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泥情如梦(上)》多情追惜

18、第十六章

　　“大哥。”仁和批了两天奏章，累得腰酸背痛，便又来找明日。
　　“仁和，奏折的事只能靠你自己。”明日拒绝道，他知道前日奏折的事说不定已经惹下麻烦，虽然他不怕麻烦，但是他并不想卷入朝廷的是非斗争中。
　　仁和见明日态度坚决，也不敢再请求，顿了一会儿，他突然抱怨道：“哎呀！我连怎么当城主都不知道，真是……”
　　“仁和。”明日浅笑道，“为城主者，应当谨记六字。”
　　“哪六字？”小豆芽插嘴道。
　　“慈、俭、勤、慎、诚、明。”
　　“怎么讲？”仁和用心地问。
　　“慈者好生恶杀，不喜兵刑；俭者约己省费，不伤民财；勤者恭亲庶政，不迷声色；慎者畏天法祖，不轻人言；诚者推心待下，不用权术；明者专信君子，不杂小人。”
　　仁和边听边点头，心中暗暗佩服：大哥果然是熟谙政事，的确有经天纬地之才，济世安民之术，只是宇文宰相的话……
　　“明日哥哥，你讲的可算是六字真言了！”
　　“六字真言？”明日也不禁逗乐了，“哈哈哈！”
　　“对了大哥，我听说昨天宇文相国来找过你？”仁和半微笑道。
　　明日望望仁和的眼睛，在那原本最单纯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不信任，他淡淡地回答道：“是。”
　　仁和也回望着明日，微笑着点点头，却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明日解释。明日移开了目光，他明白仁和在等什么，只是他不愿意解释，尽管世上有很多的事情都需要解释，但是惟有不信任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三人相对默然，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我怎么开始怀疑起大哥来了，真是……”在默然中，仁和想起了明日种种的好，有些后悔刚才的言行，连忙笑着打破了僵局：“大哥，我知道宇文宰相与你不和，所以我怕他……”
　　“对我不利？”明日笑着接过话。
　　仁和相对一笑。
　　“明日哥哥，还是防着点好，不是说什么‘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嘛！”小豆芽插嘴道。
　　“你可真是人小鬼大。”明日弯下腰笑道，“好，我听你的，小心防备，可好？”
　　“哈哈哈哈……”三人笑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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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明日神情安然地坐在书房里，他一手执书，一手捋着发丝，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刺下去！刺下去！”吟儿悄无声息地来到明日身后，默念着鼓励自己。终于，她一狠心，寒光闪过——带着寒气的锋刃贴在了明日的颈上——她还是在最后一刻改变了握匕首的姿势。
　　明日淡定地放下书：“你终于来了。”
　　“你知道我？”吟儿略微有些惊慌。
　　“否则你又如何进得来，吟儿姑娘？”明日满含笑意，又侧一侧头，笑问道。吟儿心中一怔，匕首也微微颤抖——明日灿然微笑。
　　“不要动啊，我是来杀你的！”对于明日的“无所谓”吟儿有些恼怒，只是她的恐吓更像是一种企求。
　　明日却笑出了声：“难道你的主人就没有教你如何杀人吗？”
　　“你……”匕首贴得更近了，“不要逼我！”
　　“你不杀我，如何完成任务呢？”明日敛起了笑容，“我只想知道你和宇文泰来究竟是什么关系？”
　　吟儿握了握紧匕首，无语。
　　“逐飞剑以飘华，浮寒景于渊日。庆朝霜之临世，感苍天之有情。挟暮雪而遨游，乘东风以秀群。淡柔情在俗内，负雅志于高云。愿闻达之瑶池，期有德于天庭……”明日顾自吟诵起来，“这篇《吟霜赋》写得不错。”
　　一听到“吟霜赋”，吟儿脸色大变，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锋利的匕首瞬间划破了明日的脖子，鲜血顿时涌出。吟儿大惊失色，连忙移开匕首。
　　明日莞尔一笑，并不在意，只用手指轻轻推开了匕首：“看来，你真的不想杀我。”
　　“谁说的，你不要逼我！”吟儿又急又气。
　　明日嘴角轻扬：“你若想杀我，一开始就该刺下去，更不该见血就躲开，不是吗，吟霜姑娘？”
　　“啊！”吟儿倒吸一口气，手随心动，“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有响动，快！”一直在巡视的侍卫冲了进来。
　　明日正好捡起地上的匕首——吟儿早在明日的示意下躲了起来。
　　“国师，可是有刺客？”
　　“你说呢？”明日玩弄着手中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头也不抬，“你们动作倒是够快的，就好象，等在门外似的。”说到最后半句话的时候，明日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而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保护国师是卑职的任务。”侍卫低首道，又轻声加了句，“可是国师，您流血了。”
　　“我只是想试试这匕首是否够锋利。”明日神情自若，又含笑道，“如果，你的脖子愿意替我试的话，我不介意。”
　　侍卫们不敢再说一句话，也不敢再看一眼这微微含笑的国师，只得悉数退下。明日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严密的保护又何尝不是监视的一种？
　　“你可以走了。”
　　“你为什么不杀我，还要救我？”
　　沉默……
　　“还要我亲自送你么？”
　　吟儿朝明日的背影努努嘴，作了个怪相，便朝门外走去。
　　“慢着！”
　　“你后悔了？”
　　“这是你的。”明日将匕首递还给吟儿，“如此精致的匕首，也只有相国家才会有。”
　　吟儿夺过匕首，并不理睬。
　　“记住！下次，把匕首握紧了。”明日调侃道。
　　“哼。”吟儿赌气似的跑出门去，心儿跳得飞快，红润的脸上挂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笑容。
　　“独孤”——匕首上的两个字提醒着明日：“莫非她真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