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浩荡》春鱼

51、质子

　　龙长歌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麻的手臂完全控制不了想要握紧的手指。她感觉到自己被人随意的甩在肩上，额头抵在坚实的后背，听到耳边不断响起的簌簌风声。

　　“无锋，无锋，无锋……”

　　龙长歌嘴里不断念叨着一直跟着自己的长剑。无锋在高大的身影之后逐渐汇聚成形，毫无声息。感受到无锋的抖动，龙长歌勉强抬起手开始念咒。无锋开始猛地落下，直刺妖怪的脑袋。

　　龙长歌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抛了出去，以为是无锋得手，落在地上之前立刻保护自己。没想到下一秒，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掼到地上，脑袋磕上了坚硬的岩石。嗡嗡声中，龙长歌听到了剑落在了地上的声音。

　　“小丫头，你活不长了。”妖怪卡住龙长歌的脖子，不断收紧。

　　龙长歌借着一点微光，看到了眼前“妖怪”的长相——不过是普通人的长相，只是缺少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的眼睛闪烁着银白的光。

　　“石夷！松手！”

　　龙长歌感觉到脖子上的禁锢消失，开始大口喘气咳嗽。

　　“石夷，别再杀生了，会伤你修为的！”说话的人声音清亮，一把拦住还要再上前的人。

　　龙长歌听着心生疑惑，缓过气，哑声问：“是你吗，苍明哥哥？”

　　站着的两个人同时停下动作，转过脸看着龙长歌。龙长歌看到来人脸上的铜制面觉，惊得连连后退。眼前的人竟然是臭名昭著的妖君——琅青。

　　琅青只是回头看了眼，似乎是确认好后，转身就把石夷往旁边推。

　　龙长歌看着琅青从容地捡起无锋，立刻紧张起来，想要收回无锋却一直都不成功。

　　石夷退到了一边，懊恼地搓了搓脸，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用自己仅有的独眼阴恻恻地盯着龙长歌。

　　龙长歌捂着疼痛的伤口，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去抢无锋。琅青把剑飞插到一旁的岩石缝中，拦在龙长歌的面前。

　　“妖怪，休要猖狂！”龙长歌见武器抢不回来，忍痛和琅青对打。

　　琅青也不着急，轻松的和小丫头过上两招，还有空注意一旁的石夷。等石夷恢复了平静，龙长歌也被琅青按着头压在石壁上。

　　石夷走过来，对琅青问道：“这个小丫头能换回我的眼睛吗？虽然许家的人动静是大，但也没人继续追过来。要不我们再换个方法？”

　　琅青拨开龙长歌乱打的手，说道：“她是龙长风的妹妹，比亲妹还在乎的那种。我想，龙长风不会放着她不管的。你之前不是说托梦的事，我想有这个把柄在手，龙长风一定会帮忙的。”

　　听到这些话，龙长歌挣扎地更加厉害，对着琅青吼道：“我哥才不会帮你们这些妖邪之物！我也不可能让你们用来逼我哥就范！”说完，龙长歌力气暴涨，挣脱了琅青的控制，用尽全身力气开始往远处跑。

　　龙长歌将妖怪的呼喊甩在身后，拼命跑了一段路之后，脚下被延伸出的树藤绊倒，摔得头晕眼花。很快龙长歌感觉到自己被人提起来，正对着之前那张空洞着一只眼的脸，吓得一激灵，清醒了不少。

　　身后琅青的声音响起：“小姑娘你太闹腾了，本来等下想让你听听的。现在你还是睡会儿吧。等你醒了我找个你信得过，给你讲故事。”

　　龙长歌本来还想继续挣扎，但抓住石夷的手很快垂了下来。

　　竹苍明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窗外的光透过门缝照在了他的脸上，落下一片光晖。竹苍明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来，摸了摸被子上舒服的软毛，睹物思人，不由得悲伤的笑了笑。

　　竹苍明站起来想收拾毛毯，没想到手上的东西很快化作青烟消散了。竹苍明愣了一下，看着空空的手掌，心想这是什么法术？

　　很快，门被人推开，来人竟然是惊雷。

　　惊雷快步走到竹苍明面前，开口就是一道晴天霹雳：“昨晚许家弟子房大乱，说是被妖君掳走了一个女弟子。许家从来不收女子，应该是龙长歌。家主已经去问具体情况了，吩咐属下上山来找您。”

　　竹苍明眉头一皱，心想这个妖君真是猖狂，许家山门那颗金珠都不忌惮，又担心龙长歌出事。他立刻跟上惊雷的脚步，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许家除了几个守门的弟子，冷清得厉害。惊雷也不多言，带着竹苍明到山腰处的龙长歌住处。火燚正蹲在门口来回蹦跶，盯着地上的东西。

　　还没到近处，竹苍明就闻到了一股新鲜的血味，心中咯噔一下，脚下走快几步先来到火燚身边，正好看到地上一路的血迹。

　　火燚看人到了，开口道：“这血迹顺着下了山，只是后面越来越分散，找不到去了哪儿。许家的人出了一小部分人去找了，谨肃还挺上心的，都是他的人出去。其他的都去准备过几天的祈福典了。”

　　竹苍明顺着血迹看向远处，说道：“我大致能找到方向，不知道火燚你有什么安排？”

　　火燚顺着竹苍明的方向看去，想了想才说：“听说龙长风跟疯了一样找人去了。以许家的势力，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人了。不过我看这次事情没那么简单。”

　　竹苍明有些疑惑地看着火燚，问：“你知道些……什么？”

　　火燚点点头，解释道：“我听人说，这个妖君从来不伤人。他称号里的‘君’字就是说他风度翩翩、脾气温和，像君子一样。”

　　竹苍明思索了一会儿，说：“妖怪却不伤人，很少见。哪怕是要修仙的妖精鬼怪，命里也会有杀劫。妖天生强于凡人，些微法力都会伤及性命，常常会有妖失手伤人。除非他被封印了，或者已经修成了神仙。”说完，竹苍明不自然得动了动脖子。

　　火燚明白得点点头，说：“看来有人冒充。竹哥，我们一起去。妖君不伤人，这个妖怪要小心，多个人多个帮手。”

　　竹苍明确定了方向，说了句跟我来，便飞奔下山，往深山密林中奔去。

　　一路上，人走过的痕迹越来越集中，竹苍明跟着前人走过的路，继续跑。很快，竹苍明他们就遇到了一群躺得横七竖八的许家弟子。

　　竹苍明赶紧上前查看，所有人都是受伤晕倒，没有一个下了死手。

　　火燚和惊雷互相点点头后，说：“都活着。看这数量出去的人不会都放倒在这里了吧？这也太厉害了。”

　　竹苍明顺着找了一圈，看到远处还有打斗的痕迹，说：“还有人没晕，我们去那边看看。”

　　三人往远处一找，果然还有少数几个散在周围，没有一个有致命伤。火燚擦了擦手，跟身边的惊雷说：“你去叫醒几个看看，山里猛兽多，这样不安全。竹哥，我们两在周围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竹苍明顺着味道，走到了另一边没什么痕迹的地方。他往深处继续走，没走多远就闻到了血腥味的源头——草丛。竹苍明拿起遮盖的杂草，看到了窝在石坑里的龙长歌。

　　龙长歌迷迷糊糊地被人叫醒，睁开眼就看到一男一女围在她身边。

　　火燚见人终于醒了，长出一口气，关切地问道：“小长歌你还好吧？”

　　龙长歌捂着隐隐发痛的后脑勺，看到远处的师兄们，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竹苍明眉头一皱，问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龙长歌很乖巧地回答：“谨肃仙师门下弟子，龙长歌。”

　　火燚白了一眼竹苍明，问：“要问我们，你记得我们是谁吗？”

　　龙长歌歪了歪头，答：“火燚姐姐和……苍明哥哥？”

　　竹苍明察觉到龙长歌的不对劲，问道：“你的手还疼吗？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龙长歌想了一会儿，回过神，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她说：“昨天我遇到了妖君，他跟苍明哥哥声音几乎一模一样。他跟我说长风师兄会跟他做一笔交易，说会拿我做筹码。你们看到师兄了吗？我昨天看到师兄跟他们打斗，还受了伤！”龙长歌挥了挥手，想站起来，结果伤口扯着发疼。

　　竹苍明摇摇头，抬起龙长歌受伤的手臂仔细检查。龙长歌没有听到回答，急切地想要站起来。

　　火燚赶紧按住她，说：“别着急，你的师兄们刚刚醒过来，有些还要送回去治伤。惊雷在那边正问着呢。小长歌要乖乖的，伤口裂开了你长风师兄可就要着急了。”

　　龙长歌停下动作，怔怔地看着竹苍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找到长风师兄了吗？”

　　火燚反应倒快，立刻叫惊雷去打听消息。惊雷了解完情况后，走过来，讲述事情的经过。

　　昨夜，谨肃仙师知道龙长歌被抓走了，勃然大怒，立刻叫龙长风带领师弟们用本门追踪的法术追抓人的妖怪。他们起先很顺利，追了很久之后碰到了那两个妖怪，其中一个就是一直带着面具的妖君。他们所有的人都不是妖君新带来的那个妖怪的对手，在接连被打晕后，只剩了龙长风一个了。最后龙长风去了哪里，师弟们都不知道。

　　总之，龙长风不见了。

　　这下龙长歌彻底慌了，想要立刻起身找人。

　　竹苍明倒是不急，说：“既然妖君要用你去换龙长风的帮忙，想必长风仙道不会有事。”

　　龙长歌急得快要哭出来，吼道：“不！我看到白泽了。白泽也被放出来了。哥以一敌三！怎么办……他还受了伤。”

　　所有人都把视线投过来，火燚赶紧按住激动过头的龙长歌。没想到竹苍明先把龙长歌放倒了。