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引》爱吃芒果的耳朵

20、香囊

　　许佳琪给的回答，是吴哲晗意料之中的。但这了然于胸的答案仍是让她心头生蜜一般甜，幸福之感油然而生。她将颏轻轻搭在许佳琪左肩头，享受着仅是眼前女子可以带给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心悦，她不愿怠慢分分毫毫。
　　“哲晗...”许佳琪轻轻唤她，向着自己的左肩偏了偏头，浅蹭了一下后，不再言语，只是将视线顺着吴哲晗身后，一直拉到了莫寒的身上。
　　吴哲晗微瞥眸子，便知许佳琪有话欲与自己说，先开口问到:“有何不妥之处？”
　　“她的腰带何时摘了？”
　　许佳琪不会无缘无故议论她人琐事，此时问起，必是事出有因。吴哲晗眉头微皱，默言片刻，才缓缓答到:“上次被戴萌说过一次腰带模样不堪便不再戴了。”吴哲晗了解许佳琪心思，便继续问到:“和那人有关？”
　　“方才她欲吻我时...”许佳琪话说一半，心觉不好，果真，身后那吃了醋的小气之人在自己耳骨上咬了一口才肯罢休。许佳琪欲笑非笑，手指环进她留在自己腰间的手掌指缝中，才继续说到:“那时，我听她讲到了鹿，而且她手指上印的鹿与莫寒腰带绣的那只不差分毫...”许佳琪端起十指交叉的手，转身，缓缓放在腰侧，凝着眼前人的琥珀色眸子，言到:“我猜测她先前与莫家生过瓜葛，所以，小镇里发生的事会不会也与莫家...”
　　许佳琪不再讲了，只深情地看着吴哲晗。如果眼前一直是她，许佳琪知道，哪怕千年，她也是看不够的。
　　闻言，吴哲晗眉拧得愈发得紧，她看着许佳琪忧心忡忡地说到:“此事你既明白，便记得提十分警惕之心。入了洞，随着我或是子轩身后，子轩自是也信得过的。”
　　“哦？”许佳琪端起另一只空闲的手，纤瘦的玉葱支伸出两根，探在吴哲晗脸颊，挑逗般地划了一划，才收回手指，媚笑着说到:“这么说哲晗默认自己也是佳琪所信之人了。”
　　吴哲晗柔柔一笑，回到:“佳琪，任世上你不信任何人，都不可不信我。”
　　许佳琪把那玉葱又探在自己脸上，故作不懂地转了转眼珠，边说着:“为何就要偏偏信你呢？”
　　吴哲晗拉过那玉葱，贴在清唇上，便献上一吻，回到:“你是我娘子，不信我又信谁？”
　　经吴哲晗这么一提醒，许佳琪倒是想起了之前说过的玩笑话，也是羞红了脸，低头只顾笑着，不再说话了。
　　又听那温柔的声音轻轻响在耳边。
　　“佳琪，这世上，早先除了三儿，我不再信任何人，如今多了你，便是多了份牵挂，多了份依托。你说过你未曾骗我，我便也不会欺你骗你，你是我娘子便也不是玩笑话，我愿...”
　　吴哲晗心语，许佳琪自然听得到。她却静静看着许佳琪，不再继续说了。
　　许佳琪抬起眉眼，欲等着吴哲晗将心中的话说完，可她却开口，淡淡说到:“佳琪，等从洞里出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讲。”
　　许佳琪也不急了，淡淡一笑，回到:“我便等你。”
　　孙芮和孔肖吟先进了洞口，点亮了蜡烛，吴哲晗牵着许佳琪随在身后，张语格和徐子轩紧跟着，末了是戴萌拉着绑着手腕的李宇琪，身旁的莫寒则边走着边无聊地摆弄着从洞外带进来的树杈。
　　莫寒玩着玩着，突然把手中的树杈丢到一旁，小跑着来到吴哲晗身边，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看向吴哲晗，笑着说到:“花公子，你说要是真遇到那食人的妖魔鬼怪，它是会先找可爱小麒麟下口呢？还是会找更可爱的莫寒寒呢？”莫寒见吴哲晗没理她，又凑近了几步，看了眼身后的张语格，继续说到:“我觉得小白脸道长也是不错的选择...”
　　“莫施主。”
　　莫寒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幽幽的呼唤声，吓得莫寒立即转身，看清楚眼前所站的人，下巴不自觉地抖了抖，说到:“道...道长，嘿嘿...”
　　“莫施主，贫道还是跟在你身边走吧。”
　　“跟，跟在我身边作甚？！”
　　“贫道的道德经默得甚熟，欲想和莫施主论论。”
　　莫寒:“...”
　　戴萌在后面‘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望着莫寒被道德经折磨得傻里傻气的样子，好看的桃花眼里泛起了柔柔的光亮，似夜明珠一般晶莹无秽，将璀璨的光都献给了此刻眸中的女子。
　　几人一路上风平浪静，直至进入一间由青色石壁围成的屋子。
　　蜡烛照射到的范围有限，只能照到一些被撕碎的衣衫，吴哲晗却将周围一切看在眼底。地上散落着大片大片的尸骨，有的尸骨上面还挂着血淋淋的液体，像是刚刚被剥去皮肉一样。死亡的气息萦在额头上方，吴哲晗转首，拧眉，怒颜看着李宇琪。
　　感受到指尖的手指微动了动，吴哲晗才收回视线，随着手指主人的视线一同望向石壁上的两行大字。
　　‘为雏，为泉，为莲。’
　　‘似雪，似花，似水。’
　　吴哲晗低声说到:“雏，泉，莲...”
　　许佳琪随着重复‘雪，花，水’，又继续说到:“哲晗觉得我像雪还是像花，或者是像水呢？”
　　吴哲晗侧首，瞧着许佳琪的赤色眸子俏皮地眨了一眨，便也没正经地回到:“像是一滩‘花’作了水的雪。”
　　许佳琪噘着嘴，哼了一声，抽回手，双臂抱在胸前，立在一旁，静静看着石壁上的字，脸上再无表情。
　　吴哲晗没忍住，被许佳琪这转脸速度逗得轻笑出了声。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到:“这些词不过是在形容普通女子，怎能用来比作佳琪呢？”
　　闻言，高贵的女子倒是偷偷笑了，却也没改变姿态，依旧故作冷漠。
　　吴哲晗看许佳琪眉宇便知得她意了，才敢继续说到:“上一句便在讲一纯字，合在一起该是未出阁的女子，难不成这满地尸骨皆是未出阁的女子？”
　　“洞内情况定是不止于此，还有更深之处未得露面，若是说这石壁之后有花样，和未出阁女子有关，也是说得通的。”许佳琪淡淡地讲着。
　　“你的意思，是...”吴哲晗侧首望向尸骨上的红色血液，又望向许佳琪的侧目。
　　“一试无妨。”说着，许佳琪便端起左手，摊开掌心，右手手指刚想对着它做些什么，却被旁边的人提前一步团进掌心，又被缓缓放到自己身侧，才听她讲到:“我来。”
　　吴哲晗舍不得许佳琪伤了自己，便迅速用抽出站在一旁的孙芮的佩剑，用锋利的剑首划破自己掌心，一道红艳的血痕很快地在掌心散开。
　　“少爷！”
　　“无妨。”吴哲晗点头示意孙芮站在原地勿动，看了眼紧锁眉心的许佳琪，温柔一笑，告诉她自己无事，才走近石壁，望着石壁上的大字，在上面慢慢落下浸血掌心。
　　片刻后，石壁仍是紧闭，不作任何反应。吴哲晗收回手掌，重新看着石壁，默言思考。
　　不经意之间，莫寒已经立在吴哲晗身侧，她好奇吴哲晗的举动，便也像她一样，拿出腰间的匕首，在掌心划了一道，在石壁血色掌纹旁落下自己的手掌。
　　忽然之间，石壁起了反应，先是慢慢转动，而后快至瞬间开出一条通道。
　　见状，吴哲晗猛然心惊，迅速退后几步，看向许佳琪的眸子。
　　那赤色美眸好似无事发生一样，漠然无神，只望着前方，不向吴哲晗的方向瞥去半分。
　　“佳琪...”吴哲晗欲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石壁打开，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便也说明了自己非是处子之身，自己都不知此事，又要如何与心爱之人解释...吴哲晗只能再次轻轻唤上一声‘佳琪...’
　　话音刚落，一阵疾风从通道那头吹来，灭了蜡烛，一瞬之间，漆黑一片。待孙芮再点燃一只蜡烛，发现无人有事，才舒了一口气。
　　莫寒和张语格两人站在石壁之前呆若木偶，许佳琪没再管她们，从她们身边越过，独自一人先入了石壁之后。吴哲晗担心着，迅速很了上去。戴萌突然把李宇琪交给孙芮看管，孙芮便也没想那么多，跟着走了进去。
　　待一群人进了石壁之内，只留莫寒，张语格，戴萌三人在石壁之外。戴萌不言一字一句，只蹙着眉心，静静地看着莫寒的背影。
　　突然，张语格转首，微垂着颏，幽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戴萌，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容。只听她幽言道:“戴郎，好久不见。”
　　戴萌双手团紧，手背的青筋暴起，牙关紧咬在一起，眸子狠戾，看着张语格，似要用眼神将她活剥才算罢休。
　　“戴郎见我不开心吗？”张语格虽是这般说着，眼神却是空洞无神，没有感情。
　　戴萌仍是不说话。
　　忽地，莫寒转身，平日里淡色的眸子此刻似耀石一般黑，黑得浓密，黑得压抑。她只轻轻看了眼戴萌，便再无力气，欲要瘫在地上。
　　戴萌见了，快速来到莫寒身侧，抱住了晕过去的莫寒。抱着她的身子，轻轻跪在地上，送开团紧的手心，微凉的手指在那眼角处小心翼翼地触着，嘴唇颤抖着，拖着颤抖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她抬眼看向张语格，眸色似火，转眼之前，来至张语格身前，单臂抵在张语格脖上，须臾之间，推着她行至石壁之上。颈上的青筋早已暴起，她顾不得，只咬着牙，对着眼前的人说到:“七世了，还不够吗？”
　　“够...”张语格一点儿也不担心戴萌对自己的威胁，仍是诡异地笑着，回到:“够吗？”
　　“我说过，印是吴家封的，墓是我戴家建的，与她无半分关系，你有何事冲我来，何苦一直折磨她！”
　　张语格无神地看着戴萌暴怒的眼睛，冷静地回到:“她受苦你便受苦，折磨她便是折磨你，两全其美，不好吗？”
　　戴萌抬手，毫无理智的她欲想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就听后面突然传来虚弱的一声轻唤。
　　“小，小混球...”
　　戴萌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即回到莫寒身边，将她头轻轻托起，缓缓移到石壁旁，让莫寒的身体靠在上面。她看着莫寒，眸子波光闪闪，这一刻，她的心终究是痛的，哪怕过了六世那么长久。
　　“你刚才在干吗？”
　　戴萌见莫寒的眸色已经恢复最初，终于松了口气，没答她的话，低头，将从莫寒衣衫中掉落下的香囊拿在手中，垂首看着她，低声说到:“这是你绣的吗？”
　　“嗯？”莫寒也没看清戴萌说的是什么，就听她又继续说到:“你绣的我就留下了。”
　　她又抬头，望着莫寒的眼睛，不确定地询问到:“莫寒，你是我戴家的媳妇，你可还记得？”
　　莫寒脑子晕晕涨涨，也没听得懂戴萌的所言，只是顺应着点了点头。
　　“小混球...”莫寒抬手，伸向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睛，马虎地擦了擦，“你怎哭了？”
　　戴萌眯起好看的眼睛，晶莹顺着眼眶滴在莫寒的手背之上，她轻轻回到:“无妨，我只是怕你再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