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86、另谋出路（四）

　　“你们都给我收收啊，飘了，啊？你认识可以，不要在我直播间给聊别的主播！”丞泽浩今天太凶了，凶巴巴，害怕怕。有那么几瞬间感觉他控制欲很强，很自我很容易吃醋，很有王者风范暂且避而不谈。“来，先把月供给我上一上。”怎么像极了古代横行霸道收税的地头蛇，不，官僚人家。见不得他但是也很在乎别人说他的不好。

　　丞泽浩，“那个姓氏男，你要飞吗？都跑我家里撩妹子了，白嫖不说，一会儿撩那个一会儿娶这个的，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嗯？”

　　吕归尘，“你们家姑娘可受欢迎。”

　　丞泽浩，“那可不是？各种主播私聊，那可受欢迎了，嗯？”嗯，二声，尾调上扬。唱歌了，一首《杀无赦》，“意识是，谁敢乱撩你们，就杀无赦。”

　　七柒，“那可以撩别人吗？”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丞泽浩，“你去吧，七柒，你去吧，我以后不会管你的。”这边管不住那边拉不住，丞泽浩气到内心冒火，又啥也说不得，两难了。

　　宝璐，“可以点歌吗？主播。”

　　“可以，点！”看了看名字，“宝……”忽然沉默。宝璐这……闹了矛盾又回来了，闹完矛盾的这三天泽浩先是特别想不明白理不顺地就此大谈特谈了一番，谈到最后哽咽起来，第二天上火到说着说着就咳嗽，咳嗽到无法继续播，提早下播，而后继续请假三小时相当于停播了一天，直到今天。

　　“《孤独的鬼》。”

　　“流浪夜里，夜半三更，孤独吹着风……”啊怎么像极了分手来和好，所以，泽浩是因此才变得脾气极暴躁的吗？

　　结果唱完之后丞泽浩问，“这首歌你很满意吗？”带着些难过又带着些不屑。

　　“好听，谢谢主播。”带这些高傲又带这些清冷。这尴尬到凝固的场面——

　　七柒说，“老大，想听晚安。”欢快轻松的音乐紧接着响起了，好像刚刚所有的情绪都不过铺天盖地的音符和旋律之后的渺小一撇，渺小到早也逐渐变淡逐渐消失逐渐被忽略被遗忘了。
　　唱温柔的歌，忽然变得温柔，变得失去王者气概，变得哼哼唧唧，变得心不在焉，唱完之后，“喜欢就好，但是，总感觉差点味道。”

　　奇奇怪怪。

　　长叹一口气，丞泽浩说，“来，《感官先生》。那就忘了吧放下吧没想法没牵挂……”呵，男人。“我忽然想到一首歌，《别做我的英雄》。既然你已选择这样做，你就再不是我的英雄，大路朝天各自走，以后四海为家……”呵，无情！

　　菀青，“本来听着难受，泽浩家狗狗一叫就笑了。”

　　丞泽浩，“这有什么难受的，歌而已，歌词而已。既然已经有了选择了，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哎，心里堵得慌，不听了。

　　宝璐刚走不多久又悄悄地回来了，没点歌。丞泽浩说，“《病变》，你变了。”情深不寿，难得长久。在深情诉说现状之后，怎么可以不和好！无论哪种感情，说不清道不明，都是这么九曲十八折。

　　“加油主播。”一排儿提问都没看到，只看到了宝璐这一句。这评论真的戳心窝。

　　“选择很重要，机会也很重要，而我一般不给人机会。”不要闹了好不好？成年人的感情好复杂哦我撤了。

　　时间过去一天。

　　丞泽浩说自己长得比较嫩，相貌跟声音不相符，似是在试图开视屏直播？

　　婉芸，“第一次见老大惊呆，太可爱了哈哈。”菀青，“惊呆加一，太可爱了。”含恩，“老大笑起来眼睛特别迷人。”尔琴，“你们这些见过老大的人太过分了！”

　　丞泽浩，“要是看到我直播，完了，今天一天犯白痴了。”

　　公屏，“饭白吃？”“老大，镜子里的我是谁，怎么拥有这种绝世美颜？”“你偶尔要给我们一点儿福利嘛。”“你再说我们就摁住你了。”

　　丞泽浩，“不不，两个顶梁柱说不愿意看。先放一首二泉映月，两个月收入惨淡，完了，一个音频主播因为嘚瑟开了一次视频直播，凉了。我真的怕，我真的怕掉分呐。都快决赛了你们逼我开视屏直播！你们，你们一分钟后来我直播间好吧？一分钟后来。”怎么回事？我真的开始有点点期待呢。

　　啊丞泽浩真的和我期待的颜值，完全，不一样。额前的头发细碎且感情，眼睛雾蒙蒙的，太秀气了一点点都没有攻气十足！像，像演员陈伟霆，不过倒也是眉清目秀，一脸书生气。
　　丞泽浩，“发型的事儿，等一下我换个发型，你们等我一下。”

　　公屏，“这个男人太可爱了卧槽！”“我的眼睛长在屏幕上下不来了。”“我真的，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谁顶得住啊。”“老大暴击使我不行。”“这个笑，我死了。”“这个眼神，啊我死了！”这……别死别死，好好活着它不好吗？

　　丞泽浩，“我不想开视屏了我紧张了，我觉得我长得很一般，五官很一般。”
　　千湉，“五官很一般，气质超完美。”
　　丞泽浩，“我可以戴帽子吗？帽子可以给我安全感，但有点傻屌我觉得。”

　　公屏，“溺死泽浩声颜。”“老大！老大好帅！”“这是什么妖孽啊，这声音这颜值！”“老大笑起来太好看了！”“论声音霸临天下大总裁，论颜值斯文败类小奶狗。”“长得太帅也是一种困扰。”“拉拉链的样子傻乎乎的，衣服穿起来像只小笨熊。”“抗拒不了老大呼吸的喘气声。”怎么办？完全符合我的审美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这是又要追星的节奏？不能够。

　　却见不得看着丞泽浩讨好别人，讨好任何人，对于不了解的领域也要去追捧一二，不是卑微，而是谄媚。不是低三下四，而是，巧言令色，他似乎并不在乎那些小小的微薄的付出了，他很会区分对自己有利愿意付出可能付出的人和毫无经济实力的人。是——我开始觉得他和我有距离，无法消除的距离，世俗的距离。

　　我时而向往这种沉溺世俗的状态，我时而又想完全从中逃脱。而对于丞泽浩，我时而崇拜时而鄙弃。

　　丞泽浩，“妹夫要肯付出肯干，纸上谈兵的不行。要自带定位，有WiFi的那种，隔空传送思想，这样做哥哥的把妹妹交给他会有安全感很多。”

　　吕归尘，“想象一下，未来妹夫脑袋上插根充电线，站在那里充电。”千湉，“目前为止符合标准的就只剩下钢铁侠了。”

　　丞泽浩，“我的中指单点，一秒钟可以单点十五次。”疑似开车无据？“现在比赛不要抱抱要金灿灿，比赛完随便听。”可以。“明天我打算粉团反馈游戏，积分第一，五百元以内的口红一支，随便挑。”实力宠粉。

　　丞泽浩，“太困了。”
　　千湉，“睡去吧，睡着了晚上凉凉。”
　　丞泽浩，“那不行，不能凉凉！头发上、胳膊上、手上都抹点风油精。”
　　柒七，“风油精往那地方抹会不会瞬间清醒？”
　　丞泽浩，“不但会瞬间清醒还会瞬间尖叫，不要开车！”
　　菀青，“困了喝红牛，红牛兑洋酒？”

　　丞泽浩，“喝酒不行，瞌睡得更快。”还是，困了时候的声音听起来更可爱更乖，平常杀气太重，戾气沉沉，凶得人害怕。“看起来，不是我寂寞，是我的右手寂寞了。我就在这软绵绵毛茸茸的毯子上坐着，忍不住，惯性动作。”
　　柒七，“你哪天不寂寞？”真令人头大。

　　零点差一刻，丞泽浩的排名忽然下滑。

　　丞泽浩，“咋了？一家子干不了一个人了？是不是一家子干不了一个人了？我们是在为工会其他的兄弟们争口气，先耗他们一波实力。第二啊，对，忍一忍。”

　　千湉，“昨晚剩一分钟的时候上云朵超狠。”
　　丞泽浩，“各家都一级狠。”
　　萌新，“主播声音可像我前任。”
　　丞泽浩，“每天都听到这句话，不是现任就是前任。”
　　萌新，“男友音！”

　　零点差五分钟，会长突然驾到给刷了星光城堡。丞泽浩，“感谢会长，会长辛苦，剩下的靠我们自己了！浩家军听令，现在就差三百，零散金票上一波，给我追上去！”咱就是得第一。

　　分赛道陪伴组决赛最后一天，丞泽浩家贵族一百六十一位，热闹至极。

　　丞泽浩，“今天粉团报销，不仅报销还有音频福利——泽浩录的《小可爱》，粉团六级以后再发《要抱抱》。太违规了我的歌有人拿去卖，真的粉团要六元点歌要四元她卖三元还好多人买，今天特地声明，这个行为不被允许。我的音频是拿去反馈给这些愿意陪伴着我的小耳朵了，不是拿去卖的！今天现场人数较多，照顾不周还望见谅。”

　　天啦，丞泽浩直播间一直在金色飘屏。丞泽浩家的支持者，单是顶梁柱就有八九十个，散票也是一开播就没停下来过。先前每一天丞泽浩的云朵收益保持在几十万，一百万，他会对粉丝的无理性消费行为进行劝导，实力留到最后。也只是在这决赛的最后一天云朵才上到了四千万。
　　“咱们家也有很多人，可能是学生党刷不了礼物。但你们今天愿意加入泽浩的粉团，成为浩家军的一团，费用泽浩就全款报销！另外，加了粉团却要求不报销费用的，直接拉入粉丝团微信群，做泽浩的真爱粉！”

　　公屏刷速快到看不清，接连不断的金灿灿以及，令人亢奋的快节奏音乐。

　　丞泽浩，“谢谢千湉的一万红包！千湉别发红包了，都机器人抢了！加波粉团拉到群里我直接发现金！”人一进来就看到六百多粉团，多有面儿。“还有最后二十分钟，兄弟们不要全干完但是要干一波！”稳了，强者自强，完全不要人有稍微一点忧虑的。

　　相比之下，陈白白家就比较冷清了，贵族十六。陈白白家有四个人能刷，只有这四个人，从一开始撑到了现在，散票几乎很少。喜欢陈白白的小耳朵也都随缘，要么非常喜欢，要么非常无感，所以新来凑热闹的就几乎没有。在这个四进三决出冠亚季军的关键时刻，音频区天籁组的暂时冠军云朵上到一千万的时候，陈白白家也日常冷冷清清、不温不火，平淡得很。对，陈白白七进四的时候就很不想继续打了，但是小耳朵硬是给上云朵了。

　　我倒是还守在这里，担心这一路走来二十多天，在这最后一步却不走下去了。走后三十秒，周沐仪开始疯狂点金票13140，屏幕飘得看不清，但是，似乎顾洠仪点完一波13140，飘了两个520，陈白白着急，“洠仪，你怎么开始上520了洠仪？”最终以八百万的云朵数脱缰黑马陈白白拿下决赛亚军。天啦，这波保存实力真的稳。一直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义气第一的陈白白，最后来一招出其不意。拿下第二，放起欢快的音乐过大年。

　　陈白白，“我们家都没想过走红毯的。”
　　周沐仪，“我们家有想过不打了，打不进。”赵汐仪，“我们组是最不狠的。”魏淑仪，“就是开心就是高兴！”

　　周沐仪，“洠仪，然后你送完隔了一分多钟特别安静，我以为没了，最后三十秒周沐仪才上的。”顾洠仪，“两个13140一个城堡我就没东西了，陈白白还说，你怎么开始送520金票了哈哈。陈白白先前还说最后二十秒我网卡了万一，吓得我手脚冰凉。我是真的怕，堆了那么多了还进不了前三。”

　　陈白白，“以后总塞道就不比了，专心唱歌。”
　　顾洠仪，“丞泽浩组的冠军给自己怼了六十万云朵，丞泽浩哭了。”
　　陈白白，“不知道，跟咱没关系，咱过咱的欢乐年！”哎，陈白白这个钢铁直男！

　　丞泽浩哭了……他一直在说，“对不起。”是没有拿到第一名吗？发生了什么这边？
　　尔琴，“老大说好不哭的。”菀青，“未来还很长，我们会一直陪着你。”霖然，“还有全赛区的。”婉芸，“浩家军一直在，战斗还没有结束。”

　　丞泽浩，“我说了，无论今天打到什么成绩，我都不后悔。哈哈哈哈，恭喜泽浩，荣获亚军。”

　　千湉，“不要轻敌了以后，不到最后一分钟真不知道谁赢，偷塔偷的太快了。”
　　丞泽浩，“没事，我们努力过了。”一直以来蝉联第一的泽浩，在最后决赛失去了第一，沦落到了第二。

　　同样是第二，一家在过年了般喜庆，热烈庆贺，一家融入了夜里的寂静悲伤，无奈至极。与赛前气氛，恰成反比。但是丞泽浩哭笑不得，笑得我心里好失落好孤单好难受。

　　柒七，“被你笑得都哭了。”含恩，“老大没哭。”芷汀，“永远同在。”琳琅，“在我们心里你就是冠军了。”千湉，“所以以后不要轻敌。”

　　总该是树了个标杆，敌人在那儿算着看着，太晃眼，论谁也觉得第一二名差距一目了然，一分钟内点不到两千多万，但高科技可以。对，丞泽浩的声音代入感太强烈，情感浓度极高，在同样情感浓度高的人感受起来反而倍感压力，适得其反。

　　也许，旁观者总会倾向于追求偏向轻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