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龙套拂衣去》坐中佳士

4、隐世家族（四）

　　九公子见亦瑶跑出去，心里也慌乱了，连“告罪”也不说，就追了出去，而韩贺则被亦瑶最后丢下的一句话砸懵了，然而，以他的聪慧，自然听出来弦外之音，是以他只能搁下酒卮，静默不语，随即，他抬起头，而盘坐在茵席上的慕黄蝶则在吃着餐前小点，似乎完全没看见这一出闹剧。“之前的事，冒犯了姑娘。”韩贺拱手道。
　　“无妨，公子见猎心喜，武人皆是如此。”慕黄蝶好脾气地咬了一口玫瑰花饼，并不提刚才的事情。
　　韩贺松了一口气，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武学的事情，倒也没有冷场，反而越说越有相见恨晚之感。慕黄蝶不得不承认，韩贺却是一个真正醉心于武学的人，虽然性子孤介冷傲了些，但是讲起他的剑时，眼睛明澈，纯粹极了。让她也暂时抛下了试探之心。
　　“抱歉，”韩贺语气有些生硬别扭，“我并非故意贬损你是野狐禅的。”
　　慕黄蝶确实对“野狐禅”三字耿耿于怀，便没有接话。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琴棋书画这等雅道也好，武学也好，只是作为装点自己的门面罢了，他们为了别人一点点赞美而沾沾自喜，既不诚于武道，也不诚于自己，我一开始见你同那护卫斗剑，以为你心存炫技之心，故意挑飞别人的剑……抱歉，是我狭隘了。”韩贺轻声道。
　　诚于剑，也诚于自己。
　　慕黄蝶心里念叨了几遍，对韩贺肃然起敬，“无妨，我也有过错，我虽无心，确实也给人瓜田李下的嫌疑，你点开这一点，该是我向你道谢才是。”韩贺望着绷着脸的慕黄蝶，忽然就笑了，“那我们就都不必道谢，道歉了，省得碰头。”
　　说完之后，他立刻觉出些不妥之处，但见慕黄蝶神色如旧，便也不再多言点破，只是暗觉自己真是有些喝酒喝糊涂了，想完，他又捧起酒卮喝了一口定定神。
　　这时候，孙九公子已经偕同亦瑶回到流杯院里，四人相对饮酒吃饭，气氛倒也和融，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饭后，亦瑶和韩贺一同告辞，只剩下九公子和慕黄蝶两人。
　　“看来，黄姑娘和阿贺相处得不错。”九公子斜斜依在几上，目光如醉。
　　“都是爱武之人罢了。”慕黄蝶不知道九公子出的哪门子招，只得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黄姑娘可知晓阿贺公子的身份？”九公子话锋一转。
　　这话不算客气了，慕黄蝶闻言有些生气，“九公子此言何意？韩公子不是九公子的朋友吗，黄蝶知不知道又如何。”说完慕黄蝶起身告辞，扬长而去。
　　九公子倒不以为忤，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慕黄蝶在京中踩点了几天，这日刚刚回来，便见珊儿候在自己门外，一见自己，便迎了上来，观其钗环衣裳，已经大不同往日。慕黄蝶笑道，“恭喜珊儿姑娘了，听说你被九公子提拔做了大丫鬟，还没来得及贺你呢。”珊儿婉婉一笑，倒真比从前历练了许多，“黄姑娘哪里的话，姑娘的心意我还不晓得吗？何必说什么贺，对了，我们九爷正在里头等姑娘呢，快快进去吧。”
　　慕黄蝶客气地笑了笑，便随她一同走进了屋内。
　　只见九公子换了件浓紫锦衣，金冠束发，衬着他这般清蔚朗秀，端得贵气天成，世人常常鄙薄商贾俗气，却不想商人中也有这样的人物。见慕黄蝶回来，九公子起身，先向慕黄蝶做了一个长揖，“前日不才口出妄言，恼了姑娘，今日特来请罪。”
　　慕黄蝶当即有些吓了一跳，扶起九公子道，“小小口角，不想公子牵挂至此，我们江湖儿女，并不大在意这些的。”
　　九公子飒然一笑，“那我就当姑娘不恼了。”说罢，又指了指桌上摆着的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子，“这是在下的一些赔礼，姑娘切莫推辞，否则我心难安。”
　　“这，小事罢了，我如何能受这样的礼。”夭寿啊，天天和这个猜不到他心思的人打交道，真是一件难为人的差事。慕黄蝶打定主意，救完族人之后就不出来了，怪不得先祖要隐世呢，这些人说话都是要靠猜的，真真累死个人。
　　九公子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而是直奔下一个话题。
　　“不知姑娘，近期是否有所打算？”九公子道。
　　“打算？”慕黄蝶听见正戏，心神定了下来，“这京城着实是个好地方，风物好，吃的也好，暂时还不曾动其他念头，只是长此住在公子这里做个闲人，却不是个事。”慕黄蝶试探道。
　　九公子敛眉一笑，“正好，我倒是有个差事，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慕黄蝶表示，我还得靠你搭上公主那条线呢。
　　“姑娘还记得亦瑶姑娘吧。”
　　“当然，亦瑶姑娘活泼明艳，让人一见便很难忘记了。”这倒是真心话。
　　“实不相瞒，”九公子肃肃道，“不妄观察姑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姑娘侠骨柔肠，品行高洁，救人不图回报，是一个难得的奇女子，我虽是须眉男儿，却也敬服得很。”
　　“这与亦瑶姑娘，有什么关系吗？”慕黄蝶道。
　　九公子点头，“有关系，且有大关系，在下想拜托姑娘，在这一段时间保护亦瑶。”
　　“保护？”慕黄蝶的神色变了，“这是什么意思，我见亦瑶姑娘出身大家，身边的护卫并不算少，怎么会需要我一个外人保护，而且这一段时间的意思，我想公子应该与我解释清楚。”
　　九公子点头，“这是自然，黄姑娘猜到亦瑶出身大家，这不假，但是亦瑶姑娘的真实身份，乃是今上的第五女，和静公主。”
　　慕黄蝶张了张嘴，方道“既然是这样，公主就更不缺护卫了。”
　　“恰恰相反。”九公子的语气颇为沉重道，“亦瑶之母，今上的仪妃娘娘深得圣眷，而亦瑶亦是今上的掌珠，因此，在后廷很受人嫉恨，此次突厥使节求亲，亦瑶作为唯一适龄的公主，是最有可能被求娶的，因此，朝里的主和派以及仪妃娘娘的敌人都会促成这件事，在突厥使者在京的这段时间，我希望姑娘能去保护亦瑶，其他的，便不用姑娘操心了。”
　　“我一介平民，如何能入得宫内？”慕黄蝶稳住心神。
　　“这便不需要姑娘操心了。”九公子又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了。
　　“公子，你可真是痴情种啊。”慕黄蝶忽然喟叹了一声，“好，我答应你，但是这段保护，只持续到突厥使节离京，这是我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