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天空小雨淅沥》泉边青鱼

3、选择

　　那个中秋节，肖羽的心无处安放。在家人面前，他表现的丝毫不在乎，自己照样吃 、照样给自己的客户发问候信息维系关系、照样和家人朋友说笑……安静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心里隐隐的疼。

　　回到D城，关切的朋友们都会问肖羽和卫来的进展如何，肖羽总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我俩分开了。”
　　“为什么？！”
　　“谁么时候？”
　　……
　　朋友大都不解。
　　“不合适……”肖羽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上扬，极力展示自己的坚强和不受伤。

　　时间久了，肖羽发现自己没有想象那般放得下，他第一次删掉了卫来的所有联系方式。或许这样就能忍住不去想，想着人的记性总是差的，时间久了，不再提起，可能就会淡了。

　　2014年，五一劳动节。

　　肖羽回到P市陪父母过节。父母睡了，肖羽一个人关了灯，无聊地看着综艺。一个电话打破了那时的安静，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
　　“还好吗？”
　　“挺好的呀!”
　　……
　　肖羽能听到自己心怦怦跳的声音，他用了七个月的时间才做到不用天天想他，可该死的回忆又出现在他看上去已经平静的生活里。肖羽不知所措，一句有用的都没说上，敷衍几句匆忙挂了电话，生怕自己漏出丝毫破绽。

　　心里默想，只是一个电话而已，不能代表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有风的晚上，九点多。肖羽接到卫来的电话。
　　“我在你楼下，你能不能下来一下，我想说说话……”
　　电话里的卫来口齿不是很清楚，肖羽知道他喝酒了，他平常酒精过敏，是不能喝酒的。
　　肖羽有一点担心，可是见了面又能说什么，见了面自己又能怎么样，见了面只能扰乱自己的心而已。肖羽了解卫来，可能比卫来自己还要了解，他知道，那个时候的卫来不会轻易说要在一起，可是他更知道，那个时候的卫来是痛苦的。

　　看着卫来一遍遍的来电，肖羽踏出了房门，走下楼。

　　门口与卫来眼神触碰的那一瞬间，肖羽心里狠狠地疼，像是被人用针扎到一样，没有流血，但只要微微一颤，就会蚀骨的疼。

　　卫来的身上还有浓浓的酒气，脸上还有酒精过敏还未散去的红。喝得大醉的卫来自顾自的对肖羽说生活太艰难，同学们都混得不错，他自己的压力好大，跟人家没法比……

　　对于眼前的卫来，肖羽真的很心疼，尽管他自己不想承认，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卫来又一次成功地搅乱了他看似安静的生活，因为事到如今，他的痛苦还是能够这么轻易地牵动他的心。

　　那时肖羽想，如果分开的时候自己脾气不那么硬，言语再温柔一点，是不是可以相互挽手走下去。如果那个时候他问他自己工作工资的时候，自己能够不那么自卑，而是心平气和一点说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他想问，为什么卫来在自己失落的时候就来找他？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那个晚上，直到两个人分开，肖羽也没能问出那句他一直想问的话。

　　可自那之后，肖羽的心再也没有平静过。

　　在感情上，肖羽是被动的，却是固执的。以前他只知道自己不会接受自己没有感觉的人，但是那天晚上见过卫来之后，他发现原来自己在感情上竟然还是懦弱的。

　　他的心一直陷于自我纠结中，理性和感性的自己时不时会打起架，每次都没有结果，却又两败俱伤。一次一次的自我纠结让卫来从未真正离开过肖羽是生活，他期待和卫来的每一次相遇，却又害怕和卫来的每一次相遇。就连和朋友之间的聚餐，只要有卫来在，他都会想要逃避，都会如坐针毡。

　　一次聚会后，卫来送肖羽回家。两个人点了两杯咖啡简单闲聊。言辞之间，卫来说自己还是重视事业，没想过恋爱，而且他其实不太记得自己喝醉找过肖羽的事情。都说巨蟹座的人容易爱上一个人，却很难忘记一个人。或许是对的，对于肖羽来说，放下一段感情真的太难了。但他听懂了卫来的话，肖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闷得喘不上气。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肖羽会不自觉的想起卫来那天说的话。每一次都感觉不能呼吸的疼。可是他不舍得不去想，否则他害怕某一天连自己对卫来的一点点想念都成为一种奢侈或者不该。

　　年纪大了之后，很正常的，身边就有给介绍对象的，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也记不清楚是哪个晚上，肖羽接到家里来的电话。
　　“羽呀，你婶儿给你介绍一对象，挺好的。学历、工作都不错，女方家里全款的房子……”
　　对于妈妈的电话，肖羽不以为然，什么时候自己的爱情需要先知道这些了。
　　“妈，我不想见。”
　　“见见吧，你婶儿介绍的，不见不好。人家那么为你的事情着急，你这孩子怎么……不过是个女孩儿……”
　　女生叫赵文，是一个飞机维修师，D城理工大学毕业，性格稳重腼腆。肖羽只是把她当做是一个必须应酬的朋友，吃了一顿饭，跟介绍人说，对方人很好，会成为不错的朋友。

　　人总是不能开先例的，不出意外的，肖羽又以几乎同样不好推脱的理由见了几个大家口中“还不错”的对象。

　　其中有一个D城J部队的空军连长，冯吉祥，耿直、憨厚、懂乐理……
　　“这孩子不错，挺憨厚老实的，长得挺好，家里条件不错，喜欢音乐，和你有共同语言，试试多接触一下……”
　　……
　　“这样的人你都不考虑，你想啥呢？”
　　“你都多大了，人家挺喜欢你的……”
　　……

　　亲戚朋友的话像连珠炮一样袭来，和冯吉祥见过一面之后，对方就去新疆做特援了。对肖羽，吉祥每天会有三餐问候，会给他唱歌，会努力找话题聊天……可就是两个月后的中秋，吉祥从新疆回到D城J部队没多久，肖羽结束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亲戚朋友知道后都一片斥责的声音，肖羽说了对方很多不适合自己的地方。但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那一年中秋，肖羽没有回家，夜深后，他独自一个人站在窗口，把头探到窗外，湿度刚好的空气有点凉凉的；楼下的马路还算安静；一对小情侣牵着手，说着刚才的电影多好看……

　　那个晚上，肖羽一个人看着窗外，他不是让自己放下，而是决定割舍，否则心里住着卫来，对别人总是不公平的。他疼，眼泪静静地流，不知不觉天已蒙蒙亮。

　　“羽啊，是不是因为他，你才谁也看不上。你是就确定喜欢男人，还是你就是喜欢他？”肖羽妈妈无奈，对自己这个儿子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肖羽没有回答，只是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接受任何相亲，也让自己尽量不去想卫来。直到在医院接到他那条微信，脆弱让他没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