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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嫂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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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青在苏容月的房前长跪不起,准备垂死之人最后一搏。苏容月只是不见,哼着江南小调穿针引线地绣起东西来。
等不到人,何青青便派人传话,这话又传到了飞莺的耳朵里。飞莺面色如常,冷哼了一声:“她要寻死就让她一头撞死,只是撞得远些,别染上晦气。”说罢仍旧服侍苏容月去了。
飞莺把何青青的话传了一遍,无非是要寻死腻活地要挟。苏容月皱着眉头不说话,飞莺以为她心软了,便道:“娘子的亏欠也还了,不必为此耿耿于怀,郁结五内。”
苏容月见飞莺过于担忧的神色,笑出了来:“哪里就任由人作践了,我还没那么好心肠,只是心里没底,王爷前些日子还宠的跟个宝贝似的,转眼就赶走了,果真是凉薄。”
飞莺不以为然:“王爷慧眼识珠,识得娘子的好,便对比了出她的不好。王爷这么做娘子以后也好过些。”
“我虽是公主,王爷连父皇都不忌惮,又岂是会我动了心思的?要是哪天看我一个不顺眼,连同我也要受牵连罢了。”苏容月愁容满面,一个不小心穿针引线的手指被扎了一个血洞。飞莺“呀”地一声,急忙找来东西包扎,又道:“娘子莫要思虑了,今儿只是手指上,明儿不知怎么好呢。”
苏容月笑着道:“小妮子净会咒人。”
飞莺如论如何也不让她绣了,“娘子何必忙着绣这锦囊,纵使绣成,也送不出去罢了。”
苏容月眼神暗淡下来:“那就留个念想。”
飞莺听言心知她执念已深,劝说不动,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心中默默祈祷她早日明白王爷的好。
晚间,林陆晨又来了苏容月的房里,并没让人通报,苏容月来不及藏好尚未完工的锦囊,生生地让林陆晨撞见,一把夺了过去,眼神暧昧而锐利,“娘子这是给谁绣的?”
“闲来无事,打发着玩的。”
“看样子是一对鸳鸯?”
苏容月只得硬着头皮道:“自然是给王爷的,妾身不好说出口。”
林陆晨笑着拥着苏容月,感受到她僵硬的身子,心里苦笑,他哪里不知道她的可人儿是为谁而绣。
“夜浓了,仔细伤着眼睛。”
苏容月乖巧地收起物件,看见林陆晨眼眸中劳碌引起的血丝,心里有些担心:“妾身服侍王爷就寝吧。”说着要为他更衣。
林陆晨又说了一些歪话,令她面红耳赤。
又一晚相安无事。
翌日天色未亮,苏容月的房门外便有窸窣的吵闹声,苏容月被吵的睡不成,只得命飞莺出去看看。飞莺领命而回,笑着说道:“王爷的妹妹远游回来了,吵着要见娘子,王爷推脱您正休息晚些见。”
苏容月不知林陆晨竟还有个妹妹,为了不失礼数,苏容月更衣出去迎接林陆晨的妹妹。
妹妹一脸的不高兴,说什么好容易回来,净会让她扫兴。林陆晨绷着一张脸,只是摇头不让见。
苏容月笑着打圆场,两人这才把视线转移来。林陆晨只是淡淡地介绍:“家妹林梓梓。”
还不等苏容月回应,林梓梓便自来熟地抱着苏容月,苏容月礼貌地让进屋内。林梓梓瞅了苏容月好一阵,满意地说道:“这便是我的好嫂嫂,果真值得让哥哥如此苦苦追求。”
苏容月面颊微红,林陆晨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林梓梓生性单纯,不拘小节,和苏容月很合得来,打得火热,把林陆晨晾在一边,任由屋子结了一层薄薄的冷气,倒是让林陆晨郁结五内,心生妒意。
娘子都没和他如此亲近,倒和从未相见的妹妹打得火热,心里越想越气,便没好生气地道:“风尘仆仆地没有分寸,也敢来见你嫂嫂,还不换衣裳再来拜见。”
苏容月只笑着道:“自家人哪里如此讲究,妹妹只不嫌弃我就好。”
林梓梓朝林陆晨吐了吐舌头,又对苏容月道:“还是嫂嫂亲近些,哥哥只会扳着个木头脸。”
苏容月没法搭腔,只能沉默,这时林梓梓又道:“好些日子没回家了,许多风景人物都模糊了,不如嫂嫂带我出去闲逛一逛。”
苏容月也有些心痒痒,林梓梓眼尖地道:“嫂嫂进门还未出过逛过吧,哥哥也太不解风情了,也不知道女儿家的心思。从小长在宫里的女子,一出嫁背井离乡的,岂不是想家,如若出去散散心倒也罢了。”说着连连怒瞪林陆晨。
林陆晨表面淡定,实则忐忑不安,难道自己真的不解风情吗?
苏容月只说:“府上还有许多家事处理,一时忙不来罢了。”虽是这么说,可是明眼人都能瞅的出来,分明是苏容月想去而不便。林梓梓便越过林陆晨决定和嫂嫂出门闲逛。
两人换了一身便装,乘了一顶轿子出了门。林陆晨想去又不好意思去,只得罢了,一个人闷头去书房办公务,可是没有心情,又抽出画笔铺上画布,不一会儿,一幅美人图又画好了。
画上美人只穿亵衣,柔弱无骨地躺在榻上手握书卷,眼波流转,神情妩媚楚楚动人。林陆晨看着笔下的美景,呼吸一窒,心跳加速,浑身叫嚣地沸腾起来。
无奈此美人每晚只可远观,实在发愁得紧呐。如今更是来了个妹妹,更是难以下手了。
苏容月和林梓梓十分快活,把街市小吃尝个遍,去了首饰银玩店,选了一些首饰,一边逛着一边聊着,苏容月渐渐知晓了林梓梓底细。
林梓梓打小便不号拘束,总是偷偷溜出门,不是结交朋友就是游山玩水,没少令婢女小厮挨打。到了豆蔻年华也是如此,家兄多次训导,她依旧我行我素,没个少女模样,活像个野小子,就连青楼妓院也没少去。
苏容月十分羡慕这样的性子,活的惬意,如若她也能如此,当真可以大着胆子同青阙告白私奔了。
只可惜,她出身的皇家,便容不得她胡为。这些也只能想想罢了。
林梓梓又和苏容月谈林陆晨,一会面带骄傲一会神情沮丧,“哥哥生就一副好模样,惹了不少桃花,我打小便为他找未来嫂嫂,可他天生冷脸,没等说话人家便吓跑了。”
这三年我为了逃亲,跑大外头瞎逛,可是和哥哥的书信不断。他说已经找到了相守一生的女子,正巧皇上赐婚,不日便会娶进门,到时候好喝好吃地伺候着。我一边笑他开了窍,又笑他不解风情,讨好一个女子岂是好吃好喝便可摆布的。”
苏容月一边仔细听一边笑,可是越细想越不对劲了。
林陆晨当时要娶的是何青青,为何在信上笃定娶的是自己呢?除非他事先便知道娶的便是她。
那么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从一开始便被林陆晨看穿,他却并没有拆穿。
林梓梓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苏容月却没心思听了,只说府里还有些事务要办,须得快些回去,林梓梓觉得扫兴,逗弄苏容月:“嫂嫂还没逛逛青楼呢,那真是人间快活神仙地,我们伴做男子,保准以假乱真。”
苏容月一心被烦恼缠身,只听清好像还有没逛完的,便附和着:“改日有空,定奉陪到底。”
林梓梓本是说笑,没料到苏容月答应的这样爽快,心里便以为遇上了知音,连连赞叹:“嫂嫂果真是头等妙人,哥哥哪里配的上神仙似的嫂嫂呢。”
苏容月没心情理林梓梓的奉承,匆匆地乘了轿子打道回府。
林梓梓刚同苏容月进门,还准备和苏容月再叙一叙,传唤小厮却早已守在门口,“王爷急着见小姐呢。”
“有什么要紧事,还不等人歇歇脚喘口气。”
小厮道:“奴才也不知,小姐不就知道了。”
林梓梓没好气地道:“每月拿着俸禄只知道卖乖。”
小厮连连陪好。苏容月知道小厮是不知情的,便道:“梓梓快去吧,王爷若真有事只怕耽搁了。”
小厮突然一拍脑门,大叫:“哎呦,我这脑子!”又对苏容月道:“王爷说这几天城内一伙极为危险的朝廷钦犯流窜进城,王爷担心王妃的安全,要王妃不要出府了,免得惹上血光之灾。”
林梓梓腹诽着:“我怎么不知道。”
小厮笑着解释:“小姐许久未回来,许多事情不知道也是有的。王爷等的急,小姐还是别为难奴才了。”
林梓梓只得不情愿地去了书房。林陆晨正负手等着,见林梓梓来了,屏退众人,就要林梓梓伸出手来。
林梓梓惊慌地连连后退,自小到大,犯了错都要哥哥都要用藤条抽打她的手心。
林陆晨冷着脸说道:“说,犯了什么事。”
林梓梓眼睛咕噜咕噜转,半天才说道:“不该打扰嫂嫂休息。”
“还有呢?”
“不该不净手,不换衣裳就抱嫂嫂。”
林陆晨眯着眼睛:“还有?”
“还有……”林梓梓实在想不出了,哭丧着脸。“好哥哥,饶了妹子吧,好容易回来怪想哥哥的……”
“休要打亲情牌。”林陆晨眼底含着冷光,“今天跟你嫂子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林梓梓讪笑着:“没说什么呀。”
“可是说了哪日装扮成男子去青楼?”
林梓梓心道不好,竟然被跟踪了,面上仍旧是无辜的神色,“妹妹不过是替哥哥试试嫂嫂的对您的心,没料到嫂嫂答应的如此爽快……”眼尖地瞥见林陆晨愈来愈冷的目光,赶紧识时务地噤声了。
心里默念佛菩萨保佑,她万不得已才找嫂嫂当替罪羊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