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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雪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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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用飞路粉回家的经历同样不太好受。和一年级时的一样,陈遥先拿着父母的亲笔信提前三天去向麦格教授请假,然后麦格教授会安排一个厨房里工作的家养小精灵带她去霍格莫德村。告别了那名叫可可的女性小精灵,在那些盖满白雪的尖顶木屋里,陈遥找到帕笛芙夫人茶馆,然后通过壁炉回家。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在这个狭小促狭的茶馆里陈遥一眼就发现了不少于五件自家的水晶制品,强烈的东方风情为满是蕾丝的小店添色不少,今年那些水晶物件似乎更多了。而且从那位夫人的态度看……陈遥不由得感慨自己爸爸还是魅力十足的。
带着茶馆女主人身上的香水味回到家的陈遥第一时间赶快回房间里换了衣服,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妈妈在闻到那种香味的瞬间脸色不善,自己爸爸似乎也有点坐立不安。
陈珞陪着陈遥回到了房间。十岁的珞珞比去年长高了不少,也更瘦了,和陈璎的相似度由八分减到了七分,但是愈发沉默乖巧了。
阔别小半年,这个依旧陌生的卧室也没什么大变化,印着长枝铃兰纹样的象牙白墙纸,漆着清漆的原木地板(据陈珊介绍家里所有木制品都是柳木的,因为柳木被认为是一种拥有治愈力量的木材,而陈家的看家本领也是关于防护和治愈的魔法),两张带着精致蕾丝床帘的小床,两个雕刻着葡萄藤和玫瑰花的洛可可风格的衣柜,两张三脚小圆桌和圆凳子。不过在窗下多了一架立式钢琴,旁边配套的小桌子上放着厚厚的一本乐谱,还有个插着单枝多头玫瑰的水晶瓶。
“我先躺一下啊珞珞,走一遍飞路网晕死我了。”陈遥把魔杖和书包往地毯上一扔就直接躺自己床上了,也没管陈珞拿着魔杖煞有其事的比划。
今年对马尔福庄园的例行拜访提前了,不再是圣诞节前一天,而且冬至这天。陈遥妈妈安排六个孩子吃完早餐饺子,对留在家里的陈珊陈璎陈珞稍作交代,就带着陈遥陈安妮陈威廉,同早早等在壁炉边的陈遥爸爸一起动身。
这座奢华精致的古老庄园矗立在漫天飞雪里,静默无言。不同于上次,在壁炉前迎接他们的只有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和纳西莎夫人,本该一身得体袍子的德拉科却不见踪迹,而马尔福先生的微笑里有显而易见的沉重忧虑。
陈遥偷偷环视一圈,发现那些马尔福家族先辈们的画像也是不对劲,要么沉默要么唉声叹气,德拉科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这个念头吓得她那颗小心脏几乎跳了出来。
“不应该,不应该,先别慌,”她低下脑袋,脑子飞快思索着,“德拉科应该是乘霍格沃茨特快回到伦敦,然后他爸妈去接……”
马尔福先生清清嗓子:“冬至快乐,彼得,海伦,还有孩子们。”他有点勉强地对他们笑,和陈遥爸爸握手的时候也有点走神。
陈遥爸爸有点疑惑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但陈遥不太信她爸爸对此一无所知,一个如同他每天穿的高级定制西装的针脚一样整齐谨慎的人,虽然有时候会在大事上糊涂,但这种情况屈指可数。
“德拉科不小心弄丢了家族的徽章,他爸爸很生气,另外卢修斯也遇到了一些麻烦……来吧,海伦,带孩子们出来走走,卢修斯今年试了个新魔咒,天鹅们都留在庄园里了。”纳西莎夫人轻轻挽住陈遥妈妈的胳膊,示意着向外走去。
老天!他没事!陈遥瞬间开心了起来,她麻利地给威廉披上厚实温暖的大斗篷,又给自己穿上,而陈安妮已经让斗篷飘到自己肩膀上了,直接看得陈遥一愣一愣的。有种说法叫一个家庭里越小的孩子越优秀,她一直对此嗤之以鼻,现在有点信了,虽然陈遥的漂浮咒用得很好(弗利维教授亲口说的),但是安妮只用意念就可以完成,似乎更胜一筹。
天空暗得似乎要压在大地上,雪花稠密,竞相跟随冷风冲向地面,很神奇的是,一道浅淡的光幕从大门,顺着整齐有序的石板路,穿过顶着厚厚积雪的冬青篱墙迷宫,一直延伸到远处苍雪枯木的山坡上。在它的笼罩下,雪花和冷风被隔绝在外,形成了一个如同春日一般温暖的结界,而石板路得以保持干燥清爽,路边两条窄长的嫩绿草坪和几乎过膝的积雪紧挨着,中间只隔了一层浅金色的光。
卢修斯先生这么厉害呀,如果他和自己父亲过招比划,不知道谁会赢?陈遥望着这道高大宽阔又均匀稳定的魔法光幕,忍不住感叹自己果然还是个没入门的初学者。
威廉好奇地用手指去戳那道光幕,陈遥妈妈看在眼里却并不制止。威廉胖乎乎的小手没有遇到任何障碍就穿过了,旋即又缩了回来。他惊喜地回头告诉陈遥:“兰瑞莎,你千万不要把手伸出去哦,外面真的特别冷。”
陈遥笑着点点头,没控制好动作幅度,扯到了头上紧紧盘起来的发髻,却只能在心里吐槽回家真不自由,在学校她可从来都是披着头发或随意绑个辫子,哪用受这种洋罪。
一袭黑裙的纳西莎夫人在前面带路(其实也没什么好带路的,因为光幕之下就一条路,天鹅肯定是因为这个魔咒创造出一方舒适的天地才不离开庄园的),陈遥妈妈一手拉着威廉,一手拉着安妮紧随其后,最后是陈遥把黑狐皮毛的大斗篷拿在手里,慢悠悠地走着。光幕之下并无飞雪或冷风,走了这么远她甚至有几分燥热。
其实陈遥心里还是兴奋且期待的,她只见过两次天鹅,都是在北京动物园,远远的看着它们在湖里游泳,这可是稀罕玩意儿,虽然当时贵叔把尚且年幼的她举在肩膀上,她还是被挤的脚疼。
纳西莎夫人和陈遥妈妈的谈话被陈遥听得一清二楚,没办法,陈遥也不太想偷听什么,但这个光幕隔绝了外界的噪音,里面尤为安静。
陈遥妈妈压低嗓音询问关于马尔福家族徽章的事,纳西莎夫人一反常态,倾诉似的说了很多,“……这枚徽章最早可以追溯到维多利亚女王时代……是德拉科二年级开学时才得到的礼物,他却弄丢了……卢修斯最近烦躁不安,家里的氛围真的让我头疼……海伦,我们真心感谢你和彼得,在这个时候……”
陈遥只觉得脸上发热,那枚徽章在她的行李箱里呢,但德拉科欺骗父母说弄丢了,她似乎也不应该戳穿。曾经被她认为是全霍格沃茨最大混蛋的德拉科竟然还是个这么讲义气的人,传了几百年的徽章说送人就送人了,陈遥瞬间有点感动,也决定以后都不吐槽他了。
远远的,天鹅们的踪影显现了。
光幕延伸到巨大的湖面上,在满是积雪的冰面上融开了一片碧水和一段满是茂盛芦苇和牛蒡草的湖岸。清透的水中依稀可见随波摇曳的水草和前来取暖的鱼群,七八只洁白的天鹅浮在上面,不愁吃喝,悠哉悠哉。
“德拉科今年圣诞没回家,湖的冰面也没必要给他留着滑冰,”纳西莎夫人走到湖边的一个长凳边,却没有坐下,只是望着湖面,“往年德拉科冬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滑冰,他父亲也经常陪他,可惜……事情似乎只会变的更糟……”
陈遥妈妈拉着纳西莎夫人坐下,吩咐孩子们自己在四周看看,但不要接近湖水。
安妮一把拉着威廉向光幕外的冰面走去,没有理陈遥,而威廉已经完全被冰雪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陈遥想去追他们,但又害怕,她并不想在这深水之上那层薄厚不一的冰壳子上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陈遥妈妈急匆匆地向冰面上越走越远的安妮和威廉跑去,路过陈遥时却丢下一句训斥,说她没有看好弟弟妹妹。陈遥瞬间觉得没意思透了,只凭安妮那个态度,她绝对不会愿意和安妮说一句话的,既然互相不喜欢,就不要强行凸显什么姐妹情深了,不过是才见过几次面的英伦大小姐和内地土丫头的陌生人组合而已。
陈遥默默走回光幕里,望着自由自在的天鹅们发呆。
“兰瑞莎。”
听闻纳西莎夫人的声音,陈遥回过头,看着她突然温柔明媚的笑颜,有点吃惊。
“孩子,过来,”纳西莎夫人轻轻招呼她,“不要难过,海伦只是很着急,她深爱她的孩子们胜过一切。”
“她不爱我,她和爸爸都想让我去死。”没来由的怒火,陈遥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但她还是倔强地不再解释一声。
一抹惊诧闪现在纳西莎夫人白皙的脸庞上。
“我会离开这个家的,”陈遥转身望着湖面上的妈妈弟弟妹妹,声音低沉,刚才还满脸严肃的妈妈现在陪两个小孩子玩的不亦乐乎,“我不需要他们告诉我该做什么,我也绝不接受他们的价值判断标准。”
“放轻松,孩子。”纳西莎夫人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温柔而坚定。纯血世家的她似乎并没有被陈遥这“大逆不道”的反叛给吓到,反而像想起什么开心往事一样笑了起来,“你果然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孩子,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坦白说,我认为有自己的主见是一件再棒不过的事情,听着,兰瑞莎,勇敢一点,做你自己。”
这次换陈遥惊诧地下巴都要掉了。
“喝点什么吧,孩子,别问为什么,这是一个秘密。”
纳西莎夫人魔杖一挥,两个盛满滚烫黑咖啡的骨瓷茶杯凭空出现,她率先接了一杯,陈遥接住了另一杯,没防备被烫的赶紧松手,但杯子却依然稳稳飘在空中。
陈遥在纳西莎夫人用一簇长着红色小浆果的灌木丛变出来的一把圆腿椅子上坐下。
“和我说说霍格沃茨的生活吧,小姐,如果可以的话,多说一些关于你和德拉科的吧。”纳西莎夫人惬意地抿了口咖啡。
陈遥瞬间有点脸红,但又很愿意和这位高贵温柔的夫人交谈,便硬着头皮说了自己最开始英语不好,现在已经适应了,也认识了德拉科、潘西、米里森很多纯血统家庭的好朋友。
得到了纳西莎夫人温柔的回应,陈遥胆子大了起来,又挑着捡着说了不少德拉科的好话,但是吧……德拉科这个人确实不靠谱,出的洋相确实不少,纳西莎夫人听到他在高尔的坩锅炸开时被溅了一鼻子肿胀药水,差点没控制住笑出了声,然后吐槽自己儿子还是这么倒霉,又说他六岁时趁父母不注意,偷偷去储藏室拿飞天扫帚,没留神拿了一把被老鼠咬坏了扫帚尾巴的,结果被甩进庄园后面树林里,还是卢修斯先生动用了血液魔法才在一簇山楂树丛里找到哭得嗓子都哑了的德拉科。
纳西莎夫人此时这幅轻松欢快的模样和她的年龄身份极度不匹配,和今天初见时满面愁云的样子判若两人,估计卢修斯先生也没怎么见过她的这一面。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嘬咖啡的陈遥总是以为自己在和一位十六七岁的贵族少女交谈,而且还是几乎和德拉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种。
时光无言,雪落无声,香醇的微苦萦绕在陈遥身边,雪湖之上,魔法世界里,她感受到的善意又多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