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镜偷生》家养野猫

8、第 8 章

　　第二日。

　　戚念兹和李星主两人起了个大早，租了辆共享汽车，把C市五大区跑了个遍。说起来C市历史悠久，因为地理原因，这里保存着许完好无损的古迹。戚念兹觉得通道很可能是一座古老的建筑，恰巧C市在过去以巫出名，在很多偏远的小村寨，还有巫医的身影。可惜两人寻摸着把明清以前的建筑都给翻了一遍，仍然没找到蛛丝马迹。

　　李星主拧开矿泉水瓶咕咚咕咚狠灌了几口，“我觉得，我们犯了方向性的错误。你看啊，这通道沈教授已经说过了，是巴别塔。那巴别塔在哪呢？古巴比伦。你说人家通天塔在伊拉克那么遥远的地方，我们在中国找它能找到么？要不然打个申请，我俩出趟公差，去伊拉克找找？总比在这没头苍蝇似的乱窜强。”

　　戚念兹沉默不语。李星主的话有一定道理，正常推断来说，也应该是这样，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戚念兹又一次陷入沉默。

　　“要不然我们再找找中国的神之门？说真的，这巴别塔不就是咱C市的建木之梯么。诶，说不定咱找到建木，就能发现神之门的踪迹了。”李星主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这21万人，还分散在世界各地，远的不说，单就咱中国，这就横跨了好几个省呢。就一个通道哪够这么多人过？我看呐，怕是全世界都分散有集合点。你觉得呢？老戚。”

　　戚念兹心神一动，对啊，这么多人，如何做到在同一地点传送？他反复考量，觉得巴别塔的控制中心应该不会故意设置这么一个难题淘汰继承者，一定有什么地方，是每一个继承者都能在几天时间内赶到的。

　　到底是哪里呢？

　　戚念兹想不出，但他把自己的猜测通过耳环通讯器告诉了沈教授。沈教授也觉得有道理，他提醒二人，不要光盯着建筑找，可以从民间传说、神话故事里再找找线索。

　　“走吧，我们去第二站。”戚念兹发动了汽车。李星主坐在副驾驶座上，他的思维还没跟上司机40码的速度。“去哪？”

　　“图书馆。”

　　今天是工作日，图书馆里的人不多。C市的图书馆里保存了数量庞大的古籍和各类科目的图书，戚念兹和李星主两人用学生证进了门，看着上三层下三层里里外外数不清的书架，忽然觉得头有点大。

　　“节约时间，分头行动吧。你去找你觉得有用的资料，我找我的。两个小时后，在这边汇合。”戚念兹作了安排。

　　李星主去了中国神话古籍那个分类，戚念兹则慢慢上了楼，一路游移，一边搜索。

　　“小戚？你怎么在这儿。”

　　戚念兹抬头，一个棕色头发戴眼镜的男生正捧着厚厚的一堆书，对着自己微笑。

　　“是佑闻啊。”戚念兹冲他点点头。“我今天没事，闲得无聊来图书馆找两本书看看。”

　　白佑闻，沈教授带的另一个博士生。

　　“你还有工夫无聊？不是快论文答辩了么，这么有把握啊？”白佑闻挑眉，隔着眼镜都能看到他满溢出来的赞叹。“果然天才就是天才，我论文写了好几个月，被老板毙了三轮，快崩溃了。”

　　戚念兹：“……”

　　他能说自己完全忘记写论文这回事了么？

　　好在白佑闻并没发现他脸上的尴尬，自顾自把借的书递给戚念兹看，“这一层有关个体意识和医学研究方面的书都被我借光了。你要是想看，就去我家找我。这个图书馆的书还挺齐的，这本《意识流与特殊病症》，我跑了好几个书店都没买到，没想到在这儿找到了。还有这本——”白佑闻无私地贡献出自己的扫货成果。

　　“你还对宇宙感兴趣？”戚念兹看到最低下有一本《星象与天体现象》。

　　“哦，这是给我弟弟借的。他腿脚不太方便，老是一个人在家用望远镜看星星。听说最近有个几百年才出现一次的天文奇观，吵着要来借资料，我正好也要过来借书，就顺便了。”

　　这回轮到戚念兹羡慕了。“有你这样的哥哥真幸福。”

　　“哈哈，瞎说什么呢。我已经借好了，那就先走了哦，有空过来找我玩。”白佑闻抱着书走远了。

　　戚念兹走到宗教分类的书架边，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种书籍。他一本一本看过去，遇到感兴趣的，就抽出来读一段。

　　《圣经》、《旧约》、《图腾与禁忌》、《古兰经》……一个小时内，他翻遍了书架上的宗教典籍，一无所获。

　　他又往里走，来到另一个人更少的书架前。这一排的书冷僻破旧，一看就是放了很多年都没被人取下来翻阅过，书脊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戚念兹用袖子掸了掸上面的灰，一本本抽出来翻看。

　　最下排一本黑色封面的书引起了他的注意。戚念兹蹲下去取出，封皮上印着五个大字：《弥赛亚之书》。

　　这是一本原文书，翻开第一页，里面用鬼画符一样的文字写着几行字。戚念兹看不懂，他往后翻了翻。幸好有的部分有用英语印刷的内容。戚念兹飞速地翻阅着，纸张哗啦滑过，恍惚中他看到了一个词，神祭。

　　神祭，是巴别塔提到过的词汇。

　　戚念兹赶紧翻回去，找到那一页。书的左边配了一副插图，是两栋头对头交叠的房子。长长的烟囱将两栋黑的的房子栓在了一起，仿佛一根链条。书的右边有一段话，又是先前那种小儿画画一样的文字，间或夹杂着英文字母，戚念兹看不太懂，他掏出手机，把那一页纸拍了下来传送给沈教授，留言希望教授能帮忙翻译。

　　昨晚这些事后，距离和李星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戚念兹赶紧把书夹在腋下，匆匆回大厅与李星主汇合。

　　李星主已经等了一会儿。此刻他坐在图书馆提供的木凳上，歪着头，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正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到戚念兹来了，那只翻书的手懒洋洋地招了招。

　　戚念兹走过去，把书放在桌上。

　　“怎么样？有发现吗？”

　　“算是有一点吧。”李星主重新坐直，把正在看的那本书推到戚念兹面前，“你看这个。”

　　戚念兹扫了一眼，《启示录》？

　　似乎是圣经的一个版本。

　　“327页地四行，念出来。”

　　“揭开第六印的时候，我又看见地大震动，日头变黑象毛布，满月变红象血，天上的星辰坠落于地，如同无花果树被大风摇动，落下未熟的果子一样。天就挪移，好象书卷被卷起来。山岭海岛都被挪移离开本位。地上的君王、臣宰、将军、富户、壮士，和一切为奴的、自主的，都藏在山洞和岩石穴里，向山和岩石说：“倒在我们身上吧！把我们藏起来，躲避坐宝座者的面目和羔羊的忿怒，因为他们忿怒的大日到了，谁能站得住呢？”

　　“还有这本，约珥书，244页，第二行。”

　　“日头要变为黑暗，月亮要变为血，这都在耶和华大而可畏的日子未到以前。”

　　“68页第十七行。”

　　“耶稣说，天地要废去，我的话却不能废去。但那日子，那时辰，没有人知道，连天上的使者也不知道，子也不知道，惟有父知道。你们要谨慎，警醒祈祷，因为你们不晓得那日期几时来到。”

　　“发现了吗？”李星主眨眨眼。“在圣经的体系书籍里，提到很多次大而可畏的日子。我刚才翻了很多资料，我想，那个日子，应该是上帝对人类最后的大审判之日。老戚，你相信末日审判吗？”

　　戚念兹脸上浮起温雅的笑，露出单边的小梨涡。“巧了。”他把腋下夹着的书递给李星主。李星主接过来，“卧槽，弥赛亚之书？”

　　弥赛亚，与希腊语词基督意思相同，在希伯来语系中指的是上帝所选中的人，意为“神侍”。

　　在新约圣经里，耶稣，即是弥赛亚。

　　弥赛亚之书，神之书。

　　“我刚才在这本书里翻到了一个‘神祭’这个词。但是里面的内容是用我不认识的文字书写的，我不能确定，这本书里是不是有我们需要的信息。不过刚刚看了你找的线索，我想，我们的思路大致相同。”

　　献祭般的死亡方式、突然开口的婴儿、凭空出现的怪物、神谕一般的梦境……种种谜团牵丝拉线，缠缠绕绕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那就是——世界末日。

　　唯有末日大审判，才可开启人类与上帝之间的通道。

　　“我们只要知道审判日的时间，就可以确定通道的开启时间了。”戚念兹食指指在弥赛亚之书的一段文字之上。

　　“你说得容易，我们他妈的是人，不是神！法院不发传票我连开庭时间都不知道，还审判日时间呢！”李星主被戚念兹的话气得笑出来，这对话乍一听就像两个神棍在互相忽悠。

　　“总会有线索的。”戚念兹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