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宗》莫箫莫别

19、再见蒋煜钟

　　锦玉阁是撼海峰的藏书阁，内有兵法典籍浩如烟海，平日里只有撼海峰真传弟子和部分有通行令的弟子得以入内。但锦玉阁外的玉璧却是宗门战事通告处，所有宗内弟子皆可前往观摩。之前秦蕴瑾立功一事便是由锦玉阁玉璧传回宗门。

　　不过相比较蒋煜钊这回的动静，秦蕴瑾一行人也只能算小打小闹了。

　　据传那日蒋煜钊将秦蕴瑾一众送回宗门，转而率部从南轮境魔族后方潜入，伺机伏击，以少胜多，一举击溃该战部并俘虏一名元婴后期的魔族玄级战将，可谓大功一件。

　　杨潇云不由叹道：“这一回蒋煜钊可真是搏出了一番大造化，之前只能算军中一个小头领，这次回来怕是要成为继蒋煌一蒋真人后的又一金丹玄级战将了。如此天赋，一个核心弟子的名额不在话下，蒋家如今再也无法轻侮与他了。”

　　晁谦却突然笑了一声：“一个核心弟子怎么够？”

　　杨潇云一怔，随即恍然：“蒋煜钟的改良洗髓丹！”

　　“没错。”晁谦点头道，“趁着蒋家措手不及，蒋煜钟必然要借着蒋煜钊这股东风将自己显露出来，否则让那位回过神来，凭他有多少本事，也能让他掀不起一丝水花。”

　　蒋家在宗门中绵延近万年，势力不容小觑。杨氏作为蒋家主母，出手压制一个蒋煜钟绰绰有余。他必须要在杨氏反应过来之前打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名声，甚至寻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如此一来，杨氏不仅不能打压他们，甚至要在家族各支的施压下分出资源对他们二人进行重点培养。

　　杨潇云有些羡慕：“凭着洗髓丹改良，蒋煜钟能拜的师父想必也非等闲了吧……”

　　晁谦指了指济和院的方向：“这是自然。消息一放出来，那里边清修的各位尊者怕是都要坐不住了。”

　　不出晁谦所料，蒋煜钟刚刚将丹方献给宗门，济和院几位清尊隔日就全部出关，为着谁能得此良徒闹得鸡飞狗跳，就差没大打出手。最后济和院掌尊归德清尊以辈分压人，逼着掌门出面将蒋煜钟记在了他的名下。

　　其后，蒋煜钊率部归宗受封，得玄级战将令，成为核心弟子，赐住兰溪苑。长期驻守南轮境的缚雷武尊随即亲自传书于掌门，欲收蒋煜钊为徒。自此，蒋氏二兄弟在宗门中声名大噪。

　　元婴尊者收徒算是门中大事，自然不会悄无声息。缚雷武尊镇守南轮不便归来，传信令蒋煜钊赶回军中行拜师礼。归德清尊却丝毫不懂得低调为何物，好容易抢来的得意弟子自然要大张旗鼓昭告天下，最好是把四海八荒的老友全邀个遍好炫耀一番，因而一场收徒大典自开始筹备就宣扬得人尽皆知，把济和院其余几位清尊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自家掌尊套麻袋胖揍一顿。

　　蒋煜钟因献丹方有功而被收入菁英堂天甲班。归德清尊为了让徒弟与同窗交好，大手一挥给所有菁英弟子都发了请柬。请柬刚送到晁谦手上，蒋煜钟的邀约随即而来。

　　二人约见的地点依旧是姜鸿飞开在金蟾院的茶楼，晁谦到的时候蒋煜钟已经静候多时，见他推门而入，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笑迎道：“晁师弟，有些日子没见了，近来可好？”

　　晁谦余光扫过桌上的雪片安神茶，笑道：“说实话，不大好。师兄拜师礼前邀我出来，师弟我少不得要备两份贺礼，可是肉疼得很呐。”说着从浮蚁手中取出一个储物袋，放到蒋煜钟面前。

　　蒋煜钟这回没有推辞，从善如流地将这份礼收入囊中，顺势请人落座，道：“师弟前些日子刚发了一笔横财，现在哭穷可一点也不能取信于人。”

　　晁谦摇了摇头：“师兄此言差矣，世道艰难，来财不易散财易啊。”

　　蒋煜钟随手把茶填满，推到晁谦面前，笑道：“那你拜师大典当日大可不必随礼，想来师尊他老人家大人大量，不会计较的。”

　　晁谦无奈地摇了摇头，调侃道：“几日不见，师兄这仗势欺人的本领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蒋煜钟叹道：“之前总被人仗势而欺，如今有势可仗，自然要试试这滋味。”

　　晁谦无意谈论对方过往的艰辛，只作不知他话中的深意。

　　蒋煜钟也只是自嘲一句，随即挥手取出几个瓷瓶放在桌上，道：“也罢也罢，这是我随手炼的丹药，算是给你补偿一二，省得你说我算计你的钱财。”

　　晁谦亲手接过交给浮蚁收起来，笑道：“师兄炼的丹药现在可十分抢手，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蒋煜钟见状不动声色道：“你不嫌弃就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只算聊表谢意罢了。”

　　晁谦无奈摇头：“师兄这么说我倒是不敢收了。我哪里当得起你一声谢，倒是你的三瓶洗髓丹帮了我大忙。”

　　蒋煜钟闻言态度更亲近了几分：“近日来忙于拜师大典，好容易抽出片刻时间，也说不了几句话，等大典过后，我再请师弟出来吃茶。”

　　晁谦笑道：“师兄相邀，我必然随叫随到。”

　　蒋煜钊站起身来，道：“这茶楼清净，以后你我二人小聚就选在这里吧。”

　　晁谦明白他这是暗示二人关系不要摆在明面上。若是心思多的人怕是会以为蒋煜钟不愿他人攀附，但晁谦知道他是怕家族里乌七八糟的事情连累自己，因而含笑应下，起身送他出门。

　　浮蚁上前为蒋煜钟推开门，他踏出半步，突然回身直视晁谦，郑重道：“无论师弟应不应我这一声谢，我和阿钊这一次都承你一份情。”

　　晁谦一怔，蒋煜钟早已回身大踏步离开。他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对浮蚁道：“去请师姐过来。”

　　浮蚁应声退下。

　　晁谦回到落霞山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杨潇云同浮蚁结伴而来，一踏入门槛就十分新奇地调侃道：“难得你主动来找我，快和我讲讲，有什么事能把你这家伙都难住了？”

　　晁谦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接她的话茬，反倒对浮蚁道：“若不是你金丹期的遁速我追赶不上，你一出门我就要把你叫回来了。仔细一想，就师姐这样的脑子，就算来了也没什么助益。”

　　杨潇云被堵得一噎，好奇心作祟不想与他斗嘴浪费时间，只能认输道：“罢了罢了，论嘴皮子我耍不过你，还是来讲讲寻我何事吧。”

　　晁谦见好就收，将自己同蒋煜钟碰面的经过一讲，杨潇云点头道：“他在消息还未放出时出售改良洗髓丹，本就冒着很大风险，若不是急需灵石想来也不会如此鲁莽。如今看来应是为了蒋煜钊。”

　　晁谦表示赞同：“没错，但他大可不必承认。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重情重义，也不必将蒋煜钊点出来。”要知道，以这二人如今的身份，一份人情可是天大的好处。

　　杨潇云细细想了想，突然绽开笑颜：“你和浮蚁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晁谦见她似有所悟，敷衍地摆了一个“洗耳恭听”的表情，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饶是杨潇云涵养很好，也被气得险些翻了一记白眼，好在她习惯成自然，生生忍住了这口气，将话题进行了下去：“你们只道蒋煜钟心思深沉，就觉得他一举一动都似乎别有目的。但你们却忘了，他也只不过二十出头，前二十年在蒋家过得艰辛，除了常年在外征战的蒋煜钊外，并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友人。如今算是熬出了头，攀附之人虽多，却大多有所图。而你恰好在这之前就与他相识，又算是多少推了他二人一把，他对你交付几分真心也就不算奇怪了。”

　　晁谦一怔，随即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倒也说得通。他点头道：“是我着相了。既然如此，这次大典的贺仪得换一换。”

　　杨潇云赞同道：“你将那些空有价值的东西收了，换些实用的去，他会明白你的意思。”

　　说定了这件事，杨潇云提起了百年会盟：“距会盟还余十年不到，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百年会盟其实对于筑基期弟子来说有些鸡肋。各坤英杰若要齐聚长和，化神以下皆需通过传送法阵跨越混沌。而横跨各坤的法阵对于筑基弟子来说负荷极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损伤根基，因而外坤各宗只会设法带少数筑基弟子前来与会。但正因如此，这些筑基弟子必然个个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晁谦作为菁英堂弟子，却是要直面这些天之骄子。

　　早前晁谦就发现自己的修为停滞不前，之所以选择研究符箓也是为了寻求突破契机，可惜几乎没有成效。此时杨潇云提起，他也终于下了决断：“闭关于我已经没什么用处，不如出去游历一番。”

　　杨潇云也点头赞同：“你毕竟长于宗门之内，虽不缺功法灵气，却多少限制了你的眼界，是该出去看看了。”

　　晁谦自出生起就很少离开宗门，即便是出去也有人照拂，现下需要独自出去历练，虽已经做好了打算，但难免有些忐忑：“我准备往北仓境一行，师姐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