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还梅（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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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呕的起劲，一只青葱玉手轻轻在我后背拍了拍：“执柔，谁要你又贪嘴！吃一百个豆不嫌腥，上他一百回对当不长心！”我一回身，裂霞不知何时飘出。
“阿霞，你也来凑热闹了。”我展颜一笑。裂霞真是越来越像我的姐姐，总是对我照顾有加。
“人家可不是凑数来的呀！要不是我隐身在卢公子后面说话，和他扮双簧，洛素衣能以为这是卢芳月的鬼魂么？”裂霞努了努嘴。“杜先生怕有人走漏风声，故意把你关进大牢后，就马上和我去了卢府，他要请的重要人物，就是卢公子。”
“正是，杜某还要感谢卢兄高风亮节，不计前嫌，忍着丧妹之痛来为我等帮忙。”杜黄裳对着卢芳庭深深一躬。
“杜大人，小妹她……唉，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她竟在柳公子酒里下药，还和洛素衣串通，把昏睡的柳公子从客房抬到被辱的杨小姐房里……连累他受冤枉，蹲牢狱，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卢芳庭长叹了一口气。“不曾想前尘往事，竟有这等爱恨痴嗔！芳月毕竟是我双胞连心的妹妹，我早知道她喜欢应鱼，可一来应鱼已有青梅竹马的爱人，二来么，不知为何，我就是不想让她去接近应鱼才逼她与别人相亲，看来是冥冥之中，自有感应吧。刚知道芳月的死讯，我也是如晴天霹雳一样……杜大人把来龙去脉告诉我，我起初还不信！素衣他，他是我们兄妹从小的朋友啊，怎么会唆使加害芳月呢……直到杜大人教我们几个设局，听他亲口说出，我才信了……”
“杨小姐是贞洁痴心之人，受辱时必愤然反抗。我查看杨小姐尸身时，特意留心了她的指甲！果然在她的指甲缝里发现了血肉残渣。这说明施暴之人身上一定有被抓伤的伤痕。我查看了执柔，他全身毫发无伤。之后，我又看到了应鱼身上的红线胎记，心里便已明了大半。那日，本想在堂审卢芳月时就连同洛素衣一起揭发，却又怕证据不足，被他巧言辩解，这才烦劳各位设了月下招魂的一局棋。”杜黄裳笑到。
“那你为何不怀疑云九腾？事发之后，他可是处处针对我。”我十分纳闷。
“这个案子卢芳月需要与人配合，对杨小姐一人辱之，一人杀之。卢芳月和云九腾却因退婚一事闹翻了脸，所以云九腾自然不会是那暗中勾结之人。”杜黄裳解惑道。
卢芳庭定定望着脸色苍白的洛素衣：“素衣，你何苦耿耿于怀，不肯忘记旧梦？你可知，有时候，遗忘和放下才是救心的良药。我希望，下辈子我们再见时，都不再记得彼此，然后，做一辈子的真朋友……”
洛素衣凄然一笑。“可惜，已经太晚了。如果下世还能生而为人，我到希望我们从未遇见！”
他一弯腰，轻轻从靴筒中掏出一柄精巧的匕首，架在自己颈上。“杜黄裳，休想我会去衙门受辱。我自己的事，自己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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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里目前最轰动，最让人诧异的消息就是，一片青春，前途大好的颜家公子突然出家了！而且要远游仙山，不返红尘。
有人说，他是因为爱侣骤逝，从此花丛懒回顾，不再问人间情爱，从此寄情山水。
也有人说，他本来便有佛缘，你们看，那么清湛的一双眸子，怎么会是人间凡夫所有……
喧嚣之外，长安城郊的十里长亭。我、杜黄裳、卢芳庭正在此设酒，为颜应鱼践行。那个曾经一身黄衫，满面春风的潇洒公子如今换了一身青色僧衣，斗笠下三千烦恼丝尽断，唯有一双眼，还是那么澄明如镜。
“执柔，这是云兄托我转交你的一封信，他说无颜见你，见信如面。”颜应鱼把一封书信交给我。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长安无故人。”我平生最是喜聚不喜散，此时，千言万语都是虚设，只管倒满一大杯，对应鱼一揖，先浮一大白。
“执柔，相逢一醉是前缘。身世酒杯中，万事皆空。”颜应鱼微微一笑，也满饮了一杯。
“生忘形，死忘名。人生何处似尊前！今天我们就来个一醉方休！”杜黄裳也是几大杯下肚。
只有卢芳庭不肯喝，他上前紧紧攥住颜应鱼的手。“贤弟，我还是希望你三思。你这样做，就真的能彻底释怀对杨姑娘的伤痛么？”
“颜某一生都愧对洁儿，又谈何忘情？只是，突然倦了这尔虞我诈的十丈软红尘，想带着洁儿四处走走，最后，挑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做我们的终老之所，此生足矣。”颜应鱼手捧一个锦带，里面装的竟是洁儿的一束青丝。
“青丝，情丝……唉，贤弟，前世今生，你总是过不了这情关，即身为情僧，又何苦强逼自己……罢了！从此后江湖飘零，贤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卢芳庭长叹一声，不再阻拦。
“等一等！颜先生请留步！”颜应鱼正要走，一名女子突然飞跑而来。竟是裂霞！而且还带着一个大包袱。
“阿霞，你也来给应鱼送行？咦，这包袱里是什么东西？”我迎下阿霞，好奇地看着这大包。
“后生！才几天没见，就认不出我了？”包袱一角里探出一颗猥琐的长鼻，竟是梦貘！
“大白天的！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身子好了？封灵咒解开了？”光忙着案子的事，我竟把梦貘忘了！
“哈哈哈，下咒的人一死，咒文解除，我自然就好啦！恩，我可是一连串吃了好多美梦呢，身子真是大补啊。”梦貘说完还打了个饱嗝。
“前辈，都怪你当时只顾贪看卢芳月的胸脯，精神涣散，才被洛素衣钻了空子，下了封灵咒。”裂霞开□□料。
“哎呀，怎么能怪我！都怪这后生当时把人家美女衣服脱光光嘛~~”梦貘很不满被揭老底。
“妈的！原来又是你贪色误事！”想起我被冤枉，被殴打，被……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起包袱，想把它能扔多远扔多远。
“不要扔啊！我可是办正事来啦！”梦貘急得直叫。“是高阳公主啦！她想来见辨机最后一面，之后就要去转世投胎了。”
高阳？那个夜夜出现在我梦里的白衣丽人，夜夜唱着忧伤的情歌。“可她不是鬼嘛！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见啊？”
“唉。公主为了在喝孟婆汤前能见辨机一面，还他一件东西，竟以三世短命飘零为代价……”梦貘说着又摸起了眼泪。它用前爪在包袱里掏来掏去，掏出了一枝梅花。
“这梅花……”好眼熟！
“对。这就是你第一次见到公主时，她手里拿着的那支梅。”梦貘点点头。“当年辨机被腰斩前，公主跑到宣武门外对着李世民不停磕头请罪，可她把头都磕破了，也没换回君王的赦令。等她快马赶到刑场时，辨机的尸身已被拉走，雪地里只剩他的鲜血和被鲜血喷溅过的寒梅。公主疯了似的以十指挖那块血地，带回血土一抔，血梅一支……她一直珍藏着这梅花。”梦貘一边说，一边向花枝轻吹了口气，只见袅袅浓雾开始在我们周边四起，一名白衣女子似乎从花中走出，踏雾而来，亭亭站定。是高阳！她竟真在白日还魂了！
“柳公子，多谢你再三相助。”高阳的声音轻灵飘渺，一张脸上挂满泪痕。
“公主何必多礼，还是快见应鱼，哦不，辨机去吧！”生离死别，最是销魂，我已不忍看。
“颜公子，好久不见了。”雾气中，她终于又能见到活生生的他，而不是一滩血，一枝梅。
“姑娘……你是谁？为何我觉得你似曾相识？”颜应鱼的双眼似乎也笼上了一层雾气。
“你，可还记得这枝梅花？”高阳把那支梅交到他手里。淡淡地笑，笑容中有无尽的哀愁。
“这胭脂色的梅花还真少见。姑娘，它从何而来？是何稀世品种？”颜应鱼也笑了，清澈的双眸已不染前世尘埃。
“它……它叫忘情梅。只要吃下一朵，就可以帮你忘了一切的烦恼。包括你曾爱过的人。”
“忘情梅？在下不要吃。”颜应鱼把玩着梅花。
“为何？”
“太上忘情，下愚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吾辈。我不是圣人，也不是愚虫，人生无物比多情，我为什么要忘？洁儿即使去了，我心里的一角却总有她。”
“可你已经忘了……你爱上了别人，你已想不起我。”高阳仿佛喃喃自语。
“我是想不起，可一见到你，心口为何会隐隐作痛？”颜应鱼眉头紧锁。
“罢了！想不起就不必想。都是我一人的执念，它曾害了你，也害了我。”一双手轻轻伸到他眉心，把那千载万世的波纹抚平。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梅，“且去做你的江海扁舟客，云山一衲僧。有缘自会再相见。”高阳转身要走。
“姑娘等等！”颜应鱼紧跑几步，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个钵盂。“可否把那梅花赠与我？我养在这钵里，见花如见人，下次一定不会再忘了你。”他笑，笑容淡定又真诚。
“好呀……”她也笑。把梅枝轻轻插进钵中。可那梅枝一进钵盂，竟慢慢消融，最后，竟化成一钵清水！他轻尝了一口：“好咸涩！”
“还君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她的泪飘进雾气中，“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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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远，酒已空。亭子里只剩下我、裂霞、杜黄裳和梦貘。我正展开云九腾的信。“执柔，上面写了什么？”杜黄裳很好奇。
“他说，他对自己小心眼，错怪我感到不好意思。那日灌我酒，确实不不怀好意。他本想把我灌醉后，再一脚踢进池子里灌几口，解解气 ，却不料被卢芳月捷足先登。他已辞去太乐丞一职，并已向上方推荐我为新丞。”
真是的，看来过不久，京城里又该传言太乐署风水不好了，换主太快，实在是……惹人议论啊。
“那你加了俸禄后，可要记得多给我买几张春宫图哦。”梦貘狮子大开口。
“可以，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一件事。”我撒下香饵钓梦貘。
“什么事？我知无不言！”梦貘果然来了精神。
“你快告诉我，杜黄裳前世有没有什么糗事？是做什么的？”
“这个……”一人一貘开始咬耳朵，之后一人一兽又开始哈哈大笑，笑得腿都要抽筋了。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我也要听！”裂霞不甘受冷落，也凑了过来。
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下，裂霞也开始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竟不能自制，变成了赤豹，还在草地上打起了滚来。
“喂！你们当我不存在么？”杜黄裳一脸不爽。“快说给我听！”
“佛曰：不可说！”一人两兽异口同声。
“你们……”
夕阳西下，一人在后猛追，一人一兽骑在赤豹上飞跑。忘忧人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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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更新到凌晨2点多，好累，亲们不要做霸王花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还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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