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生》约素挽袖

13、麻烦

　　干掉那张试卷后，王瑞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一遍后放下笔，交卷铃声刚好响起。
　　看着试卷被老师拿走，王瑞一直紧张着的心情才算松弛下来。他慢慢收拾好桌面上的文具，把用掉的草稿

　　纸团在一块塞到书包里，那张画着笑脸的纸片从桌上飘落下来。
　　王瑞把它捡起来，细细看了又看。
　　陈昌的字很端庄秀气，作为一个男生来讲极为难得。就算是画个笑脸的符号，起笔落笔也飘逸有力的很。
　　王瑞用指端描摹着线条，一遍一遍，像着了魔似的停不下来。这样沿着他写过的东西，仿佛可以看到他写

　　下纸片时微微扬起的唇角和晶晶亮的双眸。
　　王瑞把纸片攥紧在掌心，然后重新打开，把纸片夹进钱包里，跟身份证放在一起。
　　鬼使神差似的这么做了，王瑞自嘲地笑笑，怎么跟女孩子似的婆婆妈妈起来。他摇摇头，背起背包离开座

　　位。
　　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经过一上午的脑力奋斗，还有一下午的试卷需要奋斗，急需补充能量。王瑞

　　叹口气，估计此时跑食堂里去就只能打到残汤剩饭，干脆就不要费那个力气好了。想到今天中午又要与泡

　　面作伴，王瑞心里那个幽怨啊。
　　垂头丧气地走下人迹寥寥的楼梯，一向神出鬼没的陈昌同学正笑盈盈地在拐角等着。见到王瑞的苦瓜脸，

　　便笑的更加灿烂，左耳上两枚耳钉也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绚烂的面容晃花了王瑞的双眼。
　　陈昌走近几步，看了看王瑞的神情，有点紧张地问：“怎么没开手机？怎么给你打也不理我。”王瑞恍然

　　大悟般把手机拎出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把手机送到陈昌面前说：“忘记开机了……”开机果然见全时通

　　发过来好多未接电话的信息，其中也有陈昌等不及电话发的短信。
　　王瑞更加觉得不好意思，连连向陈昌道歉，被陈昌一个爆栗弹到脑袋上。
　　“道歉管什么用，先给师傅说说，这一次考的咋样啊？”陈昌挺挺胸脯，看起来很是自信，可是尾音的虚

　　弱还是显露出他的紧张。好吧，王瑞考个数学比他自己考都让人紧张，虽说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心里

　　有数，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在考场上怯了场，平时学再好也白搭。
　　临考前他给王瑞发了信息，可王瑞没有回，幸好他早有准备，提前给他一包纸巾里也藏着秘密武器，估计

　　，他看到了吧……
　　王瑞做出个愁眉苦脸的表情，嚷嚷道：“这一次不被考死也要被饿死了！”陈昌明了，原来这一脸苦大仇

　　深是为了吃饭啊。既然如此，那就是说考的还顺利了。
　　呼……一颗一直吊着的心终于可以踏实降落了。
　　陈昌露出个神秘兮兮的微笑，弹个响指说：“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吃饭去。”
　　说完就抓起王瑞的背包拉着王瑞往校门口冲。
　　王瑞急的大喊：“你搞什么啊！下午还得考试，假条呢？假条！！！！”
　　陈昌回头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说：“这儿呢，一定能赶得及睡个午觉！”

　　陈昌带着王瑞穿街走巷，才找到一家小小的店面，如果不是门口竖着个面馆的招牌，根本想不到这里卖吃

　　的。
　　陈昌轻车熟路地进去，找一张桌子让王瑞坐下，然后去跟老板娘要了两碗鸡丝面。
　　“这一家，鸡丝面做的最好吃，下一次，我再带你过来吃手擀鸡蛋面，那个不太好消化，今天就不吃啦。

　　”
　　王瑞挑挑眉头，问：“你经常来咯？”
　　陈昌把一次性筷子拆开分给他，说：“学校食堂那些垃圾，多吃一口都要命，总得对自己好一点嘛，整天

　　吃猪食，谁受得了？”
　　王瑞怒了：“我还就整天吃猪食来着！”说完后，就看到陈昌半捂着嘴嘿嘿笑个不停，干脆把筷子一拍，

　　扭头生闷气。
　　陈昌笑够了，又去催了一次面，回来时揉了揉王瑞的脑袋，说：“其实，在这里吃饭是因为很少有人来。

　　出校门左拐那家麻辣烫也很好吃的，不过太多人去了。”
　　王瑞这才注意到，整齐的店里除了他们只有几个人在吃东西。
　　“来这里的大部分的打工的，很多学生嫌这里小，不常来。不过，面的确很好吃。”陈昌低头摆弄着筷子

　　上剥下来的塑料袋子，慢吞吞解释。
　　潜台词是，我们来吃饭，遇到熟人的几率小，免得让你也难做人。
　　王瑞心里一动，陈昌低着头的样子，让他显得矮小不少。
　　他们做朋友的一个月，陈昌一直像个哥哥一般的照顾他，尽管他的年纪比王瑞要小。渐渐习惯于，以至于

　　到心安理得地接受陈昌对他的好，这样的过程并不算慢。
　　可，陈昌的的确确是个细致温和的人，很容易让别人产生依赖。
　　如果他是个女生……王瑞不自觉地幻想起来。
　　如果他们中间有一个是女生，那有多好……
　　王瑞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脸上的红晕一直烧到耳根。
　　陈昌把面端到他面前时，看到他额头冒汗脸色通红的样子，以为是天气太热了，就起身去买矿泉水，其实

　　，哪里是天气热，而是某人的心悄悄热了……
　　面很美味，筋道溜滑，还有辣酱和香醋做调料，热天吃着热腾腾的面却没有燥热的感觉，爽口无比。
　　陈昌吃面的动作慢条斯理，可速度却一点也不慢，不一会儿吃掉最后一根就把筷子放下似笑非笑地看着王

　　瑞吃。
　　王瑞不小心把辣椒放过了，红通通的一片飘在面汤上，一口下去要把眼泪辣出来。他眼泪汪汪着一边吃一

　　边擦眼泪，鼻头发红的样子显得很可爱，面汤溅出来到脸上，就胡乱抹一把，有些油渍便留在面颊上，闪

　　闪发亮。
　　陈瑞拿出纸巾抽一张给他，他接过来也顾不得擦，只是攥在手心里急急吃，陈昌失笑，便又拿一张出来伸

　　手过去帮他擦拭，无奈地说：“怎么像个小孩子？”动作温柔无比。
　　王瑞只觉得被纸巾擦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好像也吃过了辣椒。他停下筷子，脸还保持着微微扬起的姿态，

　　陈昌的手握着纸巾，缓缓从王瑞的脸颊、唇边，一直擦到下巴。认认真真地，一丝污渍也没有放过。没有

　　肌肤的直接接触，可是那触感却比直接碰触还要暧昧。
　　“那个……陈昌……”王瑞欲言又止。
　　“嗯？”陈昌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把纸巾换了另一面继续擦。
　　王瑞说话又结巴起来。
　　陈昌笑着把纸团扔在桌下，说：“快点吃，等会还要回去睡觉呢。”
　　王瑞窘迫地忙低下头重新挥动筷子，头低下的一瞬，陈昌的眼中闪过一丝伤痛。
　　看着他带着孩子气的举动，似乎可以到此而止。
　　陈昌藏在桌下的手握起了拳头，就算是再进一步又如何。
　　他们都已是成年人，有理由选择自己的道路。
　　这样的念头蠢蠢欲动着。
　　如果可以，就这样拉他进来好了，要背负什么，帮他背负起来，可是，要堕落，就一起吧。
　　陈昌着了魔似的，在桌下，把手伸了过去，摸索一阵后，按上王瑞的手背。
　　王瑞如预料中一般，触电似的把自己的手缩回去，猛地抬起头。
　　被辣出来的红晕明显被另外一种代替。
　　可是，那并不是完全的恼怒。
　　那双带点倾斜的双眸是水汽蒙蒙的，陈昌看不到其中有什么，可还是固执地往前摸索。
　　王瑞腾一下站起来，双手按上桌子，身体前倾俯视着陈昌。
　　旁边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
　　刚才还是十分宁静，甚至温馨的气氛，忽然紧张起来。

　　陈昌无谓地对上王瑞，脸上一瞬而过的是无奈，也是渴望。

　　“咿？居然能碰到熟人？”
　　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当陈昌班里著名的八卦头脑徐丽出现在面馆里并且用带着极度狗仔的语气嚷嚷这么一句时，陈昌与王瑞都是一阵头疼，随之而来的是麻烦上身的痛苦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