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饲魔》卞九欢

131、雪山之巅52

　　【结局即将开启——】

　　【玩家必须及时使得复仇者放下心魔，才能赢得本局比赛。】

　　【请玩家尽快查清真相，让复仇者放下仇恨】

　　天色就要亮了。

　　小城里的人，也陆陆续续从清晨的微光之中走了出来。

　　买早点的摊铺，开始摆在了城街上。

　　来买早点的人，也都慢慢聚集在早点铺面附近，等待着早上热腾腾的包子出炉。

　　人们，渐渐都醒来了。

　　林踏雪一手攥着人皮面具，一手捂着自己疤痕严重的脸颊，后退了一步，像只不敢见光的老鼠似的，退到了阴影里，轻声说道：“你们快进来吧，外面不安全。”

　　宿之灵说道：“这街上确实人多眼杂，但是你也不必这么害怕。”

　　林踏雪苦笑一声，说道：“你是宿千微的独女，手里拿着凌霜门的月倾宝剑，又是一身的好武功，还有不归门的殷夜明护卫，和我这个武功尽废的人自然不一样。”

　　说罢，她拉过宿之灵的手，悄声说道：“你们不懂。我这两日在这城里，看到‘她’了。”

　　宿之灵不解地问道：“他是谁？”

　　殷寒下了马，把马匹牵了进来，说道：“江湖中人统称‘他’，并无性别，也无男女，就是不归门的门主。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更无人知道他是男是女，相貌如何，可人人怕他却又敬他，比起千白枫，他虽然也是个魔头，可却更受人尊重一些。”

　　殷寒走向了林踏雪，气势凌人地逼问道：“你如何知道他就是真的他？或许是有人假扮而已。”

　　林踏雪头低得更深了，自卑地藏住半边毁容的脸，轻声说道：“我看到莫湛了。”

　　殷寒的神色一变，看向宿之灵，解释道：“莫湛便是我舅舅。他追随在门主身边，已经超过十年。若是林踏雪看到了舅舅，想来那人，是真的了。”

　　林踏雪一把拉过宿之灵，把她往屋子里面拽，说道：“什么都别说了，快进来！”

　　一行人进了屋。

　　林踏雪立刻反锁了大门，把所有的门都关上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窗户……窗户要不就留一个缝吧，我伪装得这么好，他们应该不会认出我的。”

　　门都关上了之后，忽然有人敲门。

　　林踏雪吓了一跳，害怕地说道：“是谁？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这么早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什么客人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总会找到我的……”

　　宿之灵无奈地说道：“你把小师弟关在门外了。”

　　这时，窗外响起天经义的声音：“踏雪师姐，小师妹，你们开开门啊。哎，就算是我长得矮了一点，没有存在感了一点，你们也不能次次都忘了我啊，这也太伤人了，我好歹是一个成年男人了…… ”

　　林踏雪这才打开大门。

　　真是奇怪，天经义这个人，好像就有一种独特的能力。就算是他挺醒目地站在你面前，可你的目光还是会不自觉地直直穿过了他，看向他的身后，就好像他既存在于这个世界，又不存在与这个世界，像是块半透明的板子似的。

　　林踏雪看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拉进了门。

　　她再次把门反锁好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宿之灵问道：“师姐，你为何这么久都不在门中？你的武功是谁废的，脸又是谁毁的？你不在门中，那陪我上雪山的踏雪师姐，又是谁？”

　　林踏雪听她这样问，眼中一涩，落下泪来。

　　她脸上带着伤残的疤痕，含泪看向宿之灵，问道：“事到如今，你难道还猜不出吗？”

　　“我亲生的双胞胎哥哥，既然能带着一个假的我和你们在一起，那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究竟是谁做的，你难道还猜不出来？”

　　“十五岁那年的冬天，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师父对我说，他的门前飞来了一只黑色的鸟儿，衔着一条柳树的枝叶，落在了他的窗前。就在那吹不尽的寒风中，他明白了，我的父亲已经死了。”

　　“从那时起，我知道我的家人没了，可我也并不在乎。我还年轻，你明白吗？我想要我的人生。前仇旧恨又如何呢？我还想要习武练剑，过好我的日子。于是那一天，我带着信物和柳枝回到了门中，我对寻霜说，算了吧。”

　　“我对他说，就让林家的案子，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终结吧。我不想再追究下去了，也不要再复仇。该结束的一切就让它结束吧。”

　　“林寻霜，不同意。”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道：“你们真的了解他吗？”

　　“他不是不爱练剑，是他为了赢师兄弟，偷偷练剑练得太过用功，把自己的筋毁了，那之后他就只能读书。”

　　“他不是不在意声名，他是太在意这一切，为了让所有人都对他有个好印象，所以他装作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最在意的就是这些。”

　　“他不是不想复仇，林家泼天的家财，泼天的财富，他怎么可能坐视着两空？”

　　“那天雪最深的时候，他对我说，若是我想退出，除非我自废武功，否则林家不会给我这个叛徒机会！”

　　“他有什么资格说林家？”

　　“可我那个时候已经对旧恨家仇有了一些了解，我知道这里面的秘密太深太深了，我不想卷进去。我废了自己的武功，转身下了山。我下山的时候忽然从山上跌了下去，等我醒来的时候，脸已经毁了。”

　　“我想着毕竟捡回一条命来，总算是脱离了这是非之地，只想过些清净的日子。我找了个医馆，想在那里行医救人，聊此余生——”

　　“可是那天，一个毁了容貌的妇人走了进来。”

　　“我看她好熟悉，像是我儿时的奶娘。”

　　“我又思念她，又害怕她，我不敢去认她，只能坐在角落里，假装调药。”

　　“医馆的大夫给她看诊，对她说，她这一生都治不好过去落下的病根儿了，女人生育的时候落下的病，比什么都难治，除非她上雪山，去求那银笑铃的一滴眼泪。可银笑铃的一滴眼泪哪里是好求的？要有人为她剖下一滴心头血。”

　　一听这件事，宿之灵立马看向殷寒，问道：“你们上雪山的时候，曾经在那里见过别人不曾？”

　　殷寒说道：“我们当初上去的时候，山上该有的什么都没有，但是只一件事有点奇怪，山上的仓库里有很多银子，我们当时看了一下，银子都是假银子，也流通不出去，就此封山了仓库的大门，再也没有进去过那里。”

　　一瞬间，整个银庄安静了。

　　宿之灵呢喃道：“看来雪山还曾经迎来过一位女主人……”

　　殷寒问道：“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宿之灵说道：“你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对我说，若是有人对雪山发了誓，最后又离开雪山，会怎么样？”

　　殷寒一怔，说道：“你是说楼兰月对白枫说的吗？她若是离开雪山，这人间无果的恶业都会追到她的头上来，一桩一件，都会来找她，一件也别想逃脱。”

　　说到这里，殷寒恍然大悟，问道：”你的意思是，白枫上一任的主人，就是那奶娘林氏？”

　　宿之灵点点头，说道：“她身上的病治不好，上了雪山，遇到了小楼兰，小楼兰收留了她，难道不是正常？”

　　殷寒不解地说道：

　　“雪山上头，万年雪封啊……”

　　“若非人世间已经走投无路，何故会上那凄凄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