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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段四 合 ...
“董扇人,这是皇上要您换上的。”三位宫人托着一套裙履进了董子剡的屋子。
“放下吧。”董子剡并不曾看那物什,他正在青宣上画一些兰草。
“董扇人,皇上要您立马换上,皇上待会儿便会来的。”宫人依旧立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董扇人,您还是赶紧换上吧。”
“等会儿,等这画上的墨汁干了。”董子剡终于放下笔,回头看那宫人手中托着的衣履了,这一些是他十多年来不曾再穿的。
董子剡走进宫人,接过她手中的托盘,心里迸出了一丝凉意:“我自己会换。”董子剡看到宫人出门,他将托盘放到书案上。他慢慢的解了自己衣袍上的结,一件件的脱下来,然后穿上昭德帝要他穿上的裙裳。
董子剡想事情一定在哪一步上出了错,许或是虞然卿对他起了恨意,故意将他说成有断袖之嫌?可是那也不可能,虞然卿这些月来并不曾出过句章城。董子剡头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拔下了自己束发的簪子,用梳妆台前的梳子梳了一个最为简单的发髻 。
“果然是前朝影后的后人,不施粉黛也是清丽动人的。”来人便是昭德帝,他手中捧着两幅卷轴,脸上微微的荡着笑意。
“草民董子剡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董子剡镇定的跪下来说道,他只是低着头,心中却有些疑惑。
“如今还是董子剡吗?”昭德帝腾出一手拉起了跪在地上的董子剡道,“董子溪,董小姐!”
董子剡依旧不变神色,他的心中早已猜出会有今日的情景了:“皇上知晓的极多,想必是有心人告诉了皇上吧?”
“瞧,这一幅是前朝仪凤帝绘的《西窗剪烛》图。画中的影后据说还是未出嫁时的装束,由太后安排帝后两人在御书房内研讨书画。”昭德帝打开了其中一副画,铺在梳妆台前,“太祖攻入北都时,在堆景宫内看到了这一幅画。”昭德帝拿着画轴上的挂线,将画放在董子溪身旁对比道,“这眼神和这身段,只怕这世上也只有影后的后人才会有的,修长且恬淡之人。”
董子溪突然跪了下来道:“草民董子溪恳请皇上饶恕草民欺瞒之罪,恳请皇上不要降罪我董家一族!”董子溪终于开口承认这个隐瞒了十多年的身份,她一直重重的在地上磕着头,这寝殿里静的只有这头颅与地相撞击的声音。
“据闻句章城里有一条贯通全城的河,名剡溪。”昭德帝只是将画轴慢慢的卷起来,他瞥眼又看了地上的董子溪一眼,“去年的十二把贡扇中,其中有一把只是画了一园兰草,朕当时就想这余下十一把扇子上的美人图应是制扇人自己了。没想到这个猜测竟是真的,如今看恢复了女儿装的董扇人果然比这扇上的样子还要妙。”
昭德帝将画轴放于一旁,弯腰扶起董子溪道:“董妃,可好?”昭德帝拿出一条帕子擦去董子溪额前的灰道,“今夜,朕想看董妃的鱼丝绣。”
“皇上,恳请您饶恕草民吧?”董子溪挣扎的要逃离昭德帝的手,“皇上,请放过草民。皇上您若对草民欺瞒您一事心有不满,请您下令杀了草民,放过草民董氏一族!”
“如果今晚,董小姐成不了董妃,那么董氏一族也就会见不到明日的日出了。”昭德帝的左手绕着董子溪鬓角的一缕发丝,“先帝时的韩妃也是句章人士,董小姐应是知晓韩妃夫家的故事的。”
董子溪猛地一震,往后退了几步,她自是知晓韩妃夫家袁家的惨剧,全族遭灭,连仆人都不曾活下一人。董子溪几欲开口再求,却看到昭德帝眼中那一抹杀意,她真是绝望了。她想如若因自己使得董氏灭族,她死后是无脸再见列祖列宗的。董子溪心中颓然一叹:及昂,若有来生我董子溪定不负你情意。
昭德五年四月初十,昭德帝立句章董氏为妃。董氏思乡甚重,不久便身患疾病,转而卧床不起。
“娘娘,您还是躺着吧。太医吩咐您要静心养病的。”几个宫女拉扯着要下床一探究竟的董子溪,“别听外面那几个多嘴的奴婢瞎说,剡溪扇铺好好的经营着。”
“出去!”董子溪不再挣扎,她分明听得有人在外面说道,董家和剡溪扇铺在火光中成了灰土,还有那火光妖娆中竟然出现了前朝影后的哭泣声。
“娘娘,您先喝了这药吧。”宫女依旧不肯放弃。
“滚,给我滚!”董子溪一扬手打翻了药碗,她的神智有些迷糊和错乱了,她委身与人,得到的是家破人亡的结局。她想到这如今也许就是一个死的份儿了,至少还能陪着家人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可是突然进来的那个身影,激起了董子溪仇恨的心。她想自己是不能去死的,父母亲人的仇何人来报呢?可是被人囚禁在深宫内又如何报仇呢?
“子溪,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呢?”昭德帝端着一碗药进来坐在董子溪床边,“来,朕喂你把药喝了。这样才有精气神去参加中秋赏月宴的。”
董子溪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心结所致。她乖乖的喝了药,对昭德帝说了一声:“皇上,我乏了。”
“那便睡一会儿吧,朕守着你。省的你做了什么噩梦也没有一个人说。”昭德帝为董子溪盖上被子,静静的看着董子溪侧身往里面睡下去。
昭德五年八月十五晚,董妃所居的长信宫失火。许或是宫人不小心碰到了烛火,引燃了挂满长信宫的绢丝扇面,而董妃也在大火之中殒命。昭德帝给了董妃的谥号为:敏静皇贵妃。
这一年,所有的国人都见证了一个庞大的制扇家族的全面所灭。句章董氏全族在董家宅院的大火中消失,而董妃也在长信宫的火中殒命。剡溪扇从此成了绝品,鱼丝绣这一门技艺再也无人能拾针而穿了。
等到北都的陈及昂得到这个消息时,已是这一年的十月。他在五月底时接到了董家退亲的书函,董家失约于陈家在先,退掉了所有的聘礼。他当时是有几分恨董子溪的,两人是少时便定下的婚约,如今只因一人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而散了。陈家在北都也算是名门望族,这样有失面子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陈及昂在族中受了众人的迁怒,只好搬去陈家别院而居。这一晚他读着往日董子溪给自己的书信,又经过这几个月来的深思,他想如今董子溪已经香消玉殒,不能再抱有怨恨之心了。他反倒觉着董子溪这一生太过可怜,连正正经经的女儿家日子都未有过。
“及昂哥哥,及昂哥哥,你在吗?”此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这声音带着古越旧音,好像刻意压低了几分。
陈及昂将书信收拾起来放到抽屉中,开门往外看,竟是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立在他的门口。陈及昂挡着门不肯让那人进屋:“你是谁?”
“及昂哥哥,我是子溪。”董子溪看着数年未见的陈及昂,心中百味杂陈。她曾经挣扎过要不要来北都,最终她还是来了,“我循着深宫里的暗河潜水逃了出来。”
“子溪,真是子溪?”陈及昂有几分不信,转身从屋内拿了一盏等靠近看,“子溪,你还活着?快进屋子来,外面太冷。”说着拉着董子溪进了屋子,又迅速的关上门道,“受罪了。”
“及昂哥哥,我是从墙外叠了石头爬进你家院子的,你去看看有没有人跟着我,好吗?”董子溪捧着陈及昂给她的热水,烤着火。
“好。别担心,你先坐着,暖暖身才是首要的。”陈及昂端了一碟糕点放在董子溪前,然后出门就把董子溪爬墙处的石头搬到了四处。
“子溪,我让人去提热水来了。你先把这一身的晦气给洗去,一切待到明日再说,可好?”陈及昂从自己衣柜中取了一身衣服来,“委屈你,我这里只有些男子的衣服,没有抹胸给你。”
“及昂哥哥,我家人都没了?”董子溪瞧着陈及昂的身影,心中一股悲凉,眼中不免泪下如珠,“你要实话告诉我。”
“子溪,董家已亡,如今只有景家。你的族人大都还在的,那一场火是你父亲所放,正是为了让族人逃离句章所做的。”陈及昂将衣服放到一旁的澡间出来道,“你哥哥如今在北都也算是个殷实商户,明日我送你过去。”
“族人都还在?”董子溪激动地起身拉着陈及昂的手道,“总算还是值了。”
“子溪,还是先去洗洗吧。你总不能明日也这样去见族人吧?”陈及昂用袖子抹去了董子溪的一脸泪水,拉着董子溪到了澡间道,“你自己洗吧,我给你铺床去。”
“及昂哥哥,你恨我吗?”董子溪拉住要走的陈及昂问,“我知你被我退婚,一定是受了族人的责骂了。你就恨我吧,这样于我心中也能安心一点。”
“子溪,我们先且不说这些可好。还是先洗吧,水都要凉下去了。”陈及昂掰开董子溪的手,还是出了澡间,“毕竟孤男寡女相处一道易惹闲言碎语的,我不想毁你清誉。”
董子溪坐在澡盆内,泪水混入水中,她不知道今后该何去何从了。她当日一把火烧了长信宫,就是怀着要让昭德帝内疚一生的仇恨,可是族人都还在,她又拿什么来做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呢?和及昂已是两相隔阂了,她这样的喜欢及昂,可是造化弄人。
陈及昂是个极为细心的人,他将自己平日的被褥搬到了房间内的榻上,又新取一套被褥铺在床上,刚把被子铺好,他就看到出了澡间的董子溪:“子溪,这些都是被褥都是新的,你若怕冷我帮你暖被?”
“及昂哥哥,你还能把我当成以前的子溪妹妹吗?”董子溪噙着泪将陈及昂转了身过来,“还能不能回到曾经?”
“子溪,我从来都把你当作我妹妹。”陈及昂有些说不出话来,看着董子溪穿着自己的衣服显得很大,“子溪,你还愿嫁我吗?”
“及昂哥哥,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董子溪在一旁的椅子上抱着双腿望着火盆中的火苗,“及昂哥哥,帮我暖最后一次被吧。”
陈及昂不再言语,他想董子溪大概还是喜欢昭德帝的。他放下心中所有的情愁,放下床帐脱了外衣躺进被子里为子溪暖被。这样的举动在少年时,他是极为高兴为子溪做的,可惜今日是最后一次了。
陈及昂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不会儿被子就暖了,他小心的起床免得跑出热气,拎起自己的衣袍一裹道:“子溪,你来睡吧,已经暖了。”
董子溪起身走到床帐前,伸手撩开一边的床帐,看着陈及昂道:“及昂哥哥,你也睡这里吧,像小时候那样?”
“子溪,我睡榻上。你好好安歇吧,明日里怕是还有忙的。”陈及昂忍着不再看董子溪一眼,大步的撩开床帐走到榻边。
躺在榻上的陈及昂转辗反侧良久,他终是忍不住了问道:“子溪,你还愿嫁给我吗?”
“及昂哥哥,我已非完璧。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躺在床上的董子溪躲在被子里静静的流泪。
“子溪,人生难有全全之事,我只求你心中有我,唯此足矣。”
“及昂哥哥,我愿嫁你,可我不愿让你娶一个不贞之人。”
“子溪,我说过若你还如以往那般喜欢我,你就嫁给我。自此而后,决不让你受一丝伤害。”
“我一如过往,可是我董子溪还能嫁进陈家吗?”
“子溪,董家已亡。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董子溪此人,有的不过是景家小姐。”
“及昂哥哥,你娶我你心中可有委屈?”董子溪听着陈及昂的话,越发的伤心了,泪水止不住的流。她想起那一日在长信宫,她的泪水浸湿了丝枕,可是身旁那人却满是喜悦。
“子溪,从今而后你便不再唤子溪。我给你想了一个名字,叫晓音,景晓音。”陈及昂突地从榻上起身,撩开床帐对着董子溪道,“晓音,我明日带你去景家,顺便提亲。”
“及昂哥哥,我愿一生欠你情意。”董子溪从被子里露出脑袋,对着一直看着她的陈及昂道,“及昂哥哥,榻上硌人,要不你来床上睡吧。”
“不了,晓音。待到我们成亲之后,我一定守你一生。”陈及昂拿着袖子给董子溪擦干了泪水道,“睡吧,明日里我们还要去景家的。”
昭德五年十二月初三,北都望族陈氏及字辈,陈及昂迎娶北都富商景守言之妹景氏。婚事只是按着一般的望族娶亲操办,并不曾引起旁人的注意。况且这种富户的联姻在国下比比皆是,大都就抱着瞧热闹的心态来看。
后来,陈及昂想这一辈子许或最不完美的事情,可能是不能陪景晓音回句章再看一遭了。不过景晓音对着自己的生活却是满足的,在陈及昂的关心之下,她也渐渐的走出了那个长安噩梦。
再后来,似乎这个故事应该就此结束了。剡溪扇成了历史,即便景晓音还活着,她是不会再去绣了。
再再后来,是昭德四十一年时的三月初二,昭德帝在新修的长信宫内病危。
“虞爱卿,朕最后再托你一事。”昭德帝拉着虞然卿的手道,“待朕去后,就把那十二把剡溪扇陪葬吧。董妃留给朕的也只有这十二把剡溪扇了,是朕害了她,也把剡溪扇给毁了。”
“皇上,不要再说了。休息要紧。”虞然卿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昭德帝。
“这一睡,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朕看到董妃在对朕笑,笑起来的模样特别像昭德五年三月初二时见到的那样。淡淡的笑,还有一抹俏皮。可惜朕剡溪不辨,到最后得了她的身却失了她的心。”
“皇上,董妃在天之灵看到皇上这样,也会担心的。”
“她是恨朕的,也应该恨朕的。朕知道,她从来都是恨朕的。是朕毁了她的一族,是朕毁了他们董家七百年的剡溪扇,也是朕毁了她的一生。”昭德帝突然不言语,对着某一个方向笑了笑,“董子溪!”
虞然卿手中的那只手颓然松开,昭德帝驾崩了。这个含笑而亡的帝王,临死前应是看到了董子溪对他的宽谅,因为景晓音已在三年之前病故了。
春去春回,又到了一年贡扇时期,虞然卿拿着新帝赏给他的一把匀吴梅里扇。他猛然想到几十年前他在句章早春的某一日,看到头发散落在前后的董子溪,那个时候她还唤做董子剡,那个不近女色的董子剡。原来不是他虞然卿自己和昭德帝剡溪不辨,而是剡溪从来都是同一人。
我放下笔,吹了吹纸上的墨汁,拿给在一旁抚琴的书仁:“书仁,你看这个故事如何?”
“这一回,结局是好的吧?”书仁闭着眼不曾看书稿一眼。
“应是算的上好的吧,有情人还是终成眷属了。”
“那便行了,说了几百年的惨剧,也得说一个开心的。不然这鬼做的越来越心冷来了。”
“书仁,我时常在想,如果我们当初投胎转世去了,会怎么样?”
“许或,我们便是那些故事里的人。淑凝,歇歇吧,听我抚琴。”
书仁的琴技越来越精湛,可是琴里透露出了更多的悲哀和寂寞。我们是孤独的两只鬼,游荡在人世却不能与人相交。我从后背抱住书仁,这样的午后,这样的琴声,我们是两只可以在阳光下生活的鬼罢了。
我对董子溪有一股奇特的喜欢,因为她一心只爱一人,当她诺诺的问道:我已非完璧,时我自己写的时候也有几分不忍了。好在陈及昂是一个好人,他说:人生在世,事事难完全。
这样的男人哪里找去啊!哎
ps:修改错别字。
故事已经完了,自己都不知道什么事情了。也不知道这样的结局算好还是不好。
也不知道董子溪这个人物让人觉得像不像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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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段四 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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