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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残缺的完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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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丢去警察局,批评教育了一晚上。
不再寻死觅活,一切似乎又回归了日常。
那天下班,言北谈生意去陪客户,刘曼妮独自回家。
这两天,安静得出奇,李希文像是销声匿迹,没再来找她麻烦。
转动钥匙,步入家门。
电视却开着。
CCTV13在播放晚间新闻。
是李希文!
他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毫不客气,颇有些反客为主的架势。
转身想要逃跑,大门却被两个熟悉的黑西装守住,她不得不回头,与那该死的家伙对峙。
“你怎么在我家?”刘曼妮咬着牙,随手抄起门口的木柄雨伞,充当做凶器。
关掉电视,收起手机,李希文站起身,左右转了转脖子,慵懒地伸展着腰肢。
越靠近,越逃离。
直到退无可退,手中的武器也被一把夺过,丢弃在墙角。
“你那个小男朋友,约我,明天,去忆年佳华决斗。”
一瞬间闪躲,她的心思已被他看透。
“你不知道,对吗?”他的嘴角,掠过一丝狡猾的冷笑。
汗水滑落在额头。
是的,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们背着她做了什么冒险的计划。
“你真的想要历史重演,让你那些朋友为你去死吗?”他靠近她,轻声在她身边耳语,“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聚众斗殴,很大罪的。就算是不死,也得坐一辈子牢房。”
“我那是借刀杀人!”像被戳中要害,刘曼妮微垂下头颅,浑身颤抖,却还是嘴硬,不肯服软,“朋友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就让你们斗得个两败俱伤,我才开心呢!”
“别逞能了,蔺佳忆!”李希文微笑着说,“你就是个灾星!和你搭上关系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那你还死缠着我不放?”
“因为我爱你呀。”他皱起眉头,“我真的不明白,像我这样优秀的男人,到底哪一点配不上你!他们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
刘曼妮咬着牙,落下眼泪。
“别哭了!”李希文高声喝止,“和我在一起是有多痛苦?给老子笑!笑得开心一点!”
勉强地扬起嘴角,却还是止不住地流眼泪。
刘曼妮深吸口气,平复下情绪。
脱去外套,露出吊带裙和肩膀上结痂的伤口。
那承载着青春的美丽模样,早已被利刃肢解得面目全非。
环绕住脖颈,轻轻一个吻。
近距离的相视。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要我吗?不如就干脆一点好了!”
楚楚可怜与妖艳魅惑之间自由切换。
刘曼妮似是要破罐破摔。
缠绕着鼻息,隐晦地下移。
他却突然钳住她的手腕,向上拉扯。
“少在那儿自作聪明。”像是被冒犯到了一样,李希文气急败坏,目光里凶神恶煞,“我最讨厌女孩子主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挣扎着抽回手比,刘曼妮愤恨地怒目圆睁,“还是你根本就不行啊?!”
反手一巴掌,甩在刘曼妮脸上。
痛到耳鸣。
“我帮你买了明天回N市的高铁票。”居高临下,李希文给出最后的选项,“要么,跟我一起走。要么,我带人去把你那个小男朋友杀到片甲不留!”
“你打不过他……”刘曼妮捂着张脸,小声嘟囔。
“这么有自信?”嘲讽着微笑,李希文吹了个口哨,挑动眉毛,“那就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们是怎么样,为你去送死的!”
“神经病……”
一声谩骂,高抬起手臂,她条件反射式地紧闭上双眼,却没有等来那又一巴掌的慰问。
“明天下午五点,火车南站见。”他轻抚过她红肿的脸庞,微微一笑,“如果等不到你,我就去赴约咯。”
关门的声音!
终于走了。
刘曼妮靠着墙,缓缓滑落,瘫坐在地板上。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李希文的要求?
一会儿给糖吃,一会儿喂巴掌。
一会儿佯装出笑意,一会儿又凶狠出天际。
虐待也好,重伤也罢,就是没做到最后一步。
若不是为了男女之事,他干嘛要冒着穿帮的风险,大老远地跑到B市来要带走她呢?
难道真因为爱她吗?
鬼才信呢!
不久之前,李希文走进这层楼的时候,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
随手开灯,温馨的环境映入眼帘。
实木地板,简装家具,整洁、干净,一切都井井有条。
冰箱里什么也没有,除了那半碗剩粥。
这里就是……
蔺佳忆,和另一个男人的家?
算不上有多大,却充满了生活气息。
女人真是善变!明明说过的,要和她那个小男朋友双宿双飞,不离不弃,可真到了谈婚论嫁,就又开始挑挑拣拣,换一个有车有房的男人,哪怕是年长十岁,哪怕是离过一次婚。
还真是够恶心的!
落地窗外,美丽的灯光,星星点灯。
或许,每一个家庭里,都或多或少有那么点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曾经,他也想和她拥有像这样一个家。
快乐,温馨,靠着家里积淀下的产业,过一个富足美满的小家庭。
可是曾经的愿望,却因为她的出现,而彻底破灭。
他不该恨她吗?
一封战书,一声令下,少年们的集结,为一个落跑的新娘,大打出手。
砍刀、木棍、水管,不知天高地厚地装酷耍帅,学着电影里的情节,刀尖上舔血。
大腿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就又被斩伤,肩膀上,胸口上,小腹上,处处伤痕。
失血性休克,被推进ICU,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缝针、植皮、呼吸机与葡萄糖点滴……
疼痛在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每一处关节,每一次呼吸都是来自地狱的惩罚。
他在医院里煎熬了三年,整整三年!
身体机能恢复,基本痊愈,只是伤到了隐□□,造成终身残疾。
每一日的康复训练,在医院各个科室轮转参观。
儿科里的孩子,涂涂画画,写一首在成年人眼中变味的烂诗:
我想变成一把雨伞。开心时,举起;伤心时,不举。
似是受到莫大羞辱,竟要冲一个五岁的孩子动手,被医生拖着去打一针安定。
曾经,最引以为傲的权利被剥夺,这就是年少轻狂的代价吗?
躺在病床上,抬起左手,对照着明媚的阳光,欣赏那左手上的牙印。
他还很年轻,才刚满十八岁。
他不想下半世都做一个废人。
可人间就是这么残酷。
有些错误,犯下了还可以弥补;
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回头。
三年间,有护工,有保镖,就是没有父母陪伴。
走出医院,才明白,他早已经不是他了,他是他堂兄,李希文。
他不能再回省城,也不能再见故乡的人。
他被父母发配到N市,好生软禁。
患上抑郁症,自杀了好几次,却都被抢救回来。
被压着去看心理医生,被逼着吃药,每天都像个快乐的弱智!
学乖了,不乱跑,不乱叫,装作康复的样子,他们也就不再理他。
爱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给一笔启动资金,不够了就再要。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除去金钱和性,好像也没有其他可以追求的东西。
既然失去了一样,就要用另一样来补齐。
对金钱的渴望萌芽。
他开始招兵买马,撸起袖子,准备在N市大闹一场。
稳,准,狠。
要钱不要命,什么单都敢接,什么钱都敢挣。
“李希文”代替了“李彪”,在另一个城市里,臭名昭著。
做坏人多开心啊,四处嚣张,乖戾无常,大呼小叫。
如果哪一天能被对手一刀捅死,就最完美了。
或者被公安逮住,被判处死刑,听起来也不错。
得过且过,从不考虑未来。
他的追随者越来越多,由一座城开始,发展壮大,延伸至东南沿海。
八年后,第一次荣归故里,竟赶上扩散的疫情。
以“李希文”的身份,参见父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比如,表弟。
表弟高考超水平发挥,去了B市读书。
毕业后留在B市,托关系进了家科技公司,做设计研发。
交流起人生近况。
无非是:在哪里上学,有没有工作,有没有对象,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孩子。
本以为会无聊透顶,却意外听说了那个名字。
“你知道吗,我居然在B市遇到蔺佳忆了!”随口的一句话家常,却勾起李希文无限哀思,“就在公司啊,我们一个组呢,神不神奇!虽然她改名换姓,还变得比以前漂亮了不少,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了!这世界真是小,可惜她已经认不出我了。”
“是嘛……”假装是毫不在意,李希文接过话茬,“算起来,她那个小男朋友也已经出狱了吧。他们怎么样,结婚了吗?”
“没有!”表弟红着脸坏笑,“她在和我们经理谈办公室恋爱。小三儿上位,牛气着呢!天天粘着领导,在办公室发骚。”
品一口白酒,辛辣刺痛味觉,不自觉绯红了脸颊。
“哦——表哥!”表弟似是读懂了什么,无情地坏笑,“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人家?”
也许,是的。
嘴角露出邪魅的一抹弧度。
迫不及待,想见她,被虐得体无完肤,血流成河。
摧毁掉道德与底线,最恶毒的缠斗。
那是他身体残缺以后,唯一的乐趣。
左手上的伤疤隐隐作痛。
那个崩碎她牙齿的咬痕,被烈火焚烧,变得褶皱不堪。
小忆,我自知做不成你的男人。
那就让你的男人,亲手来了结我。
可以吗?
我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