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宗主失败后我养了一塘鱼》紫青墨

44、屠戮剑

　　星光烂漫，一轮弯月悬挂。

　　楚随的白衣沾了不少泥，他本人不太在意，只是有些嫉妒侧坐在青阙伞上的莫绾。

　　他唉声叹气：“好生嫉妒，在下一穷二白，明明手握神剑，可神剑不听话只爱灵石，连让我御剑飞行都不肯。”

　　莫绾手指敲了敲青阙，让它速度加快一些。

　　夜晚风凉，但古怪的是除了风声竟听不到其他声响。

　　楚随脚踏实地，一步一脚印，他仰头看向坐的平稳甚至开始打哈欠的莫绾，诚恳发问：“如何能像你一般，拥有这么多有用的法器。”
　　“首先，你要拥有一个师父。”莫绾认真回答。

　　“然后呢？”
　　“师父在收你之前收了四个弟子，这样你就拥有了四个对你好的师兄。”

　　楚随悲痛：“那我这一辈子都无法拥有四个师兄了，说不定能拥有四个师妹。”
　　莫绾鄙视：“都说少年风流，但你也太风流了吧？有一个师妹就是幸运了，你一想就是四个！”

　　“我不和你说。”
　　楚随快步往前走，青阙伞漂浮着就是比他前了一个身位。

　　“你是说不过我，才不同我说。”

　　楚随幽幽道：“这天下有能说的过你的人吗？”

　　“有！”
　　莫绾很肯定：“我师父。”

　　楚随感叹：“旻华道祖不愧是旻华道祖。”

　　莫绾哼了一声：“你不要说他好话，我现在恨他恨的想咬他。”
　　楚随立即改口：“能让你这么恨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青阙伞调转头，伞尖对着楚随，月光落在上面，飘着寒气。
　　他的剑，飘在莫绾身侧，跟她小弟一样。

　　他是大穷人，莫绾跟他比是要富一些，他那贪吃灵石的剑，跟着比他富的人也很正常。
　　但就是憋屈，明明是他的剑。

　　可莫绾抽出鞭子，冷哼一声，说出了让他更憋屈的话：“我师父也是你说得的？”

　　楚随果断认错：“你说得对，我错了。”

　　“你这认错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楚随沉痛道：“习惯了，我在灵泽渊时也经常这样和我师父认错。”

　　莫绾对他多了些同病相怜之感，主动让断月鞭缠绕住他的腰，往上一带，让他坐在青阙伞上。

　　“你那速度，等我们到义庄，天都亮了。”

　　楚随晃动着双脚，跟看到新鲜玩具的孩童一样，好奇地摸着青阙伞。

　　“我越发觉得我不应该练剑，应该学着当个铸器师。”他又补充了句，“听说铸器师也挺赚钱的。”
　　“你听谁说的？”莫绾问。
　　楚随想了想：“我自己觉得的。”

　　“你知道屠戮剑吗？”
　　“屠戮剑？听说过，我离开灵泽渊时我师父让我多找麻烦，她还给了我一份名单，说天下使剑之人能够达到勉勉强强的都在这个名单上，她让我去遍寻天下剑意，找到属于自己的剑，屠戮剑虚诩就在名单上。”

　　屠戮剑虚诩在将离剑仙那里也只能算勉勉强强，只能说剑仙不愧是剑仙。

　　“我要说的不是虚诩，而是他手中的屠戮剑，在屠戮剑还未落到虚诩手中之时就名为屠戮了，你知道这柄剑是谁铸造的吗？”
　　楚随挠头：“好像听过，归阳铸炉的天洗海，听说他铸造出了不少神剑和法器，但……好像没落很久了，修真界都许久没听过归阳铸炉的名号了。”
　　“原来是他造的啊。”听她这话，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谁造的。
　　楚随无语道：“莫小师姑，你自己都不知道谁造的，还故弄玄虚。”
　　“我要跟你说的是造它的人身上发生的事，不知道造他的人跟我知道他的事不冲突。”莫绾强调道，“这是从我师侄那里听来的，他这人最喜好八卦轶闻，天下的八卦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莫绾继续道：“铸造出屠戮剑的铸造师因为屠戮剑凶气过甚，造出了剑，却无人能用，不止卖不出去，还得花费不少灵石去四莫观购买镇压凶煞气的符咒，锻造屠戮剑的材料本就不凡花费了许多上品材料，结果这个锻造师就……破产了。”
　　楚随：“……难怪归阳铸炉没什么名号了，原来是破产了。”

　　“屠戮剑是怎么落到虚诩手中的谁也不知道，只知道突然有一天，他一人手持屠戮屠了天荒万妖城。”

　　楚随感叹：“凶残，实在凶残。”

　　“至此，屠戮剑虚诩名号在修真界远传。”
　　“所以……为什么提起屠戮剑？”

　　莫绾拍拍楚随肩膀，语重心长：“我只是想告诉你，当铸造师不一定赚钱，还会亏钱。”
　　楚随：“……谢谢你了，告诉我这个三岁小儿都明白的道理。”

　　莫绾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慈爱道：“小楚，不用谢，这是长辈该做的。”

　　楚随：“……”
　　瞧他藏不住话的破嘴，非得去接她的话。

　　莫绾目光严肃了些，声音多了警惕：“义庄到了。”

　　破烂的小屋外面燃放着火堆，一左一右，立在门前，火光冲天，照亮了半片天幕，让那一轮弯月的光芒都黯淡了一些。
　　门前立着一块牌子，上面有红字写着——义庄二字。
　　像是用血写的，笔画边缘处的红色往下流淌，干涸后牢牢扒在木块上。

　　屋子内空旷，里面摆着一看就很便宜的棺材，棺材里面铺着些许里的稻草。
　　棺材摆放的拥挤，不大的屋子里面挤了十几具棺材，但无一具棺材里面有尸体。

　　正对面墙壁上挂着一副钟馗画像，下面放着些许贡品，香炉里面的香只剩香杆，贡品和桌子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灰。
　　左右墙壁和门框上都贴着朱砂写的符咒，莫绾瞥了眼，没啥用，只能求个心安。

　　无名铮鸣起来，楚随突然一张拍向地面，扬起一道灰尘，他呵道：“起。”

　　十几具棺材垒在一起，移到了墙脚，露出了地面。
　　地面上有一道裂纹，大约有三尺长，有一张只剩了半截的符咒落在上面。

　　无名剑柄飞出，将那半张符咒挑起。

　　楚随大叫一声：“要了命了，你这破剑果然是想害死我，好去寻富贵主人。”
　　莫绾断月鞭往前一收，柔软的长鞭变为坚硬的锏，她拦下一道杀气，往后退了半步，调侃道：“小楚，原来你有自知之明。”

　　楚随弯腰，躲过凌冽杀气，扬起的发被杀气割断，飘飘然掉落在地。

　　他没在意莫绾的调侃，反倒是有些痴迷看着底下的那条裂缝：“好美的剑气。”

　　莫绾叹气，一掌将楚随推开。

　　剑气和杀气混合蜂拥而出，不杀不止，这样带着浓烈杀心的剑意，这世间没有几人用。

　　“刚提到屠戮剑，没想到就见到屠戮剑气了。”

　　一瓣桃花突然飘落，莫绾腕间的青蛇动了，尾巴向上盘旋，缠绕着莫绾手腕，借她手一挥。

　　没有桃树的地方却开出了大片桃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桃花落下，悬停在半空，锋利无比冲向那条释放剑意的裂缝。

　　杀气平息了，突然飘出的桃花也散了。

　　莫绾手指摩挲冰凉的蛇尾：“檀末，你其实不是蛇妖是桃花妖吧。”
　　檀末轻哼一声：“我这一树桃花给不懂欣赏的你看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莫绾犹犹豫豫问：“你能在使那一树桃花一下吗？”
　　檀末：“嗯？”
　　莫绾：“我想收点桃花瓣，做成桃花酱。”

　　檀末：“……”

　　不止暴殄天物，她还俗不可耐！

　　小青蛇蛇尾一卷，留下一句“夏眠，不要吵我”便不再动弹。

　　春眠、冬眠她听过，可蛇还要夏眠吗？
　　能开出一树桃花不似蛇的蛇妖，夏眠也没什么稀奇的，莫绾很快就想通了。

　　楚随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名剑在绕着他转圈圈。

　　莫绾没有管他，靠近那道裂缝，残留的凶煞气又给了莫绾一击，莫绾抽鞭将煞气打散。
　　她捡起那只剩了半张的符咒，左上角有一个浅浅的四莫观的标志。

　　屠戮剑上煞气浓烈，据传屠戮剑上缠绕着一圈能够镇压煞气的符咒，来自四莫观。
　　虚诩独闯万妖城时，也只将屠戮剑上的符咒解开了四成。

　　屠戮剑上的符咒不止镇压着屠戮剑上的煞气，还封着以杀为道的虚诩身上的杀气。

　　半截符咒，凶狠的杀煞气，这道裂缝定是屠戮剑造成的。

　　义庄内无故失踪的尸体，大概率和屠戮剑有关。

　　莫绾看向楚随，果然是一件超大的麻烦事。

　　……

　　莫绾支了个炉子，又跑到数十里之外买了壶酒，还在野外抓了几只兔子。

　　这次她不烤兔子了，省的烤焦。

　　将兔子处理后，她从乾坤戒中拿出一个灵石，往上一抛，无名稳当接住灵石。
　　莫绾又将兔子往上一抛，在无名剑下放下一个盘子，她嘱咐道：“一定要薄，厚度一样。”

　　无名晃动身躯，表示知晓。

　　莫绾开始处理蘸料，她将果子汁液挤到碗中，尝了下味道。

　　“浪涌晴江雪，风翻照晚霞。”

　　片的薄薄的兔肉在锅中一刷，色泽宛如云霞，难怪“兔肉涮锅”又被称为“拨霞供”。

　　沉浸在剑意中的楚随意识漂浮，他忽上忽下，身处云端逆风而行，变为游鱼却逆水而上。

　　他被困在一团迷雾中，见仙人指路，却又停下。

　　他忆起师父问他：“你的剑因何而挥？”
　　他没回答，反而问师父：“师父的剑又因何而挥？”
　　师父也没回他，一脚将他踹到邪祟堆中，并道：“你算老几，也配问我问题。”

　　他的师父从不按常理出牌。

　　迷雾未曾散去，楚随原路折返。

　　他还没找到属于他的剑意，这更上一层，哪怕登了，也是虚妄。

　　楚随睁开眼，闻到了香气。

　　他的无名正在老实的片兔肉，片一片，莫绾就唰一片。

　　楚随：“……？”

　　那个跟菜刀一样在切肉的剑真的是他的佩剑吗？

　　早知道，他当初还不如直接拿把菜刀当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