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还有他为什么又用这个称呼?
江重屿:“我怎么样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吧?请问顾长景先生。”
“唔。”顾长景说:“好像的确没有关系呢。”
这位顾姓名长景的先生请自信点儿把‘好像’二字去掉!!!
江重屿是真的想要这么咆哮一句。不过不可以,为了形象,忍!
“可是我这是在关心你啊。”顾长景又道:“难道你不喜欢别人的关心吗?”
江重屿:“……”
不知道是不是江重屿的错觉,他总觉得这货有点儿委屈的意思。
感觉自己现在像是个罪大恶极不接受他人好意的人渣是什么鬼?
江重屿有些不自在了,支支吾吾的说:“那……那什么,不是吃早饭吗?正好,我饿了,你别挡着,我去洗漱。”
……
大概是真的饿了,江重屿有些狼吞虎咽。
顾长景在一旁给他倒了杯水,好笑道:“你慢些吃,又没有人跟你抢。”
江重屿:“……”
他总觉得这人把他当小孩儿哄。
江重屿不说话,却慢了下来,恢复了平日里吃饭的速度。
还没吃两口,就又听旁边这人悠悠的补充:“现在少吃点儿吧。”
“???”
江重屿很懵,这是什么意思啊,嫌他吃的多
顾长景看着这人傻愣愣的样子,不禁轻笑一声:“一会儿要吃午饭了。”
“哦。”江重屿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确实是,他起的太晚了,这个点儿吃东西其实叫午饭也不为过。
……
一天再怎么无聊,时间也还是一分一秒的走完了。
江重屿一个星期没浪了,心里不舒服的很。
眼睁睁看着时针转到十二时,江重屿迅速起身,他于是决定去蓝海了。
之所以宁愿无聊在家也不早些去,自然也是因为过往的习惯。
顾长景从卧房出来喝水,正好看见他出门。
“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睡不着,去玩。”
江重屿轻描淡写的回到,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顾长景知道他去蓝海。
顾长景其实可以猜到他要去什么地方,可是他管不着,也没立场管,没来由的就有些烦躁不适,于是回了一个“哦”字,便又回房了。
直到很久之后,二人才都知道,这都是因为一个“爱”字。
爱情就是这么的荒谬无理,没有人能够读懂它,也许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一见钟情,但又不可否认,它确确实实是存在着的。
江重屿和顾长景便是这个样子,不相信一见钟情,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欢着对方。
他们只是偶尔在内心深处感到一丝丝轻微的悸动,与对方相伴时的一丝欢乐,哪怕二人相视无话。
大抵是因为现在爱的还不够深吧,没有人察觉自己的心意。
……
顾长景出了门直抵蓝海。
才一进门,就看到好友刘束正坐在角落的真皮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一个满脸青涩,耳根通红的俊俏小伙。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新目标?”
他完全没有在意“目标”二字会不会引起旁人的不适与愤怒。
毕竟对方穿着的是蓝海的服务生制服,只不过是比较特殊的那一类罢了。
果然,那个男孩除了脸红没有别的表示。
“哟,江总啊”刘束闻声看了过来,看到是江重屿,似乎是有些惊讶:“你怎么有空来了?”
这叫什么话???
江重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我怎么有空’我是这里的常客你又不是不清楚。”
“嗨,兄弟这不是听说你最近都跟人同居了?”刘束满脸“我很懂”的表情。
“他刚回国没地方住在我哪里借住一下,有什么问题吗?”江重屿说。
“啧啧啧,借住啊……”刘束满脸的“我不信”,“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就把自己的住宅借住出去了?”
“……”
江重屿看着这货欠揍的表情,想打人。他的好涵养就快维持不住了!
“我这是善良,你懂什么……”
江重屿有些含糊的说。
“什么?”
“没什么,话说你怎么知道有人住我家了?”
“我是谁哥们渠道多着呢。”
“嗯,行。”江重屿没多问,站起身说:“我就不打扰你了,换个地方喝酒去。”
“嗯。”
交谈就此结束,江重屿来到吧台,要了杯酒,就静静的待在那儿。
……
到最后,江重屿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又在蓝海呆了多久。
期间不少人搭讪他,都被他以“今晚没兴致”这个借口回绝了。
总之最后他整个人喝的烂醉,在吧台就睡着了。
服务生看着他一时犯了难,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按理说江重屿有这里房间的专属使用权,然而一不知道他带房卡了没,而不知道放什么地方了,总不能去乱摸乱找占了江总便宜吧?
江总不得活剥了他?
最后服务员实在没有办法,拿过江重屿的手机,小心翼翼抓起对方手指,解锁屏幕,然后随便挑了个号拨过去。
……
顾长景接到电话时,是凌晨两点半。
顾长景:“……”
这人难道就喜欢在夜里折腾人吗?
顾长景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顶着一张困倦的被半夜吵醒的面无表情的脸,起身穿衣服,随后抓起手机和车钥匙便出门了。
顾长景赶到的时候,江重屿睡得正香。
顾长景颇有些无奈的望了江重屿半晌,随后走过去将人抱起。
服务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看着这人也不像是个歹人,不过职业道德还是要遵守一下的。
服务生:“这位先生,请问您是江总的……”
“我是他的秘书,就是你刚刚打电话那个。”顾长景答:“也是他的同居室友。”
顾长景那样补充了一句。不为什么,就是想。
想让别人都知道,他跟江重屿住在一起了。
这是江重屿头一次在顾长景面前处于意识不清醒的状态。
顾长景看着感兴趣极了。他把人安置在后排躺下,观赏着这人醉酒的模样。
江重屿脸颊通红,双眼阖住,却又像是睡不踏实,时不时轻轻颤动,带动着长长的又浓密的睫毛,像是扇子一般轻轻扇动。
顾长景只觉得像是一阵清风,扇进了他的心里。他觉得,这人醉酒了怎么还是这么乖?一点儿都不似那些撒酒疯的人,尽是丑态。
思绪一时间便有些模糊,顾长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关闭车门,不管怎样,先回家。
不过江重屿可谓是非常打脸了。顾长景很后悔,自己太高估他了。
车开到一半,江重屿突然醒了。
江重屿迷迷糊糊的从后座爬起来,定定的望着前方,也不闹,要不是顾长景一瞥后视镜发现他眼神还是有些迷离,恐怕都以为这是酒醒了。
看他乖乖坐着,顾长景也就没有开口问话,毕竟就算问了以江重屿目前的状态也打不出来。
可没等他庆幸一会儿,顾长景就看着江重屿忽然将身子前倾,随后把手伸到前头胡乱摸了起来。
顾长景:“……”
顾长景看着江重屿这副样子有些迷惑,又觉得好笑。
不消片刻,倒也明白了过来。
江重屿之前醉的太厉害,几乎是直接睡死过去,才没出现什么耍酒疯的场面。
现下这睡了一会儿,倒是醒了些许,可意识还是模糊,开始撒酒疯了。
顾长景脑海里想着这些事,车倒是也开的稳当,突然,他感觉一只手竟然摸索到了自己的衣服里头。
顾长景一个激灵,不小心又将踩着油门的脚力道加重了些。
可此时恰逢路口一个红绿灯变,一个没留神儿,向来遵守交通规则的顾某即将迎来人生中第一张罚单儿。
顾长景:“……”
老板,给报销吗?
可是江重屿却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顾长景甚至怀疑,要是没有座椅拦着,江重屿是不是会直接趴到自己身上来
眼下这种情况车也是没法开了,顾长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把车停到了路边。
他扒拉开江重屿的手,下车钻到后排,把江重屿禁锢住。
“别闹了,乖乖睡觉,嗯”
其实他倒也知道,这话说了也没用,江重屿根本听不进去,也听不懂。这人现在完全处于迷糊状态。
江重屿的确是不知道顾长景在说些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双手依旧在挣扎,想要做些什么,总之就是安分不下来。
顾长景看着眼前的人儿,觉得自己心里的柔软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在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他不会是喜欢上江重屿了吧?
想到这点,顾长景觉得全身的血都凉了一半,这怎么可能呢?
顾长景狠狠甩了甩头,似乎是想要把这不切实际的内容全部甩出去。
要是他真的喜欢上了,任务还要怎样完成?
虽说现在他也觉得自己不能够狠下心去做那件事。
一时间车内狭小的空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只有江重屿细微的挣扎声音,被无限放大。
不过眼下想一些无关的事,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好像也不太能说的过去。
顾长景还是得先把江重屿抗回家里去,总不能直接扔在马路边上,任他自生自灭去?
那样江重屿绝对跟自己没完。
顾长景这样想着,也就松开了对江重屿的钳制。
闹吧闹吧。
闹够了,累了,也就消停了。
……
江重屿本身就处于醉酒的不清醒状态,也没有多大的力气。
不到半个小时,也就又睡着了。
顾长景这才又重新开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公寓。
顾长景把人打横抱起,坐着电梯上了楼,怀里好歹抱着一个成年男人,即使他自己觉得不重,但还是没有办法取钥匙。
顾长景面无表情的原地站定两秒,随后将人放下靠在墙上,为了以防江重屿摔倒还又伸出一只胳膊摁着。这才艰难的掏出钥匙开了门。
可是即使到了家还是停歇不了。顾长景有些生无可恋。
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加上这人目前还是自己老板,顾长景只得在把人安置到床上,然后又帮着褪去西服,给人盖好被子,方才安心走出江重屿的卧房,回到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这一夜,顾长景只觉得身心俱疲。
尤其是心。
之前认为的喜欢什么的,一定是他单身太久的错觉吧一定!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江重屿这样的人尤其……
两个人的身份不太对等。
他不会,也不能喜欢江重屿,一切的缘由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顾长景将手臂向后交叠,将头枕在手臂上,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一件事……
事情发生在不久前,他决定要回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