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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候府门口,萧骋舟刚勒停马,就看到管家忠叔入府的背影,他急忙喊了声“钟叔”,身轻如燕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兴冲冲追了上去。

      “二公子,您慢些,夫人看到又该说您了。”

      “这有什么,我们萧家祖上就是靠马背上赢的皇恩。”

      萧骋舟不以为意,将弓扔给侍卫,走在前面:“再说了,现在大哥不在了,以后我要像他一样,替我们萧家光耀门楣……”

      “二公子,”忠叔难得越了尊卑,截断萧骋舟的话,低眉敛目冲他行过礼,道,“老奴说句僭越的话,您以后还是不要在侯爷面前说这话的好。”

      萧骋舟脚下一顿,面上的意气风发瞬间散了大半。

      “忠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什么都不如大哥?”

      萧骋舟与萧骋怀非一母同生。

      萧骋怀的生母姜氏是萧侯爷的发妻,她在萧骋怀六岁时难产而死,偌大的侯府不能没女主人,萧骋舟的母亲穆凝心便被抬成了平妻。

      萧骋怀丧母后便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亲近,终日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是看书就是练武。

      那时萧骋舟年纪小,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后,便经常去萧骋怀的院子玩。

      虽然每次都会被萧骋怀毫不留情丢出去,但他却把这当成了他们兄弟之间交流的方式,乐此不彼缠着萧骋怀。

      后来萧骋怀去了军中,捷报传至萧家一次,萧骋舟对他的敬慕便又多了一分。

      但同时,与萧骋怀的累累战功相比,文不成武不就的萧骋舟完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是以,萧骋舟仰慕萧骋怀的同时,也很自卑。

      忠叔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只在心里叹口气,说出的话终是缓和了几分。

      “哪有不如这一说,不过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罢了,二公子是聪明人,应该比老奴更明白这个道理。”

      萧骋舟没说话,似是在想自己有什么能比得上萧骋怀的。

      “更何况,如今大公子才去没多久,二公子您多少也该体谅一下老爷现在的心情才是。”

      萧骋舟素来孝顺,听忠叔这么一说,一扫刚才的阴郁,瞬间跳起来:“忠叔,我不跟你说了,我得了一方新墨,赶着去给爹爹送了啊!”

      说完,随手抓了一个小厮,问:“侯爷在哪儿?”

      “在……祠堂。”

      小厮说完,萧骋舟就一溜烟朝祠堂方向跑去了。

      ***

      祠堂内,萧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鳞次栉比排列着,因祠堂内终年燃着冥烛,是以门窗皆闭,愈发衬的里面寒冷阴暗。

      萧家如今的家主,侯爷萧庭文此时正跪在供桌前祭拜。

      他的夫人穆凝心站在身后,掩着帕子啜泣道:“侯爷,您当真要让舟儿娶孟家那小姐吗?现在街上到处都在说,孟家那小姐克死了大公子,又克死了山匪,您……”

      “够了,祠堂重地,岂容你胡言乱语。”萧庭文扭头,平素一双温和的眼睛里此时皆是怒气,“出去。”

      走到祠堂门口的萧骋舟刚好听到这番对话。

      心下一惊,萧孟两家这桩婚事当年是他爷爷主动求的,如今他娘在祠堂提毁亲,这不是在他爷爷的牌位前打人家的脸吗?

      萧骋舟急忙闪身进去,将穆凝心往外推:“娘,你去外面等我们。”

      说完话,穆凝心也反应过来不妥,便捏着帕子又悔又怕的出去了。

      萧骋舟恭恭敬敬拜完,起身走到角落里,拿起萧骋怀的牌位。

      萧庭文还健在,所以即便萧骋怀生前战功累累,他的牌位也只能放在角落里。

      这祠堂每天都有守祠的人剪灯花换灯油擦拭牌位,但萧骋舟每次来祭拜,都会亲自替萧骋怀擦拭牌位,再跟他说一些京都军营最近发生的事情。

      “大哥,你从北疆带回来的人,被皇上打乱分到京畿营了。”

      “胡人开春又来骚扰边民了,皇上正愁派谁去坐镇才好,听说皇子跟六皇子为这个在朝堂上公然争执,惹的皇上龙颜震怒,罚他们闭门思过。“

      “大哥,如果你还在就好了。”

      ……

      萧庭文逆光而站,看着萧骋舟抱着萧骋怀的牌位话家常,向来不苟言笑的面皮上浮现出一抹异色:“为什么要同他说这些?”

      “大哥生前一心卫国,想必他应该想听这些的吧!”

      萧骋舟挠挠头,刚将牌位重新放回去,就看到萧庭文的身子猛的晃了晃。

      “爹。”

      萧骋舟急忙跑过去扶住他。

      “无事。”萧庭文撑着桌子起身,“出去吧!”

      萧家祖上是靠马背上得的皇恩,世代承袭忠勇侯的爵位。可到了萧庭文这里,他却一心醉情山水。

      是以萧庭文并不喜欢崇武的萧骋怀,父子关系很是冷淡。

      可在萧骋怀死后,萧庭文却几乎是一夜白头,向来温润如玉的萧侯爷,似是被人在须臾间抽去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具枯骨。

      “爹。”萧骋舟眼眶发热,扶着萧庭文的手微微发颤,垂头没勇气看他,只低声说道,“我知道我比不上大哥,但是您还有我,我会帮您一起撑起萧家的。”

      听到这话,萧庭文怔了一下,拍了拍萧骋舟的手,有气无力道:“你事事以你大哥为榜样,如今他已经不在了,这萧府日后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万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莽撞。”

      “我会的,爹。”

      许是刚才萧庭文的叱责吓到了穆凝心,看到他们父子俩出来,欲言又止却又不敢说话。

      萧庭文先开了口,却是在问萧骋舟。

      “外面的流言蜚语你怎么看?”

      “全都都是无稽之谈。那个山贼的尸体我看过,他分明是脚下打滑磕到脑骨而死的。至于大哥……”萧骋舟的脸色瞬间变的很气愤,“刑部那帮草包到现在还没找到凶手吗?”

      萧骋怀死了一月有余,但关于他的死因,却一直没查出来。

      萧庭文摇头,阻了萧骋舟还要再骂刑部的话。

      “这门亲事当初是你爷爷主动求娶的,说的是孟家姑娘嫁入我们侯府,但却没说一定要嫁给你大哥……”

      穆凝心急急接了萧庭文的话,掩着帕子又要哭:“侯爷,不可啊!”

      萧庭文冷着脸:“我是在问舟儿。”

      穆凝心瞬间噤声,只好用眼神拼命示意萧骋舟赶紧推掉。

      她不想自己儿子被孟家那姑娘克死。

      萧骋舟无所谓耸耸肩:“我没意见,全凭爹娘做主。”

      反正他也没喜欢的姑娘,孟家那个姐姐平白无故背上克夫的名头也有点可怜,她要是愿意嫁,他娶她也没什么不可。

      穆凝心一听这话,气的都快站不住了,揪着帕子不管不顾哀嚎道:“侯爷,大公子已经不在了,你不能……”

      “够了。”萧庭文厌烦的摆手,“听说你已经让人给孟家送了拜帖,那你就自己去说,别伤了两家和气。若是孟家有什么要求,你尽量满足就是。”

      萧骋舟惊讶抬头。

      他以为萧庭文问这话,是想让他娶孟金窈,可现在怎么又让他娘去退婚?

      “爹……”

      “二公子,您不是说得了一方新墨要给侯爷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忠叔笑呵呵插话。

      见萧庭文也看了过来,萧骋舟将自己的疑问咽了下去,道:“我让小厮送去爹爹书房了。”

      “走,看看去。”

      萧骋舟见状,只好急忙跟上去。

      刚才侯爷那话是让她去孟家退婚!?

      穆凝心有些不确定,但她不敢再去问萧庭文,只好扭头去问钟叔。

      “老奴听是这么个意思。”忠叔垂手立在廊下,“马车已经备好了,夫人是现在去,还是用了午膳再去?”

      穆凝心怕生什么变故:“现在去。”

      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几步,又吩咐道:“我记得圣上曾赏了府里一只千年灵芝,把那个带上。”

      ——

      穆凝心早早让忠叔去孟家下了拜帖,是以她刚到孟家门口时,戚柔就迎了出来。

      “妹妹无需多礼。”

      戚柔刚弯下腰,便被穆凝心扶住手腕,“我刚从庄上回来,就听说孟小姐受了惊吓,来看看她,她可还好?”

      “劳夫人挂心,窈儿没事。”

      说话间,戚柔将穆凝心往府里引。

      换了身宝蓝色衣服的孟金昭出来,刚好看到戚柔领着一位夫人朝大厅走去,扭头问身后的小厮:“那人是谁?”

      “回二少爷,是萧侯爷的夫人。”

      萧侯爷的夫人,那不就是他那个短命姐夫的娘吗?

      想到今天在街上听到的话,孟金昭一扭头,又朝孟金窈的院子跑去。

      小厮在身后急的直跺脚:“二少爷,你干什么去?老爷还在等你。”

      ——

      拂柳院,抱着汤婆子躺在床上装病的孟金窈,正哼哼唧唧说自己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小姐。”帘子外的秋禾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一个劲儿问,“郑大夫,小姐到底怎么了?”

      “让老朽再看看,再看看。”

      郑大夫颤巍巍用袖子擦额头上的汗珠,心里也在纳闷。

      明明早上把脉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热,不应该啊!

      “郑大夫,你快点,咳咳咳咳,我等会儿还得去跪祠堂呢!”

      “小姐,你都成这样了……”

      “姐姐,不好了,不好了。”

      门外传来水盆跌落的声音,和丫鬟门的惊呼声,“二少爷,您慢点。”

      话音刚落,孟金窈火急火燎跑进来,扑到孟金窈床前,着急忙慌说道:“萧夫人来府里商量你的婚事了。”

      以前戚柔常用这招试探孟金窈是不是在装病,孟金窈现在已经免疫了。

      她纹丝不动躺在床上,语气‘虚弱’道:“商量什么婚事?我那可怜的未婚夫已经去了……”

      “不是萧将军,这次是萧二公子,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不信你问秋禾。”

      !?

      孟金昭这话说完,孟金窈就看到秋禾朝后退了一步,怯怯喊了声:“小姐。”

      那看来这事就是真的了。

      朝廷不是最讲礼制人伦的吗?现在这算什么?

      刚才还头晕眼花四肢无力的孟金窈,一把掀开纱幔,步履生风朝外跑。

      不管是将军夫人,还是未来的侯爷夫人,她,孟金窈都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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